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刘大明(赵子诚)</p><p class="ql-block">1921年3月9日出生,上海人。</p><p class="ql-block">1936年11月参加革命,为上海职业界救国会会员。1938年10月在汉口加入中国共产党。</p><p class="ql-block">参加革命后历任:</p><p class="ql-block">上海读书生活出版社练习生、出纳;武汉、重庆、成都读书生活出版社会计、分社经理、总社总会计;太行华北书店经理兼华北新华书店出版科长;冀鲁豫新华书店副经理兼冀鲁豫印刷局副局长;平原省工业厅办公室主任;平原省财委会副秘书长;第二机械工业部行政司副司长、技术司副司长兼国防工业出版社社长;第四机械工业部第十一研究所所长、党委书记兼第三研究所所长;中国科学院半导体研究所党委副书记、第一副所长;电子工业部第十四研究院党委副书记;电子工业部老干部局局长。</p><p class="ql-block">1984年离职休养。</p><p class="ql-block">在另一个战场上</p><p class="ql-block">-﹣回忆解放战争中的冀鲁豫日报</p><p class="ql-block">1946年9月的一天,下午两三点左右,冀鲁豫边区党委突然打来电话。要我和报社社长罗定枫同志二人立刻到区党委,有紧急事情商量。我当时任边区新华书店副经理,《冀鲁豫日报》的印刷,是由我们承担的。</p><p class="ql-block">从我们驻地赵楼到区党委机关驻地,约有10里左右路程。我们意识到电话一定和战局有关,即毫不迟延地一人带了一个通讯员,各自踏上自行车,飞车前去听命。一路上敌机低飞盘旋侦察,我们也顾不得隐蔽。</p><p class="ql-block">我们赶到了区党委副书记潘复生同志那里,满怀猜测,不知究竟是什么任务。首长见我们匆匆赶到,不待我们询问,就让我们坐下来,说:</p><p class="ql-block">"要你们转移。"</p><p class="ql-block">"什么时候?"我问。我想:我们是刚从菏泽城里搬到赵楼村</p><p class="ql-block">的。</p><p class="ql-block">"立刻,今天晚上。一定要全部转移!"</p><p class="ql-block">"到哪里?"</p><p class="ql-block">"先到鄄北一带,再待命。"</p><p class="ql-block">"那大车怎么办?"</p><p class="ql-block">"要多少?"</p><p class="ql-block">"总得100辆。"</p><p class="ql-block">"给你50辆。"</p><p class="ql-block">"无论如何是运不完的。"我为难地回答。</p><p class="ql-block">"把重要的先运走。不要犹豫了,时间不多,立刻行动。大车问题,你们去找秘书长,他已经知道了。请多多向同志们致意。"</p><p class="ql-block">首长站起来,深情地目送我们出了屋门。</p><p class="ql-block">"这就是运动战!"我深深地回味着。</p><p class="ql-block">若在一两星期前,要我们作这么紧急的转移,思想上恐怕一时难以转过弯来。回想我们因为备战,从菏泽市内搬到这个赵楼村来,虽然还不到一个月,大家已经习惯了农村办报的生活。尤其赵楼一带,盛产牡丹,风景优美,环境幽静,是多么难得的办报、写文章的好去处。</p><p class="ql-block">打我们搬到这里来,几乎天天可以看到我英勇的八路军129师健儿,不分昼夜,分几路经赵楼一带,向陇海铁路挺进。处此情景,我们内心固然孕育着无限的胜利喜悦,但也产生了一个个疑团。</p><p class="ql-block">一天下午,区党委通知,要我们报社、书店的几个领导干部听报告,地点就在我们赵楼的西北角村的场地上。