《前世缘》（小说连载）第五章

山丹

文字/山丹图片/网络美篇号/497260482025/6/19 第五章寒潭月，魂归处 井水并非寻常湿冷，反而带着一种凝冻骨髓的幽寒。凌尘下坠时展开“凌尘步”身法，青衫如水草般拂过井壁苔藓，指尖触到石壁刻痕——竟是半阙《望江南》词，字迹风化模糊，却能辨出“断桥雪，曾照故人来”的残句。他心中一悸，这定是沈慕言当年所刻，百年前的情愫透过石纹传来，与他腕间“流泉”剑的震颤隐隐共鸣。 “咚”地一声轻响，他落入潭底。水下并非漆黑一片，竟有无数莹蓝光点浮游，宛如散落的星辰。正前方是一堵半月形石崖，崖壁嵌着七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幽幽光芒映出崖下石台上的身影—— 白衣胜雪，长发如墨，正是柳如烟。她盘膝坐于石台中央，周身环绕着透明的水幕，身形比昨夜消散时凝实许多，却仍带着水光潋滟的虚幻感。她双目轻阖，眉心一点朱砂似的光点忽明忽暗，正是魂魄聚散的关键。 “如烟！”凌尘脱口而出，声音在水下化作气泡上浮。他急忙取出木盒，“还魂草”的冷香透过盒盖散开，水中光点竟如受到吸引般向他涌来。 柳如烟闻声睁眼，清澈的眸中先是迷茫，随即漾起惊喜：“凌尘？你……你真的来了？”她想抬手，却发现身体被一层无形的水膜束缚，“我好像……动不了……” 凌尘游到石台边，将“还魂草”轻轻放在她掌心。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雪白的小草遇水即化，化作一道温润的白光，顺着她的经脉游走，原本透明的水幕竟泛起淡淡的粉色，她的身影也随之变得清晰，甚至能看到睫毛细微的颤动。 “这是……”柳如烟惊讶地看着自己逐渐凝实的手，“我感觉……暖和多了。” “是‘还魂草’的功效。”凌尘松了口气，从怀中取出素绢、断簪和血书，“如烟，我找到真相了。当年你并未背叛，是幽冥阁设下的毒计！” 他将血书和断簪递过去。柳如烟指尖触到沈慕言的血字时，浑身剧震，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回——大婚之日，她藏着密信想告知沈慕言，却被幽冥阁假扮的“武林正道”围攻，断簪被夺，密信散落，而沈慕言为护她身中数剑，坠湖前最后一眼，是望着她含泪的脸…… “慕言……”她捂住嘴，泪水终于落下，在水中化作晶莹的珠串，“原来……他一直信我……” 就在此时，潭水突然剧烈翻涌，莹蓝光点疯狂逃窜。凌尘警觉回头，只见潭底深处游来数十条黑影，并非鱼类，而是的幽冥阁死士！为首一人肩扛玄铁锁链，锁链末端缠着个狰狞的铁球，正是当年沉“惊鸿剑”的刑具！ “不好！他们跟来了！”凌尘拔剑护在柳如烟身前，“流泉”剑在水中依旧锋利，青芒划破水幕，斩向最近的死士。 死士们显然受过水下格斗训练，刀势刁钻狠辣，配合着铁球锁链的封锁，将凌尘困在中央。柳如烟见状，急得伸手去碰石台上的夜明珠——她虽不能完全动弹，却能引动寒潭灵眼的水之力。 “嗡——” 七颗夜明珠同时爆亮，潭水化作七道冰蓝色的水柱，如巨蟒般缠向死士。水下温度骤降，死士们的刀瞬间结霜，动作也迟滞起来。凌尘抓住机会，剑走“惊鸿剑法”中的“雪舞回风”，青芒如雪花纷飞，瞬间解决了三名死士。 “保护楼主！”为首的死士怒吼，铁球锁链猛地甩出，竟在水中带起漩涡！凌尘挥剑格挡，却觉一股巨力传来，“流泉”剑险些脱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柳如烟眉心的朱砂光点猛地亮起，她张口一吸，七道水柱竟汇聚成一道冰晶长剑，直刺死士后心！ “噗嗤！” 冰晶剑透体而过，死士难以置信地回头，化作气泡消散。剩余死士见状胆寒，纷纷转身逃窜。 