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梅干菜!

天湖山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远在北美加拿大的战友要吃梅干菜,嘱我邮寄即将赴加的福建莆田郭先生,于是我去杭州湾畔的战友家,他那里的梅干菜最正宗,完全是老派制作,最宜焖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昔日杭州湾畔的海塗如今成了都市,高楼大厦像夏玉米一样地疯长,路面是黑色的,线型笔直,滨海新城真是一块宝地,不久的将来,这里还将有飞机场。战友的家就这里。上世纪69年春,我们从这里去褔建,当了一名战炮部队中的汽车兵。一起去的八人中,他被上级指定为我的班长。当兵前,他是南京军区光荣民兵连的班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9年的冬天有点冷,即便在四季无冬的福建仙游县。那时候,仙游属于晋江地区的闽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当时我们刚刚驾驶培训毕业,上级让我们留下继续深造。几位老乡在晚饭后穿着不算肮脏的公用的军大衣在营区的公路上闲逛,已婚的他讲着他的情事。虽则那时我对这尚不感兴趣,但还是记得他的某句话。他对他的新婚的妻子说:“我们会不会吵架……”一脸的甜蜜喜色。战友的妻子是我以前的邻居,相隔不过几百米。只闻其名。直至几十年后的今天,我才面对面地叫她“阿彩姐——”我们那里,称嫂嫂叫“姐姐。”——战友比我大两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9年底那个冬春之交是个多事之秋。看似平凡的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珍宝岛之后的乌苏里江依然剑拔弩张,服役仅一年的我们在十分紧张的战备中。部队统统撤离营房,隐蔽山中,并且不断转移,每天要挖防空洞,挖车掩体和炮掩体。战友长得短小强悍,全身肌肉。我的个人掩体仅能遮体,他则像土拨鼠一样,在黄泥山中垂直打洞,至一人深后,左转右转打出一条迷宫似的地道。当我们站在他的洞口钦佩时,机灵的他,缩缩脖子,鹰一般的眼里露出笑意、牙齿雪白。他后来成了驾驶队伍中的骨干、一名老牌的汽车班班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村前的荔枝熟了又熟,山上的龙眼黄了又黄,我们一共当了八年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后来我们一起退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几十年后的今天,梅干菜的醇香从他的家里装入车的后厢,这香味,又由车后厢传入前厢,当我的汽车缓缓驶离他的宅院,战友站在门口目送。而我,则在车的后视镜中看他,转弯远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但我们没有远去。</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