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唐宋诗词最才唐宋之子，——跨越千年的红颜文心，唐代篇一一4. “诗魔”白居易：同是天涯沦落人

山翁

唐宋十大才女才子诗词“读与写”唐④

二、才子卷

最美唐宋诗词，最才唐宋之子

——跨越千年的红颜文心

中国，这片古老而广袤的土地，是诗的国度，是韵的故乡。诗词，作为人类心灵的生动映照，以其独特的韵律、深远的意境和凝练的语言，成为中国传统文学中最璀璨的明珠。从《诗经》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到《离骚》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从汉乐府的“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到魏晋诗歌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诗词的长河源远流长，奔腾不息。

唐宋时期，无疑是这条长河中最为波澜壮阔的一段。这一时期，政治、经济、文化高度繁荣，为诗词的发展提供了肥沃的土壤。中国数千年的历史中，曾涌现过一批又一批令人记忆深刻的风流才俊。他们由于特定的历史环境和不同寻常的契机，得以站在时代的浪潮之巅，他们的光芒犹如一颗颗明亮的星辰，在苍穹中烛照世间。

在唐代，诗坛呈现出百花齐放的盛景，李白的浪漫豪放，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奔腾不息；杜甫的沉郁顿挫，似泰山之稳重，承载着时代的沧桑；王维的山水田园诗，宛如一幅幅清新淡雅的水墨画，描绘出自然的宁静与美好；白居易的新乐府运动，以通俗易懂的语言，反映社会现实，抒发百姓心声。而晚唐的李商隐、杜牧，又以其独特的风格，为唐诗画上了浓墨重彩的句号。

在宋代，词这一文学形式达到了巅峰。苏轼以其豪放洒脱的词风，如天风海雨般震撼人心，“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尽显英雄气概；辛弃疾的词则充满了爱国情怀和壮志豪情，“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让人感受到他对国家命运的深切关注；柳永的婉约词，细腻地描绘了人间的悲欢离合，“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道尽了离别的哀伤；王安石、欧阳修革新诗文，范仲淹以"塞下秋来风景异"开拓词境，姜夔以精工格律重塑词韵，共同谱写宋词的多元乐章。

唐宋诗词，不仅是文学的瑰宝，更是时代的镜子。它们反映了当时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风俗等各个方面，让我们得以穿越时空，领略千年之前的盛世风华。这些诗词佳作，既是文人墨客的心灵独白，亦是时代精神的生动写照。有对人生理想的追求，“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有对家国命运的忧虑，“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有对爱情的美好向往，“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也有对自然美景的赞美，“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或咏叹"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自信，或抒发"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担当，或倾诉"杨柳岸，晓风残月"的柔情。它们跨越千年时光，至今仍以深刻的思想与卓越的艺术，滋养着一代又一代中国人的心灵。

本卷从灿烂的文化星河中精选了20位唐宋最具有代表性的翩翩才子，他们有的以秋水芙蕖、倚风自笑的王维，鹤舞长空、俊朗飘逸的杜牧，情深不寿、才华横溢的李商隐；还有既能经国济世又能教书育人的第一流人物范仲淹，不可无一、难能有二的人间绝版苏东坡，命世大才、济时远略、气概豪迈、吞吐八荒的辛弃疾，等等，他们在各种因缘际会下往往都是"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通过对他们诗词的解读，试图展现唐宋诗词的独特魅力，挖掘诗词背后的历史故事和文化内涵，感受到盛世文心的多元交响，领略到唐宋时期才子们的风采与情怀。

唐代篇

1. “诗仙”李白：长风破浪会有时

2. “诗圣”杜甫：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3. “诗佛”王维：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4. “诗魔”白居易：同是天涯沦落人

5. “诗谜”李商隐：春蚕到死丝方尽

6. “诗俊”杜牧：春风十里扬州路

7.“诗塞” 王昌龄：秦时明月汉时关

8. “诗隐”孟浩然：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9. “诗豪”刘禹锡：沉舟侧畔千帆过

10. “诗鬼”李贺：天若有情天亦老

宋代篇

1. 苏轼：一蓑烟雨任平生

2. 辛弃疾：醉里挑灯看剑

3. 陆游：铁马冰河入梦来

4. 柳永：杨柳岸，晓风残月

5. 王安石：不畏浮云遮望眼

6. 欧阳修：醉翁之意不在酒

7. 晏殊：似曾相识燕归来

8. 秦观：两情若是久长时

9. 范仲淹：塞下秋来风景异

10. 姜夔：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唐代篇一一

4. “诗魔”白居易：同是天涯沦落人

白居易（772—846），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唐代三大诗人（李白杜甫白居易）之一。字乐天，号香山居士，又号醉吟先生。祖籍太原，至其曾祖父时迁居下邽，白居易则生于河南新郑。在诗坛，他与元稹共同倡导新乐府运动，世人称其二人“元白”；与刘禹锡并称“刘白”；还与韦应物、刘禹锡合称“三杰”。白居易现存诗数量居唐代之首，有“诗王”之誉。因其写诗、读书极为刻苦，常达“如痴如醉”之境，故被后人尊称称为“诗魔” 。

白居易一生都在身体力行地践行儒家思想，其思想从早年秉持的“达则兼济天下”的悲悯情怀，逐渐向“穷则独善其身”的淡泊豁达转变 。

情到深处深几许一一

白居易无疑是个天才。“居易”之名，长辈对其寄予美好期许，然而命运却未如所愿般顺遂。自称“太原白居易”，其先祖为中国历史上伟大的军事家白起，白起的先祖又是楚国公族白公胜，秦始皇曾封白起之子白仲于太原。白家世代为书香门第，可祖荫却难以依靠，家族成员大多以明经出身，仕途平平。白居易的父亲白季庚，官至襄州别驾。他又生逢乱世，年少时便离家，饱受战乱之苦。其幸运亦是凭借自身实力获得“三次登科”，以卓越的才华开启了自己的仕途生涯。