我们准时前去,边区各领导机关的干部也纷纷来到。互相都以疑惑和兴奋的目光,想从对方探视出:今天将要听什么报告?</p><p class="ql-block">突然,我们看到129师政委、党的北方局书记邓小平同志,由边区几位首长陪同着,向我们这边走来。他站在一个较高的土坪上环视着我们。是的,是小平同志要作报告,我压不住心头的欣喜,激动地告诉旁边的同志们:是小平同志,是小平同志。</p><p class="ql-block">在太行山,我曾多次听过小平同志的报告。他那目光炯炯、神采奕奕的形象;他那生动有力、铿锵有声的报告,给了我极其深刻的印象。现在,我又要听一次动人心肺的报告了。</p><p class="ql-block">全场顿时肃静了下来。</p><p class="ql-block">小平同志清脆的声浪,掠过了几百个干部的心灵,掠过冀鲁豫大平原。报告分析了当前的政治形势和军事形势,顿时解开了我们这一阵以来一直未能解开的种种疑窦。</p><p class="ql-block">"……我们打的是运动战,在运动中歼灭敌人大量的有生力量,不在一城一地的得失……我们要大踏步的前进,也要大踏步后退……就是现在我们这块土地,"小平同志用脚踏踏脚下的地皮,激昂果断地说:"也不能保证蒋介石不来……"</p><p class="ql-block">这使我们受到了很大的震动:"难道蒋介石还能打到菏泽吗?"</p><p class="ql-block">现在,撤离菏泽,撤离赵楼,已经是个紧急行动了。我和定枫同志匆匆商量决定:兵分两路,他直接回赵楼,布置撤退转移事宜,我则去行署领取大车,然后连夜赶到赵楼。</p><p class="ql-block">我在行署找到了杨公素同志。他原是彭老总的秘书,我们在太行总部是见过几面的。他爽利地给我批办了大车手续,并立即派了一个同志带我去弄大车。我心中又焦急,又狐疑,不知杨公素同志是怎么安排的。按平常情况,行署批准了大车后,总要自己派人东一村,西一村,三三两两凑齐的。现在只有我和通讯员二人,时间又这么紧,大车又在哪里呢?</p><p class="ql-block">那位同志,转弯抹角,一直把我带到村头,找到了一个老乡,和他说了几句话,就把那老乡介绍给我说:"他是带队的,问他要50辆大车。"这时,我才在黑暗中,隐约看见了有些大车在待命,但看不出究竟有多少。我真有点喜出望外,就和老乡打起交道来。他第一句话问我:</p><p class="ql-block">"朝哪?"</p><p class="ql-block">"朝北!"我答道。</p><p class="ql-block">"啥时候?"</p><p class="ql-block">"马上!"</p><p class="ql-block">他立刻吩咐下去,我则紧紧地跟着他,唯恐在黑暗中找不到他。</p><p class="ql-block">一会儿,大车一辆辆调转牛头,向北移动起来,我也看不见那是头,那是尾,也不知道够不够50辆,只看见自己附近的车辆在前进。</p><p class="ql-block">大车到手,我心里安定了好多,随即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想到城里门市部同志还毫不知情,并且还有大批存书,我和通讯员老宋同志商量了一下,决定由老宋同志带40辆大车直赴赵楼,我带10辆大车到城里,把门市部的书籍、人员接到赵楼再说。我和老宋就在黑暗中分手了。</p><p class="ql-block">我赶到城里门市部时,已是下半夜。城里一片漆黑,静得就像战后撤退了的一座空城。我拼命砸门市部的大门,门市部负责人沈洪堂同志从梦里惊醒起来开门。当我说明来意后,他立刻叫起了全体同志,纷纷将书籍捆扎装车。我们一行走出东门时,东方已经鱼肚白了。我一直惦记着老宋同志那40辆大车,究竟是否足数?是否已经到了赵楼。</p><p class="ql-block">我到达赵楼时,天已大明,平时幽静的村庄,已经天翻地覆了-﹣装箱的,装车的,捆行李的,家属小孩,来回奔跑,一片乱乱哄哄。