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窗烛世录——第六集

书同文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书同文美篇号 5568628</font></b></h5>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寒窗烛世录——第六集</b></p> <p class="ql-block">1959年的那个冬天,我刚满十二岁,那个漫长的寒假几乎全在湖边度过。为了筹备春节的食物,我每天天未亮便扛着铁锹,背着竹篓来到湖边。挽起厚重的棉袄袖子,卷起单薄的裤腿,踏入冰冷的湖水中挖野藕。那时的湖面早已结满了薄冰,北风呼啸,毫不留情地钻进身体暴露的部位。我的双脚踏入刺骨的冰水中,瞬间由红变紫,寒意直逼全身,不禁颤抖不已。然而,唯有紧咬牙关,挥动铁锹铲除淤泥,才能摆脱这“冻境”。每当找到藕源,那股成就感便如暖流般涌遍全身。整个冬天,只要天气无雨雪,挖藕便成了我不可或缺的“寒假作业”。每当竹篓装满,内心便充盈着胜利的喜悦。</p>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江南水乡农村一瞥(一)</font></b></h5> <p class="ql-block">1960年的春天,我即将十三岁。听村里人说,蒲圻县正在修建桂家畈水库,工地上的白米饭香气四溢。我心中一动,不仅想一探究竟,还打算顺便找父亲要些学费。于是,我与村里一名妇女结伴同行。路途遥远,我们起得很早,一路奔向车埠船码头渡河,再沿着蜿蜒的泥土公路前行。那条公路随着山势自然弯曲,偶尔有货车驶过,尘土飞扬,刺入口鼻。到了蒲圻县城,我们却迷失了方向。同行的妇女借故不肯出面问路,反倒是让我这个十三岁的孩子去打听。原本以为可以依靠她,却发现自己只能独自面对。我沿路向行人询问,直到天色渐晚,才终于找到了工地。</p> <p class="ql-block">父亲和全村的男劳力还在工地上忙碌,尚未收工回工棚。我们等了一会儿,他们每个人才带着一钵饭菜归来。果然,那饭菜中盛着白米饭!我几乎欢呼雀跃。父亲将他的那份给了我,转身又去食堂请求再添一份。食堂负责人见状,只好勉强再打了一份给他。我看着白米饭,狼吞虎咽般下肚,却依旧未能填饱。从早晨喝了一点菜粥后,我走了七十多里路,只在车埠渡河时用手捧了些河水解渴,肚子早已空空如也。父亲问我:“吃饱没有?”我只能低声回答:“不好意思再找食堂了!”父子俩面面相觑,心中都明白,这第二份饭来得多么不易。</p> <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为了等待父亲给我学费,我来到工地上玩耍。眼前是一片人山人海、机声隆隆的热闹景象。为了拦蓄陆水河之水,修建一座既能灌溉又能发电的水库,孝感地区决定调集通城、崇阳、蒲圻(今赤壁市)、嘉鱼四县的人力物力。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和乡亲们拉着木板车,车上四周用木板挡土,车旁拴着粗麻绳,绳头处带着铁钩,用于从坝下往坝上运土时助力。</p> <p class="ql-block">凡是在坝下往坝上运土的车道处,都安装了一部柴油机,坝上坝下同时装有转轮。柴油机带动上下转轮,转轮上的粗麻绳往复转动。当人拉着板车经过此处时,只需将铁钩挂上麻绳,人和板车便能被送上坝顶,铁钩与转轮绳自行脱钩,从而减轻了板车手的负担。在那个机械化并不发达的年代,既无挖土机,也无运土车,能用这种方法减轻劳动者的负担,无疑是一种智慧的发明创造。</p> <p class="ql-block">工地上的打夯班子,用长圆形石磙绑上四根圆木,拼成“井”字形,石磙立在“井”中心。八人或十二人同时抬举石磙至齐头高,再砸下,以压实运上堤坝的松土。这种方法被称为“打硪”。为了统一出力,使石磙平稳落地,打夯班子边抬石磙边唱歌呼号子,形成了一套“打硪歌”。一人领唱,众人合唱,既消除了疲劳,又整齐划一地将土压实。有时候,打硪队伍一字排开,歌声、土喇叭的宣传鼓动声,以及机器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派欢乐的劳动场景。我看得入迷,甚至快到吃午饭时,仍流连忘返。</p> <p class="ql-block">那个桂家畈水库,后来正式定名为“陆水河水库”。陆水河即隽水河的中下游段,隽水河是湖北省注入长江的第四大支流,全长一百九十二公里,发源于湘鄂赣三省交界的通城县幕阜山北麓,横穿鄂南的通城、崇阳、蒲圻,在嘉鱼县西北角陆溪口镇注入长江。隽水河流入蒲圻(今赤壁)境内后改称陆水河,据说是因为三国东吴名将陆逊曾在此驻军屯田而得名。</p> <p class="ql-block">1958年,经毛主席、周总理批准,陆水河被拦腰截断,筑起了主坝,成为三峡试验坝。经过十年奋战,大坝建成蓄水,形成了集航运、灌溉、发电、养殖、旅游于一体的人工湖——陆水湖。它的技术成果被各地广泛采用,人们风趣地说,陆水大坝是葛洲坝的父亲,是三峡大坝的爷爷。陆水大坝不仅是中华民族智慧的结晶,也是陆水河显耀于世的殊荣和骄傲。</p> <p class="ql-block">然而,一天下来,父亲在工地上未能借到钱,我只好再住一晚,第三天凌晨准备起程返回。与我同行的那名妇女,我约她一同回家,她却毫无归意。我猜测,她想多住几天,混些饭吃,而工地的人也不会赶她走,毕竟她是村里有名的“铁嘴壳”。无奈之下,我只能独自踏上归途。临行前,父亲关切地问:“路上怕不怕?”我只好佯装镇定:“没什么好怕的,照原路返回。”其实,我心里毫无把握:一是从未走过如此远的路,来时尚有中年妇女作伴,归途却孤身一人;二是沿路大山,路旁树木杂草遮蔽了人行道,若老虎突然出现,我只能束手待毙。即便如此,我也不能要求父亲请假送我,只能硬着头皮说“不怕”。</p> <p class="ql-block">我一路奔走,头也不回,只想尽快到家。到了车埠渡河时,船老板向我收费,我只好向其他过渡的人求情,才得以顺利过河。回到本大队的地盘后,我本想找住在路边的舅父家喝点水,舅母却非常热情,询问我从何处来。我直言是从蒲圻桂家畈水库赶回,舅母心疼外甥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饿坏了。她立刻做饭,并说刚吃完中饭,早一点还可以和他们一起吃。我早已饥肠辘辘,毫不客气地将舅母做的饭菜吃得精光。</p>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江南水乡农村一瞥(二)</font></b></h5> <p class="ql-block">后来,我去当兵了,舅父母家却发生了一系列变故。舅表兄是舅父母唯一的儿子,身材高大,一表人才,每次见到我,总是热情地先与我这个姑表弟搭讪,笑眯眯地直呼“小老表!”他比我大十几岁。有一次,他在村旁的湖里捕鱼,不慎落入水中,从此再也没有醒来。舅父母因老来丧子,伤心欲绝,也先后离世。然而,我未能送舅父母二老一程,至今心怀遗憾。(请看下集)</p> <h1><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inherit;"><font color="#ed2308">感谢观看!</font></b></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敬请关注!</font></b></div></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