一一游历越中。11岁时，白居易因避难前往符离居住；15至17岁游历越中（绍兴一带及苏、杭二郡等），立志考进士，曾言“异日苏杭苟获一郡足矣”，并为此发愤苦读。23岁时父亲去世，守孝期间科举登科之事暂停三年；28岁时被选拔为乡贡进士，送往长安。

一一三登科第。29至35岁期间，堪称“大学霸”的他三次登科：800年，参加礼部选拔进士科考试，考试内容为诗赋各策题五道，考前他向陈京投献“行卷”，最终进士及第，成为该届最年轻的进士，由此获取做官资格。之后经历拜谢主考、参谒宰相、大雁塔题名以及曲江宴游等一系列活动。803年参加吏部选拔拔萃科考试，此科着重考察书（书法功夫.）、判（断案判词）、身（身材外貌）、言（口齿反应）四个方面。在守选的三年中，白居易练习判词，著有《百道判》，最终被吏部录取，该次共录取8人，元稹25岁，是其中最年轻的。白居易被授秘书省校书郎，为正九品上，正式开启仕途。806年参加皇帝选拔的制科考试，需答皇帝之问，为此在道观备考三个多月，写了75篇策论进行练习，最终制举得中，该次共有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18人，元稹第一，白居易列二等。因其对宪宗的策问言辞恳切，未被任命为谏官，而是授盩厔县尉，为正九品下 。

一一初入仕途。担任盩厔县尉，主要负责收租催税、治安捕盗等繁杂事务。盩厔县距京城长安仅100公里，作为京畿要县，常被视为寄望京官的终南捷径。还曾代理昭应（华清池所在县）县尉，昭应县离京城更近，仅有50公里，这无疑是朝廷对他栽培的明确信号。彼时的白居易，周身洋溢着少年意气，正处于人生中最为激昂明媚的阶段，一边对县尉工作的繁忙有所抱怨，一边却又兢兢业业地履行职责，一心只为百姓发声，这种状态与他所认知的成为宰相的第一步“秘著校正、畿赤簿尉”高度契合。

从游历越中到三登科登，再到初入官场，情到深处深几许。爱而不得的初恋，白居易在十七岁那一年，曾遇到一个叫湘灵的邻家女孩。从古至今，江浙的美女又何其多！岁月悠悠，红颜弹指成皓首，唯有她的美丽，在白居易《邻女》里，一直被记得，一直被传诵至今。在盩厔县尉任上，白居易创作了大量讽喻诗，其中《观刈麦》便是典型代表，目睹农民割麦辛苦和贫困生活，深刻地反映出他对民生疾苦的敏锐洞察和深切情感。还有《卖炭翁》深刻地揭露“宫市”的腐败本质，批判和抨击统治者掠夺人民的罪行，表达作者对下层劳动人民的深切同情。即便公务缠身，他仍与朋友同游仙游寺，并在此留下了千古绝唱《长恨歌》。此诗一经问世，便声名远扬，最终上达天听，白居易也凭借此诗被提拔进入翰林学士院。崭露头角却壮志难酬。为报答知遇之恩，白居易勤勉工作，在三年半的时间里，撰写了多达150多篇诏命文书，在唐翰林学士中，保存的此类文书数量最多。入职当月，便跳过一年考察期，起草了《答薛萃贺生擒李锜表》。次年，继续担任翰林学士，同时又被授予左拾遗之职。左拾遗是谏官体系中最低的一级，职责是批评不合时宜的法度文告。在此期间，撰写了17篇言事奏状，以嫉恶如仇的态度，犯颜直谏，锋芒直指不法权贵与擅权宦官，因此树敌众多，积怨颇深。随后，改任京兆府户曹参军，表面上看似升职，实则被调离了谏官体系这一最佳的升职路径，实际上是暗降。白居易一腔热血，勇于上谏，充分展现出他对唐宪宗的忠心耿耿，同时还创作了大量反映社会现实的诗歌。然而，唐宪宗并非唐太宗那般从谏如流的君主，尽管白居易的上书言事多被采纳，但当他的本官转为京兆府户曹参军时，已逐渐意识到自己正在失去圣心。这只是朝廷对他的一次轻微敲打，仍有机会回归正途。可命运弄了他，此时慈母不幸离世，只能罢官回乡，在渭村守丧；祸不单行，守丧期间，长女也不幸夭折，这无疑是对他的一次一次的沉重打击。

白居易的一生，是为诗歌、为苍生不懈奋斗的一生。从年少时的壮志凌云，到中年时的仕途坎坷，都留下了许多动人的诗篇，这些诗歌既有着对爱情的美好向往与执着追求，也有着对亲情、友情的珍视与眷恋，更有着对社会现实的深刻洞察与批判，对民生疾苦的深切同情与关怀，都体现“兼济天下”的伟大抱负。

越杭风光诗酒主一一

元白唱和：越杭风光风情与诗意交融。元白的诗歌唱和，如同一首悠扬乐章，在唐诗之路上久久回荡，成为中国文学史上的一段千古佳话 。白居易与元稹的情谊深厚，从相知（同榜登科成为同事，一起备考制科，生活上相互接济）到相思（同为司马，又同为刺史，白居易回洛阳，元稹在州郡任职）再到相忆（白居易为元稹撰写墓志铭，元稹去世后，白居易又活了15年），杭州与越州成为他们两人相互酬唱的重要主题。一人夸赞杭州，一人赞许越州，两人间有许多赠答诗篇。他们是那种在世时便已享誉世界的诗人，这与二人深厚的情谊分不开。元稹于长庆三年（823年）任越州刺史、浙东观察使，赴任越州路经杭州时，与白居易久别重逢，之后二人有频繁的诗歌唱和，“竹筒传韵”便是二人交往中的风雅趣事，也留下如《答微之夸越州州宅》《和微之春日投简阳明洞天五十韵》等诗作，诗中描绘了越州的自然景观、风土人情等。即便人生轨迹有所不同，或为司马，或任刺史，又或一方在洛阳，一方于州郡，他们始终情谊不减，诗歌成为维系情感的纽带。在频繁的唱和中，交流思想、分享生活，这种深厚情谊为杭越唱和诗注入真挚情感，使其充满感染力。

