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六月三日走G318,顺着金沙江走了很长一段路,直到金沙江大桥,过桥后就算正式进入西藏了。今天一大早从江达县城出发,计划去四川德格县。德格有三大景点,居首的是印经书院,我不懂佛学,对寺院没多大兴趣,但顺道一看也无妨。但又想,耽于时间和行期,不如撂下德格,直接去甘孜。江达离甘孜350多公里,天黑之前抵达甘孜是绰绰有余的。</p><p class="ql-block"> 今天起得早,不到九点就看见德格的路标了。路标显示,离德格只有28公里。车拐了几个弯,就看见了金沙江和金沙江大桥。</p><p class="ql-block"> 车出路卡,就是出藏了。路卡外有一片开阔地,停了六七辆车。桥头立着一个高高的标示牌,上有“十八军渡江遗址”、“西藏解放第一村”等五六个红色的标牌,有几个游人伸着脖子盯着看,嘴巴还数着“一、二、三………”</p><p class="ql-block"> 这次游历西藏,并没有在某个具体景点逗留多长时间,今天怕是要在这里多花一些时间了。“第一村”昨天就把它计入行程了,金沙江是一条英雄江,肯定要给它留下足够的脚步。</p><p class="ql-block"> 我泊好车,徒步去寻“西藏解放第一村”。“第一村”叫岗托村,应该说这个“第一”,得益于天时地利和当时解放军的人势。解放西藏的解放军从乐山出发,从德格突破西藏的东大门,而岗托村恰属西藏东门户的江达所辖,它恰好占尽了天地时关之利。所以说,这个“第一村” 的意义,过多地是时序上的意义,若往深处说,这个岗托村是共产党把红旗插到西藏的第一村。 </p> <p class="ql-block"> 沿柏油路上行两百余步,便见一门楼骑路而立,门楼上书“西藏解放第一村”。字为黄色锡片所制,仿宋体,看似端庄贵气,但多少有点儿别扭。中国的传统文化在题字、题词上讲究体义合流,书体的选择要尽量合乎主体的核心价值。恰恰相反,楼眉上的这七个字显得过于规整,没有体现出“第一”的序首气场,也体味不到解放军大进强攻的势能。</p><p class="ql-block"> 无疑,岗托村的民居都是藏式建筑,基墙土黄色,四壁之围都是圆木垒砌而成,每家的最高处都插着鲜艳的五星红旗。</p><p class="ql-block"> 这是一个宁静、恬淡的世界。岗托村背靠大山,村脚就踩在金沙江边的基石之上。经幡自由自在地随风轻飏,不知名的小鸟、各色羽毛的鸽子旁若无人地在巷道里啄食。偶有人路过,鸟儿们扑哧一飞,噗呲之声似手来得突兀,让人反倒觉得这山村的更加宁静。鸟鸣山更静,狗吠无人惊。只是这村里没有一条狗,若是有,让它慵懒地睡在墙根,那岂不是更有意趣?</p> <p class="ql-block"> 这是我第一次深入行走在藏民的住所,我想有人把我迎入门扉,让我真切地感受他们的日常生活,更想有人留饭,让我与他们有一次更近距离的接触。但是,村里难得见到一个人,见,也是骑着摩托匆匆而去的。</p><p class="ql-block"> 在一个巷口遇见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小孩。我努力地挣扎了一会,问他我可不可以去他家坐坐。小伙子很爽快,汉语说得溜巴。他说就吃顿饭吧。这正合我意,小孩却说他要去老师家学绘画。小伙子笑了,笑得有点不好意思。</p><p class="ql-block"> 我若是真是去了,我或许会有些拘束,拘束中又按捺不住更深入走进他们生话的渴望。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窥私欲,它若是被他们察觉,我的心念和行为又是否忤逆了藏民的仪规。</p> <p class="ql-block"> 好不容易找到岗托村的村委会,它的办公场地、办公条件远比内地的阔绰。两个工作人员坐在一棵老柳树下,我问她们记不记得岗托村当初解放时的情景、有没有专门介绍岗托村的资料。她俩笑了笑,一个说,解放时我还没生出来。一个往墙上一指:“上面都写着。”</p><p class="ql-block"> 岗托村在康巴腹地,她俩是康巴姑娘。鼻梁高、身材高,真是漂亮。我说给她俩拍一张照片,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拒绝了。</p><p class="ql-block"> 她俩年轻,兴许平时也没特别在意这个“第一村”背后的文化和历史价值,有人问起她们,她们无以言对,自然就不稀罕了。</p><p class="ql-block"> 这俩姑娘漂亮,康巴文化更漂亮。藏东川西的甘孜、阿坝、凉山,还包括云南的部分地方,历来是人口迁徙的通道,不同种族、宗教、文化的高度融合所衍生的特有的风情风物,不仅记于史料,还呈现于现实。这俩姑娘享于其福祉后的无意识的忽略是遗憾的。不只是她俩,很多民族的很多人都正在经历或者制造着这种遗憾。</p><p class="ql-block"> 突然听见一阵念经声,我寻声望去,声生之处飘着国旗、经幡,还有白色的神塔、黄色的转经筒。这是一个寻常的画面,细一寻思,就觉得它是一个有关宏大叙事的画面——</p><p class="ql-block"> 日益强大的祖国、伟大的中国共产党、党的正确无比的宗教政策、藏民的宗教信仰自由……这不只是安邦治国的方略形制,更是一个现代国家应该有的文明形态。</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出岗托村后,我沿着标牌上所指的方向寻找十八军渡江遗址,车开了20多分钟,终无所得。回到金沙江桥头,我问一位西藏警察,他手指向对岸江边的一个残存的桥礅:“那就是。”他说十八军渡江时,这里有一座铁索桥,后来废弃了。</p><p class="ql-block"> 我不怎么怀疑警察的说法,若警察所说为真,我也不敢说当地有关部门不该如此怠慢十八军的将士们。在我看来,十八军的渡江遗址,除了这个残存的桥礅外,还应该有一个很庄重、很排场的标志性建筑物。</p><p class="ql-block"> 桥头的上侧不远处有一组解放军的雕像。江边路窄,我不能停车祭拜,多少有些不恭。</p><p class="ql-block"> 对于立此塑像的初衷,我是心存敬意的,但我所看到两组塑像,其雕塑水平又是不敢恭维的。人,形之具有,但眼神里看不见所历之事时应该有的精气神和怒火。不只是对于英雄,雕形于雕心之外者,充其量只能算半个匠人!</p><p class="ql-block"> 车过金沙江大桥时,想到羊皮筏子被敌军打破后,将士沉冤大江的场面。至于这一役对和平解放西藏的历史意义、政治意义、军事意义,我没来得及想。想或者不想,它都永远地存在着。</p><p class="ql-block"> 2025/06/18四川甘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