我急忙找着了办公室主任董维青同志,知道40辆大车已如数到达,一辆也不少,这才大石落地。我由衷地感谢民工同志的援助,并为我解放区民工同志的组织性和纪律性所感动。</p><p class="ql-block">人们正在忙碌,突然从南面传来了敌机的呜呜声,一会儿,就到了我们头上。敌机又来侦察骚扰了,这使同志们的行动更加紧张、坚决起来,大约在八点来钟的时候,50辆大车,隆隆地向北开动了,真是浩浩荡荡,十分壮观。</p><p class="ql-block">谁知没走10里路车队停住了。原来是因为前几天连日大雨,道路松软,经不住连续重载辗压,车辙越陷越深,竟深达车轴,后面车辆没法行动了。怎么办呢?我和同志们商量,只有绕道,分头向目的地集中。就这样,我们艰难地分散着前进,好不容易到了黄河南堤。</p><p class="ql-block">我登高一望,天哪!视野所及,东南西北,这二辆,那三辆,星星点点,有的缓慢前进,有的停滞不动,都是我们的大车,真令人焦急。傍晚,当我跟随的几辆大车到达规定的地点时,还有约三分之一的车没有到来。</p><p class="ql-block">我们已到的人马,就在村南一个旧庙内休息打尖。这时,下着毛毛雨,我牵挂着没有到达的大车,牵挂着赵楼的善后情况,更惦念着整个战局,大有"秋风秋雨愁煞人"之感。猛然间有个同志提醒说,今天是八月中秋节,大家才又活跃起来。</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上午,全部车辆终于到齐,同时,同志们又传来了好消息:听外单位同志说,我刘邓大军在定陶全歼了敌整编第三师,还活捉了师长赵锡田;有的同志还说,区党委领导机关仍驻原地,我们也要全部回菏泽去,等等。</p><p class="ql-block">我们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又不知确实消息,只得临时决定全部人马留村待命,由我回去找定枫同志前去区党委请示行止。</p><p class="ql-block">我骑着骡子,一路打听着赶到了赵楼,因为一时无法和定枫同志联系,就和维青同志一道赶到了区党委宣传部,向宣传部长徐运北同志汇报请示。</p><p class="ql-block">运北同志证实了同志们在路上听到的消息,并且告诉我们,那天晚上所以要我们作紧急撤退,是因为我军包围赵锡田的口袋,必要时可能延展到菏泽一带,我们单位太笨重,不得不作紧急撤退的决定。他又说,现在虽已把来犯敌人歼灭,但全面战局如何发展,还要作全面估计。</p><p class="ql-block">我们当时向运北同志提出,我们的队伍太笨重,两天才走了30多里路,战局又不清楚,所还是轻易不回菏泽为好。</p><p class="ql-block">他答应向党委汇报。晚上,徐部长通知我们:党委决定了,你们继续北撤,可先在鄄北左营一带驻扎,尽早恢复出报。</p><p class="ql-block">我们得知后,即星夜赶赴那个大庙,部署继续北进。</p><p class="ql-block">我们在泥泞的大车道上艰难前进。有的地段泥洼较深,大车根本无法通过,只有把物资全部卸下,让牲口把空车拉过去,再用人力把物资扛过对岸,再装车前进。我们全体同志,大都是在战争期间经过锻炼的,所以同仇敌忾,士气高昂,视这些困难为等闲。另外,还亏得全部民工和我们一条心,全力支持我们,任务都能比较顺利的完成。有时牲口拉不动,民工们忍痛鞭打自己的牲口,驱策牲口前进,使我们非常感动。</p><p class="ql-block">我们终于到达了鄄北左营,立刻卸车开箱,按先头部队预先号定的房子装机器、安铅字架,把工厂恢复起来。幸好主要"武器"-﹣铅印机,铅字盒,铸字炉,浇版机等,没有受到任何损失,只有少数字盒散乱了一些。第三天,停刊了十来天的《冀鲁豫日报》,又开始了正常的工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