诗韵中流淌越杭胜景：越州之美。《答微之誇越州州宅》描绘出越州州宅在日出时旌旗飘扬、充满生气，月夜下楼阁仿佛悬于虚空的壮丽景象，展现出越州的宏伟与神秘。《和微之春日投简阳明洞天五十韵》生动呈现耶溪曲折回环，禹庙小径蜿蜒的自然风光，勾勒出越州山水的清幽与灵秀。杭州之秀，《答微之见寄》突出杭州天竺寺的独特韵味和钱湖的秀丽风光，杭州的湖光山色、古寺清幽，在元白笔下如诗如画，吸引着读者探寻其美。越州风情蕴藏生活百态，《和微之春日投简阳明洞天五十韵》舟航道路、车马堤途，展现出越州的交通与生活场景，让后人得以窥见当时越州的热闹与繁华。

元白笔下的越杭风华是江南双璧一一宦海浮沉中的灵魂共鸣。803年两位青年才俊同登书判拔萃科，在长安秘书省校书郎任上缔结"坚如金石"的情谊。他们共研新乐府运动纲领，将"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的文学理念刻入骨髓。这对宦海同游的知己，在贬谪江州与通州司马的困顿岁月里，以三百余封书信编织出"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旷世诗缘。

元白笔下的越杭风华是水墨双城一一朦胧迷人中的江南映像。两人在江南的诗歌对话，成就了中国文学史上最浪漫的地理书写。白居易任杭州刺史期间，将西湖春色凝练为"乱花渐欲迷人眼"的视觉盛宴；元稹主政越州时，则用"州城萦绕拂云堆"勾勒出会稽山水的雄浑。他们首创的"竹筒传韵"，让剡溪的清波载着诗笺往返于杭越之间，在《答微之夸越州州宅》与《和微之春日投简阳明洞天五十韵》的唱和中，构建起"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的江南诗学坐标系。

元白笔下的越杭风华是风物长卷一一清明河图上的市井脉搏。元白诗简不仅是山水画卷，更是中唐江南的清明上河图。白居易以"红袖织绫夸柿蒂"记录杭州丝绸之精，元稹用"堰限舟航夜斗喧"描摹越州漕运之盛。在《钱塘湖春行》的早莺新燕间，在《寄乐天》的镜湖菡萏里，两位诗人以史家笔法留存了江南茶市、盐田、佛寺、酒垆的生动剪影。这些跳动着市井心跳的诗行，恰似镶嵌在浙东唐诗之路上的文化密码。

元白笔下的越杭风华是千年遗韵一一唐诗之路中的文化胎记。从“避难在越中”“十载避黄巾”等可看出当时有战乱或不稳定因素。在这样的背景下，白居易在越州游览了众多名胜古迹，如镜湖、禹穴、云门寺、法华山天衣寺等，结识了一些友人，越州的山水美景、人文景观给诗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为创作提供丰富的素材，展现出其诗作对自然、人生、友情、乡情等多方面的思考和感悟。当白居易将毕生诗稿托付元稹编纂《白氏长庆集》七十五卷，当元稹在越州都督府校勘《白氏文集》七十卷，这条贯穿杭越的诗歌走廊已然成为中华文明的基因链。今日西湖白堤的桃柳，绍兴阳明洞天的摩崖，仍在诉说着两个伟大灵魂的对话。他们的诗简往来不仅塑造了"东南财赋地，江浙人文薮"的文化认同，更让浙东山水完成了从地理空间到精神原乡的升华。824年，白居易杭州刺史任满，被授予太子左庶子，这是个正四品上的闲职，于是他申请分司东都，前往洛阳韬光养晦。

江州司马青衫湿一一

白居易贬谪江州，无疑是这一转变的关键节点，恰似命运的巨手，将他推向了人生与创作的全新境界。渭村守丧期间，白居易寄心佛法，遁身江湖，躬耕陇亩，试图在田园的宁静中寻得内心的慰藉。814年，重返长安，被授太子左赞善大夫，正五品上。此时，挚友元稹、刘禹锡、柳宗元也一同被召回，然而，这却引发了朝中旧贵族以及宦官集团的关注与忌惮。他们恶意污蔑革新派，致使刘柳二人再次被贬，好友相聚又匆匆离散。白居易因宰相武元衡被藩镇势力当街刺杀，义愤填膺地上书请求严惩凶手，却被别有用心之人控诉“越职言事”。更有甚者，竟拿出他任盩厔县尉期间引用的《赏花》《新井》诗题，以此攻击他“甚伤名教”。最初，朝廷将他贬到江南某地任刺史，可他的同乡兼翰林院同事王涯在背后诋毁，称他不适合担任主官，于是刺史之职被降为司马，“江州司马青衫湿”典故由此而来。这次被贬，成为他人生重要转折点。

曾经的少年意气瞬间消散，815年8月上旬，白居易从长安出发，踏上被贬之路。途经蓝田时，秋雨绵绵，天气转寒，特意寻觅元稹题咏过的蓝桥驿，眺望作为南北地理分界线的秦岭，前路愈发显得崎岖难行。在商州，停歇三日，等待家人会合，期间凭吊了商山四皓。经武关时，见到元稹题咏的山石榴花诗，感慨万千，又停留了三日。之后故地重游襄阳，再到鄂州游览了鹦鹉洲、头陀寺、黄鹤楼。10月，终于抵达江州。少年时代的偶像韦应物曾在785年任江州刺史，此时距韦应物任职已过去三十年。江州是上等州，但司马一职却是个闲职。幸运的是，当时的江州刺史崔能，其曾祖父是初唐“文章四友”里的崔融。崔能对白居易颇为欣赏，礼遇有加，甚至出城迎接。而且“上州司马，秩五品，岁廪数百石，月俸六七万。官足以庇身，食足以给家”，待遇还算不错。古人云“四十不惑”，人生需要诸多历练。白居易虽是世所罕见的天才，却在44岁历经挫折后，才生长出更强韧、更明确的自我意识。经此一役，他大幅调整了人生态度，从“达则兼济天下”更多地转向“穷则独善其身”，年少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开始变得具体化、务实化，他开始真正审视环境和其中的人，并学会与之相处。人生转折之际，他的创作却迎来了升华。安定下来的白居易在江州的山水间进入了创作的高潮期，他游历了东林、西林、遗爱等诸多寺院，寻访陶渊明故居，拜访道士，并建造了庐山草堂（堪称历史上第一个文人造园家，提出造园的山、水、植物、建筑四要素，先后还建造了渭南渭上别墅、长安新昌坊宅园、洛阳履道坊宅园，共四次）。与此同时，好朋友元稹早他几个月被贬去通州做司马，两人遭遇相似，惺惺相惜。这期间是他们诗词唱和的第一个高潮期，白居易还给他写了《与元九书》，提出“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这一著名的文学主张。

