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小说征文】峰回路转

音的蓝天

地铁末班车的玻璃上凝着水雾，映出他疲惫的脸。顶灯在瞳孔里晃成模糊的光斑，帽檐压着的额角似有旧伤，绷带边缘渗着干涸的红痕。他忽然抬手抹开玻璃上的水汽，暴雨夜的记忆随着雨幕一同漫进瞳孔。

暴雨夜，狂风卷着雨点砸在便利店玻璃上。我缩在伞下等红灯，路灯在雨幕里晕开橙光，忽然一道黑影从阴影里窜出，风驰电掣般掠过水洼。

他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极低，雨水顺着兜帽滴在下颌，紧抿的嘴唇扯出凶狠弧度，眉头拧成疙瘩，眼神翻涌着惊惶。更让人心紧的是他手里攥着的金属物件，在灯光下闪过冷光。我下意识后退，雨伞险些滑落：“肯定不是好人。”黑影冲进雨幕时，巷口老槐树在狂风中摇晃，远处隐约传来呼救，很快被暴雨吞噬。我转身想躲进便利店，前方突然“轰隆”巨响——老槐树被狂风拦腰折断，树干横亘马路，底下露出半块红色雨衣。

“救人！快打120！”那“狰狞”的黑影已跪在树旁，连帽衫湿透紧贴后背。他扔掉手里的“凶器”——竟是把瑞士军刀，正用刀刃撬动树枝。我这才看清，他额角渗血，那不是狰狞，是焦急到扭曲的神情。

“搭把手！”他冲我喊道，雨水混着汗水滴落，眼神里的恐惧原是对生命的担忧。树底下蜷着两个中年人，一人腿被压在枝桠下，另一人用身体护着他，嘴唇冻得发紫。

我冲过去帮忙时，发现他手腕缠着急救绷带，每搬动树枝，额角伤口就渗出血珠。路人陆续加入，直到救护车蓝光穿透雨幕，他才退到人群后，擦掉脸上雨水，帽檐下只剩劫后余生的疲惫。

地铁到站的提示音划破寂静，他起身时，手腕的绷带在袖口晃了晃。车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玻璃上的水雾渐渐散去，映出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和暴雨夜里那个消失在雨幕中的轮廓重叠在一起。原来误解曾如风雨般遮蔽双眼，而当真相的光穿透乌云，所有疲惫都成了值得铭记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