潭水渐渐平息，柳如烟却脸色苍白，身影又变得虚幻起来：“我……耗尽了灵眼的力量……” “别怕，有我在。”凌尘急忙扶住她，将素绢覆在她掌心，“你看，这是慕言送你的素绢，上面还留着他的气息。” 柳如烟抚摸着绢上的白莲，泪水再次滑落：“慕言……凌尘……我到底是谁？是柳如烟，还是依附在你记忆里的残魂？” 凌尘握住她微凉的手，眼神坚定：“你是柳如烟，是我认识的如烟。前世的恩怨已了，但今生的情缘才刚开始。”他取出铜铃，铃身与“流泉”剑同时发出共鸣，青芒与白光交织，在潭中形成一道旋转的光门。 “这是……”柳如烟惊讶地看着光门，门后似乎有烟雨朦胧的断桥，有熟悉的西湖柳色。 “寒潭灵眼连接着时空缝隙，”凌尘解释道，“老和尚说，只要有足够的剑意和执念，就能带你离开这里。”他握紧“流泉”剑，将自身内力与残留的“惊鸿剑意”注入铜铃，“如烟，抓紧我！” 柳如烟点头，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刹那间，光门爆发出强烈的吸力，将两人卷入其中。水下的莹蓝光点如送行的萤火，纷纷涌入光门，融入柳如烟的身体。 光芒散去，两人跌落在断桥残雪的石碑旁。此刻已是黄昏，西湖被晚霞染成金红，游船归岸，柳影婆娑，正是百年前沈慕言与柳如烟定情的时分。 “我们……出来了？”柳如烟看着自己不再透明的手，又看看真实的西湖景色，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喜悦。她身上的白衣已不再是虚幻的光影，而是真正的丝绸，被晚风吹得轻轻飘动。 “嗯，我们出来了。”凌尘笑着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你看，断桥还在，西湖还在，我们……也还在。” 就在此时，“流泉”剑忽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长鸣，剑身闪过最后一道青芒，竟化作点点光尘，融入了凌尘的体内。与此同时，柳如烟手中的素绢和断簪也化作流光，没入她的心口。 “这是……” “或许，这是它们完成了使命。”凌尘感受着体内与“惊鸿剑意”彻底融合的内力，微笑道，“从今往后，我便是凌尘，也是承载着沈慕言记忆的凌尘。而你，只是柳如烟，是我要守护的如烟。” 柳如烟看着他，眼中映着晚霞和他的身影，终于露出了百年未曾有过的、真正释然的笑容。她伸出手，轻轻触碰他的脸颊：“凌尘，谢谢你。” 夕阳下，年轻的剑客与重生的幽魂并肩站在断桥边，晚风吹起他们的衣袂，仿佛百年的等待，都化作了此刻的相依。远处灵隐寺的暮钟响起，悠扬的钟声掠过湖面，惊起一滩鸥鹭，也惊起层层涟漪，将断桥的倒影揉碎成金红的诗篇。 幽冥阁的威胁虽未完全肃清，但只要他们携手同心，江湖路再险，又何惧之有？前世的恩怨已随寒潭水逝，今生的情缘，才刚刚在西湖的晚霞中，缓缓铺开。 “你看，”柳如烟指着湖面上飘过的一盏荷花灯，“好像是为我们点的。” 凌尘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灯火摇曳，映着她含笑的眼波，比西湖的月色更温柔，比百年的剑意更绵长。他握紧她的手，低声道：“以后每年今日，我们都来放灯，好不好？” “好。”柳如烟点头，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 西湖的夜，终于不再只有魅影孤魂，还有了携手并肩的暖意。而那段跨越生死的传奇，也将在江湖的风烟中，化作一段关于爱与救赎的永恒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