白居易的江州岁月，是命运的考验，更是创作的淬炼，其诗更加深沉、动人。被贬江州这年，白居易44岁，迎来了女儿罗子的诞生，还写下了千古名篇《琵琶行》，“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是对自身遭遇的喟叹，也是对世间无数失意者的共情。“天意君须会，人间要好诗”，将自己的失意与感慨融入诗中，才华在岁月的磨砺中愈发璀璨。在此期间，首次开始编辑自己的诗集，约800首，其中讽刺诗150首，闲适诗100首，感伤诗100首，杂律诗400多首 。

寂寥没世空悲恨一一

对于白居易而言，却是他跌宕人生乐章中的前奏。一生辗转多地，出刺三州一一从819至826年，白居易先后担任忠州刺史、杭州刺史、苏州刺史，辗转多地，足迹遍布大江南北。从江州的悲愤，到忠州、杭州、苏州的实干与创作，未被命运的“寂寥没世空悲恨”束缚，而是以诗歌为舟楫，在宦海沉浮中，驶向百姓心间，驶向文学巅峰，让生命在济世与创作中熠熠生辉，成为后世敬仰的精神灯塔 。

一一量移忠州。途中于岳阳楼抒怀，还巧遇元稹。初至忠州，面对的是荒蛮与落后，便投身改善民生。带领百姓植树造林，从城东到城西，从官道到庭院，橘树、荔枝树渐次成林。“持钱买花树，城东坡上栽。但购有花者，不限桃杏梅。”这质朴诗句，满是他对这片土地的期许，诗风更趋于平实。“始得名于妃子笑，终投臣节报君恩”，借荔枝抒发自己虽处偏远却仍心系朝廷、渴望有所作为的情怀。还与当地百姓交流唱和，将生活点滴融入诗句，让诗歌成为连接他与百姓的情感纽带。在忠州任职期间，尽心尽力，之后再回长安，任主客郎中、知制诰，后升为中书舍人，可谓春风得意。

一一转任杭州。822年，元稹和裴度同时被诏为宰相，二人曾是好友，但面对利益，矛盾渐生，此时，白居易主动请辞外任，选择避祸，远赴杭州，凡尘中的是是非非已经变成了过眼云烟，其灵魂的洗礼从看见西湖的第一眼开始，生活充满诗情画意，沉醉于西湖美景，迎来人生高光。见西湖水利失修，湖水干涸，农田龟裂，便主持疏浚工程。他还是历史上第一个文人水利专家，对杭州西湖进行了诸多治理举措（正式定名西湖，唐以前西湖称“武林水”；兴建大堤、疏浚六井，解决泄洪、盗水问题，合理调配生活用水等），其治水举措对苏轼主政杭州时产生较大影响。“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漫步堤上，感受着自己心血换来的美景，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如今西湖著名的白堤，便是他留给杭州的不朽功绩，成为西湖十景之一，承载着千年的浪漫与诗意。在杭州的日子里，沉醉于西湖的美景，诗意如泉涌。他与友人泛舟湖上，吟诗作对，留下了大量脍炙人口的诗篇。“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更是直白地表达对杭州和西湖的眷恋。其诗歌让杭州西湖的美名远扬，吸引着后世无数文人墨客前来寻踪揽胜，为杭州的文化底蕴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在杭州，游览西湖，与友人交游唱和，创作了59首西湖诗，离开杭州后，晚年还写了7首回顾杭州时光的诗。

一一调任苏州。离开杭州后，白居易来到苏州担任刺史。苏州城内河道纵横，水运发达，但河道年久失修，淤泥堆积，常常导致交通堵塞和内涝灾害。带领百姓疏浚河道，清理淤泥，拓宽航道，使苏州的水路交通恢复畅通，促进城市的商业繁荣。苏州的园林之美、水乡风情让白居易流连忘返。常漫步于园林之中，欣赏着精致的亭台楼阁、假山池沼，感受着江南水乡的温婉细腻。与苏州的文人雅士交往密切，举办诗会，相互唱和。“绿浪东西南北水，红栏三百九十桥”，将苏州水乡的独特风貌描绘得淋漓尽致；“一泓海水杯中泻”，则以奇特的想象展现出苏州园林的精巧雅致。其诗歌不仅展现了苏州的美景，还传递出江南文化的韵味，丰富了苏州的文化内涵。

在苏州刺史任满后，白居易回到洛阳。此时的他，历经宦海沉浮，心境愈发淡泊平和。回首往昔在三州的岁月，那些忙碌的治水场景、与友人的欢聚、对自然美景的沉醉，都成为他人生中珍贵的记忆。他将这些回忆诉诸笔端，那些蕴含着人间烟火与山川秀色的诗作，流传后世。从忠州到杭州，再到苏州，白居易在宦海辗转中始终坚守实干精神，为百姓谋福祉，同时也用诗意的笔触记录下人生的感悟和各地的风土人情。他的政绩与诗篇，如同璀璨星辰，在历史的天空中熠熠生辉，成为中华民族文化宝库中的瑰宝 。

人生佛魔皆是缘一一

闲适中隐，那是喧嚣落定后的生活与诗酒的淡然岁月。曾几何时，那个意气风发、怀揣壮志的少年郎，在岁月的磨砺下，已然成为一位心境寂寥的老翁。827年白居易回朝任职，担任秘书监（官居三品）。次年，转刑部侍郎。829年任太子宾客（从三品，分司东都住洛阳）。在距离宰相之位仅一步之遥时，829年定居老家洛阳，并购得並修葺履道坊宅院，成为其心灵净土和栖息之所。

白居易的晚年是一段在喧嚣退去后沉淀自我的时光。定居洛阳，生活逐渐归于平静与闲适，然而这平静之下，是他历经沧桑后的超脱与淡然。从“小庭亦有月，小院亦有花。可怜好风景，不解嫌贫家。” 中，能感受到他在庭院草木间感悟生命轮回与自然宁静，对平凡生活满是热爱与满足，即便生活不再有年少时的波澜壮阔，却在这细微之处寻得了生活的真谛。在社交上，与友人的诗酒唱和依旧是他生活的重要部分，与刘禹锡等老友往来频繁，共同探讨诗歌艺术，抒发人生感慨。“花时同醉破春愁，醉折花枝作酒筹。” 这样的诗句生动地描绘了他们相聚时的欢乐场景，虽年事已高，却依然保持着对生活的热情。在这里，常与友人诗酒唱和，“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看似平常的生活场景，却满是温暖与安然，这是于尘世喧嚣中寻得的佛缘。“空花岂得兼求果，阳焰如何更觅鱼。”这种充满佛理的诗句，是在经历人生种种苦难后，内心逐渐平静、超脱的体现。在佛法中领悟到世间万物皆为虚幻，放下执念，坦然面对人生的无常。空庭闻友声。然而，挚友的相继离世也让他的内心充满了哀伤与思念，元稹的去世更是给他带来沉重打击，“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这句诗饱含着他对挚友的深切怀念，曾经"两人携手语，十里看山归"的曲江春色，终究化作"独绕回廊行复歇"的寂寥身影，读来令人动容。晚年的白居易对佛教的信仰愈发虔诚，他在佛法中寻求心灵的慰藉与解脱。他经常与僧人交流，参禅悟道，这种信仰在他的诗作中也多有体现，“须知诸相皆非相，若住无余却有余。言下忘言一时了，梦中说梦两重虚。” 这些充满禅意的诗句，展现了他对人生哲理的深刻思考，以及试图从佛教教义中找寻内心平静的努力。

以诗为舟摆渡生死，为崔群作墓志，替李建撰祭文，给远谪的刘禹锡寄去《岁除夜对酒》。当"百岁无多时壮健"的感慨浸透纸背，那些送往迎来的诗笺便成了对抗无常的符咒。白居易晚年常去龙门香山寺，自号“香山居士”，与僧人如满等结香火社。履道坊宅院的月光见证着最后的诗酒盛宴。845年三月，白居易和胡杲、吉皎、郑据、刘真、卢贞、张浑七人在洛阳的履道坊聚会，饮酒赋诗，在"机尽笑相顾"的唱和中重构文人共同体。同年夏天，李元爽和僧如满加入，于是有了“九老会”，并绘有《九老图》，独特的群体自画像，将魏晋风度与禅宗机锋熔铸成晚唐特有的生存美学。即便齿摇发落，仍要效少年"击钵催诗"，这种近乎天真的倔强，恰是香山居士留给乱世最明亮的生命火炬。诗骨化春泥，会昌六年的秋风吹落香山寺红叶时，七十五岁的白居易诗人留下最后指令：素棺葛衣，不归故里，葬于龙门如满禅师塔侧。这个刻意设计的文化地标，将诗人的肉身与佛学追求永恒焊接，走完了漫长而瑰丽的一生。他是一位幸福的诗人，在世75年，几乎与整个中唐时期的著名诗人都有来往，与刘禹锡、元稹的关系尤为亲近，同时与牛李两党的宰相们关系也非同一般。他的一生宛如一部中唐史，而且他历经八朝。第九个当朝皇帝唐宣宗李忱亲自写诗悼念他，这在历史上极为罕见，悼诗云：“缀玉联珠六十年，谁教冥路作诗仙。浮云不系名居易，造化无为字乐天。童子解吟《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文章已满行人耳，一度思卿一怆然。”随后，唐宣宗追赠白居易为尚书右仆射，封谥号“文”。李商隐为其撰写墓志铭 。

白居易的晚年是对“人生佛魔皆是缘”的最好注脚，没有因人生坎坷而沉沦，而是将这些“魔难”视为人生的磨砺，从佛性中汲取力量。在喧嚣尘世中，以一种闲适的“中隐”姿态，保持内心的宁静，做到真正的豁达超脱。佛魔入诗，在诗歌创作上，将佛魔两种元素融入其中。早年诗中对社会黑暗的批判是“魔”的呈现，晚年诗中对佛理的感悟、对生活的热爱则是“佛”的彰显。曾以《新乐府》震动朝野的谏官，晚年却在《快活》诗中建构起全新的价值体系：将相王侯的功业，终不敌"一部清商伴老身"的适意。这种转变并非偶然，是人生阅历与思想升华的必然结果，展现出独特的艺术魅力与人生智慧。"饱食安眠消日月，闲谈冷笑接交亲"，标志着白居易完成从"兼济"到"独善"的精神涅槃。

白居易是一位闪烁着过人天赋的正义诗人。他这一生，为诗而活。《白氏长庆集》共75卷，收录3000多首诗，他曾言“凡平生所慕、所感、所得、所丧、所经、所遇、所通，一事一物已上，布在文集中，开卷而尽可知也。”

白居易的诗歌艺术特色不仅体现在语言通俗、叙事性强等表层特征，更蕴含深刻的思想内涵和艺术创新。

一一语言通俗化，并非简单直白，而是“俗中见雅”。其通俗化语言并非随意为之，而是对六朝以来绮靡诗风的反叛。他主张“辞质而径”，但并非缺乏艺术性，而是通过提炼民间语言，形成一种“平易近深”的风格。《钱塘湖春行》中“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语言看似简单，但通过“渐欲”“才能”的细腻动态描写，展现早春的生机，达到“言浅意深”的效果，这种风格影响了后世宋诗的“以俗为雅”传统。口语化与音乐性的结合，白居易的诗歌注重音律和谐，许多作品可歌可唱。如《琵琶行》中“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通过叠字和拟声词模拟琵琶音色，兼具通俗性和音乐美。

一一叙事性的突破，以诗代史的纪实精神。白居易的叙事诗《新乐府》50首，不仅讲故事，更具有“诗史”性质，通过个体命运折射时代，如《杜陵叟》中“典桑卖地纳官租，明年衣食将何如”，直接记录唐德宗时期的“两税法”弊端，堪比杜甫的“诗史”，这种写法影响了晚唐皮日休、聂夷中的社会讽喻诗。心理描写的开创性，《长恨歌》中“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通过唐玄宗的视角展现其矛盾心理，突破了传统叙事诗偏重事件而轻心理的局限。

一一主题深刻性的思想根源是儒家仁政与佛道解脱的矛盾统一。早期一一儒家“美刺”传统的极致化，白居易的讽喻诗并非单纯批判，而是基于儒家“兴观群怨”的诗教观。他在《与元九书》中明确提出“补察时政，泄导人情”的创作目的，将诗歌视为政治工具。《卖炭翁》结尾“半匹红纱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不直接议论，而是通过细节揭露宫市掠夺，体现“温柔敦厚”下的尖锐批判。中晚年一一佛道思想对诗歌意境的深化，贬谪江州后，白居易的诗从社会批判转向内心观照。闲适诗中融合禅宗“平常心是道”的思想，《闲吟》“自从苦学空门法，销尽平生种种心”，展现对世俗执念的超越，这种转变并非消极避世，而是通过佛道哲学构建新的精神世界，影响了宋代苏轼、黄庭坚的“以禅入诗”。

一一创新表现手法，对比与象征的哲学化运用。对比不止于贫富，更指向人性异化，《买花》中“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不仅是经济对比，更暗示贵族审美（牡丹）与民生疾苦的割裂，揭示社会价值观的扭曲。意象系统的象征性，白居易晚年诗中，“舟”“月”“琴”等意象反复出现，如《船夜援琴》：“身外都无事，舟中只有琴”，以“舟”象征漂泊中的超脱，“琴”代表精神自足，形成独特的隐喻体系。白居易的“通俗”并非艺术性的妥协，而是一种自觉的文学选择。他将儒家写实、佛道超脱与民间语言融合，形成“外俗内雅”的独特风格。其艺术成就不仅在于反映社会，更在于拓宽了诗歌的题材边界，探索了诗歌的叙事可能性，影响了中国文学的雅俗互动传统。

白居易晚年的诗风，更加趋于质朴自然，褪去了早年的华丽雕琢，以平实的语言表达深刻的情感与哲理，达到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的艺术境界。以七十五年光阴丈量中唐的兴衰，用三千余首诗篇铸就诗化的生命史，在诗行中修行人生。《白氏长庆集》构建的诗性宇宙里，四季轮转皆成哲思。这位精通音律的诗人，为唐诗谱写出最富音乐性的语言，《琵琶行》的冰弦与秋月共振，《长恨歌》的霓裳共银河流转。白居易的诗作不再局限于对政治的批判和对社会现实的揭露，更多的是对人生、友情、自然以及内心世界的感悟，拓宽了诗歌的表现领域，为后世诗歌创作提供了新的范例。当唐宣宗以"一度思卿一怆然"作帝王绝唱，白居易已超越诗人身份，成为中华文明的精神符号。那些"文章已满行人耳"的诗句，早已化作民族记忆的基因。"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触摸到的不仅是文字的温度，更是一个伟大灵魂在历史长河中的永恒脉动。这位将生命炼成诗行的修行者，最终在平仄韵律中践行的不朽正义诗人。白居易的诗就是他的世界，不仅影响了后人，还极大地拓展了古代诗歌的境界，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他是中唐时期诗坛中耀眼的明星，同时也见证了整个大唐由盛转衰的过程，在中国古代诗歌发展史上占据重要地位 。

1.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一一《琵琶行》，将处于封建社会底层的琵琶女的遭遇，同被压抑的正直的知识分子的遭遇相提并论，相互映衬。既表达了诗人对琵琶女不幸遭遇的同情，也抒发了自己被贬谪的悲愤之情。同时，还蕴含着一种对人生的深刻感悟，即人们在命运面前常常有着相似的无奈和悲哀，这种情感超越了身份、地位和时间的限制，能够引起广泛的共鸣，成为了中国古典诗歌中表达同病相怜、知音难觅情感的经典名句。

2.《琵琶行》（节选）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一一816年，当时白居易被贬为江州司马。（节选）部分开头二句生动地描绘出琵琶女出场时的羞涩和迟疑，为其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接着通过描写琵琶女校弦试音的动作，就已传达出她内心的情感，未弹先有情，为下文的精彩演奏做了铺垫。接着四句运用一系列生动形象的比喻，将琵琶声比作急雨、私语、珠落玉盘等，把琵琶演奏的声音特点表现得淋漓尽致，让人仿佛身临其境，感受到琵琶声的美妙动听和丰富多变。最后四句则是诗人情感的直接抒发，从琵琶女的演奏和身世中，联想到自己的遭遇，发出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这一感慨既表达了对琵琶女的同情，也倾诉了自己被贬的失意与苦闷。

3.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一一《赋得古原草送别》，极为形象生动地表现了野草顽强的生命力。野火燎原，将大片枯草烧得精光，强调了毁灭的力量和痛苦。但烈火再猛，也无法烧尽深藏地底的根须，一旦春风化雨，野草又会以迅猛的长势，重新铺盖大地，突出了再生的力量和欢乐，表达了对生命不息、希望常在的乐观态度。同时，这两句诗也蕴含着深刻的哲理，常被用来比喻富有生命力的事物，任何力量也扼杀不了，它能在困境中重新崛起，给人以鼓舞和力量。

4.《赋得古原草送别》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一一十六岁时所作。787年从江南到长安，带了诗文谒见当时的大名士顾况。顾况看到“白居易”三字，便开玩笑说：“长安米贵，居大不易。”但当他读到“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时，不禁大为赞赏，说：“道得个语，居亦易矣。”前两联以古原上的野草为描写对象，描绘出野草生长的繁茂以及随季节变化的荣枯景象。“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则突出了野草顽强的生命力，即便遭受野火焚烧，只要春风一吹，便又能蓬勃生长，这两句诗也成为了千古名句，常被用来赞美生命力的坚韧与不屈。后两联由对野草的描写转为送别之情的抒发。通过描绘野草蔓延至古道、连接荒城的景象，营造出一种悠远、苍茫的意境。将野草的繁茂与送别友人的不舍之情相融合，以萋萋的芳草象征着离别的愁绪，使景与情达到了完美的统一。

5.《观刈麦》（节选）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

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

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一一作于807年。在任陕西盩厔县尉，有感于当地人民劳动艰苦、生活贫困而创作了此诗。开篇二句点明五月是农忙时节，总领全篇，奠定了全诗忙碌、紧张的基调，也流露出诗人对劳动人民的同情。接着描绘了，南风过后，小麦成熟、覆盖田垄的丰收景象，大画面虽令人喜悦，但也为下文农民的悲苦埋下伏笔。接着四句描写妇女儿童给在南冈劳作的青壮年送饭送水的场景，从侧面体现了农忙时全家出动的忙碌状态。接着二句细致地刻画了农民在炎热天气下劳作的艰辛，双脚被暑气熏蒸，脊背被阳光烘烤。最后通过描写农民矛盾的心理，他们已精疲力竭却不顾炎热，只希望夏日能更长一些，以便多干点活，突出了农民为了收割麦子甘愿吃苦耐劳的美德，以及令人同情的艰难处境。

6.《卖炭翁》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

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

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

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

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一一作于806年。这首叙事诗前十二句为第一部分，写卖炭翁的艰辛劳动和贫困生活。点明老人的职业和劳作地点，突出其劳动的艰苦。生动地描绘出老人的外貌，展现出烧炭工作的辛苦。通过问答，说明老人生活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卖炭上。“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深刻地表现出老人生活的悲惨与无奈。进一步渲染老人运炭的艰难。后八句为第二部分，写宫使劫炭。宫使的出现，预示着灾难降临。写出宫使的凶狠和蛮横。“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表现出卖炭翁的无奈和悲愤。“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揭示“宫市”掠夺的本质。

7.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一一《长恨歌》，以浪漫的笔触，用比翼鸟和连理枝作喻，将唐玄宗和杨贵妃之间的爱情推向了高潮。比翼鸟仅一目一翼，雌雄须并翼飞行，常用来比喻恩爱夫妻；连理枝是指两棵树的枝干合生在一起，象征着生死相依、永不分离。诗人借助这些生动的意象，淋漓尽致地抒发了二人对爱情的美好向往与坚定追求，展现出爱情的不离不弃，情感真挚热烈，令人动容，成为了千古传颂的爱情誓言。同时，这两句诗也概括了天下有情人对爱情的共同愿望，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共鸣，成为表达爱情坚贞的经典语句。

8.《长恨歌》（节选）

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一一作于806年。当时白居易任盩厔县尉，与友人陈鸿、王质夫同游仙游寺，谈及唐玄宗与杨贵妃之事，王质夫认为，像这样突出的事情，如无大手笔加工润色，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没。于是，白居易写下了这首《长恨歌》。（节选）部分中开头四句描绘唐玄宗在杨贵妃死后的孤独与凄凉，通过对寒冷的鸳鸯瓦、翡翠衾的描写，衬托出他内心的寂寞与思念。接着生动地刻画杨贵妃在仙境中的形象，她的衣袂随风飘动，如同当年跳霓裳羽衣舞时一样美丽，而她寂寞的面容上泪水纵横，恰似春天带雨的梨花，既展现出她的美丽动人，又烘托出她的哀怨忧愁。最后四句是全诗的点睛之笔，将两人的爱情誓言与天地的长久相对比，强调了他们爱情的坚贞，同时“此恨绵绵无绝期”又将这种爱情的悲剧色彩推向了极致，让人感受到爱情的美好与无奈，以及命运的无常。

9.《大林寺桃花》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一一817年四月。当时因直言进谏，触怒权贵，被贬为江州司马。在一次与友人同游庐山大林寺时，被寺庙周围盛开的桃花所吸引，有感而发，创作了这首诗。前两句将人间四月百花凋零的景象与山寺桃花刚刚盛开的景象进行对比，“芳菲尽”与“始盛开”形成鲜明反差，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后两句直接抒发诗人对春光逝去的遗憾和不舍，而“不知”则表现出诗人发现山寺桃花盛开时的意外与惊喜，把春天拟人化，仿佛它是个调皮的孩子，与诗人玩起了捉迷藏。

10.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一一《问刘十九》，在这样一个风寒雪飞的冬天里，在暮色苍茫的空闲时刻，诗人邀请老朋友来饮酒叙旧，更体现出浓浓的情谊。“雪”这一意象勾勒出朋友相聚畅饮的阔大背景，寒风瑟瑟、大雪飘飘，更反衬出火炉的炽热和友情的珍贵。“能饮一杯无”，轻言细语，问寒问暖，贴近心窝，溢满真情，既增加了全诗的韵味，又创设情境，给读者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

11.《问刘十九》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一一817年，被贬江州司马时所作。在一个即将下雪的傍晚，诗人邀请朋友前来饮酒。诗中通过描写新酿的酒和红泥小火炉，展现出温馨的氛围，“绿蚁”“红泥”色彩鲜明，富有生活气息，简单的话语却蕴含着真挚的友情。

12.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一一《钱塘湖春行》，从仰视角度写禽鸟，“早莺”“新燕”体现出季节是早春。黄莺为了抢占最先见到阳光的“暖树”，早早地就在枝头啼叫，“争”字写出了黄莺的活泼灵动和春天的生机盎然。而燕子也正忙着衔泥筑巢，一个“啄”字，将燕子忙碌而兴奋的神情刻画得栩栩如生。“几处”说明早莺尚少，“谁家”以疑问的语气，既写出初春燕子数量不多的特点，又表现出诗人细腻的心理活动，这两句诗通过对莺燕动态的描写，展现出春天的勃勃生机，洋溢着春的活力与生机，也充分显示了诗人对描写对象的细致观察以及准确把握其特征的能力。同时，也表达了诗人对西湖早春景色的喜爱和赞美之情。

13.《钱塘湖春行》

孤山寺北贾亭西， 水面初平云脚低。

几处早莺争暖树， 谁家新燕啄春泥。

乱花渐欲迷人眼， 浅草才能没马蹄。

最爱湖东行不足， 绿杨阴里白沙堤。

一一此诗是白居易任杭州刺史时所作。全诗以“行”字为线索，从孤山寺北到贾亭西，再到湖东白沙堤，描绘了西湖早春明媚的风光。用“早莺”“新燕”等典型意象，生动地表现出春天的活力与生机。接着细致地描绘了西湖边花草的繁茂与嫩绿，给人以清新、明快之感，表达诗人对西湖早春景色的喜爱与赞美之情。

14.《暮江吟》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一一作于822年，白居易赴杭州任刺史途中，途中沿长江写下此诗。这是一首写景佳作。诗人选取红日西沉到新月东升的两组景物描写，前两句写夕阳落照中的江水，“铺”字写出残阳的柔和，“半江瑟瑟半江红”描绘出江面的绚丽色彩。后两句写新月初升的夜景，“露似真珠月似弓”用新颖的比喻，创造出和谐、宁静的意境，表现出诗人对大自然的热爱以及远离朝廷后的轻松愉悦之情。

15.《忆江南·三首其一》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一一青年时期曾漫游江南，旅居苏杭，对江南有着相当的了解。后来他又先后担任过杭州刺史、苏州刺史，江南的风光、名胜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三首词作于837年初夏，当时白居易在洛阳，回忆起江南的美好景色，写下了这组词。总写对江南的回忆。作者以“江”为中心下笔，通过“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运用比喻和映衬的手法，将江南春天绚丽多彩的景色生动地展现出来，如同一幅色彩鲜明的画卷，表达了作者对江南春色的无限赞叹与怀念。

16.《邯郸冬至夜思家》

邯郸驿里逢冬至，抱膝灯前影伴身。

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

一一作于804年。当时在外地宦游，于邯郸驿馆中度过冬至节，有感而发写下此诗。首句点明时间和地点，冬至本是团圆的节日，诗人却身处异乡的驿馆。次句通过描写诗人抱膝而坐、只有影子相伴的情景，生动地表现出他的孤独寂寞。后两句诗人从自己的孤独，联想到家人深夜未眠，围坐在一起谈论着自己这个远在他乡的人。通过对家人的想象，更深刻地表达出自己对家乡和亲人的思念之情。

17.《村居苦寒》（节选）

乃知大寒岁，农者尤苦辛。

顾我当此日，草堂深掩门。

褐裘覆絁被，坐卧有馀温。

幸免饥冻苦，又无垄亩勤。

念彼深可愧，自问是何人。

一一作于806年。开头二白直接点明在大寒时节，农民的生活格外艰苦辛劳，体现出诗人对农民疾苦的深切关注。后四句将自己在大寒日的舒适生活与农民的艰苦作对比，自己能在草堂中，身着褐裘、盖着絁被，坐卧都很温暖。接着二句进一步强调自己既不用遭受饥寒之苦，也不用像农民那样辛勤地在田间劳作。最后二表达出诗人因自己的安逸生活而对农民产生的愧疚之情，体现他对劳动人民的同情以及自我反思的精神。

18.《池上》

袅袅凉风动，凄凄寒露零。

兰衰花始白，荷破叶犹青。

独立栖沙鹤，双飞照水萤。

若为寥落境，仍值酒初醒。

一一诗开篇描绘出秋风瑟瑟、寒露降临的秋日景象。接着通过兰花衰败、荷花残破但荷叶尚青的对比，细腻地展现出秋意渐浓的景色变化。“独立栖沙鹤，双飞照水萤”，以沙鹤独立、水萤双飞的画面，营造出一种孤寂与灵动交织的氛围。最后将诗人在这寂寥环境中的心境与酒初醒后的惆怅相融合，表达出一种淡淡的忧伤和对人生的感慨。

19.《花非花》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一一以朦胧的意境、优美的语言，给人以独特的审美感受。诗的开篇运用博喻的手法，将所咏之物比作花又非花，比作雾又非雾，营造出一种扑朔迷离的氛围。接着点明这一事物出现和消失的时间，来得悄然，去得匆匆，给人一种虚幻、缥缈的感觉。最后进一步将其到来比作春梦，美好却短暂，离去则如朝云，消逝得无影无踪，让人徒留怅惘。

20.《早冬》

十月江南天气好，可怜冬景似春华。

霜轻未杀萋萋草，日暖初干漠漠沙。

老柘叶黄如嫩树，寒樱枝白是狂花。

此时却羡闲人醉，五马无由入酒家。

一一江南任职期间所作。诗开篇直接点明江南十月的天气宜人，冬景如春天般美好。接着细腻地描绘了轻霜下依然茂盛的草和暖阳下逐渐干燥的沙地，展现出江南早冬独特的温和景象。又接着将老柘树的黄叶比作嫩树，寒樱的白花比作狂花，生动形象地表现出江南早冬景色的别样美丽，流露出诗人对江南早冬景色的欣赏与赞叹。

21.《元微之除浙东观察使喜得杭越邻州先赠长句》

稽山镜水欢游地，犀带金章荣贵身。

官职比君虽校小，封疆与我且为邻。

郡楼对玩千峰月，江界平分两岸春。

杭越风光诗酒主，相看更合与何人。

一一元稹任浙东观察使时，白居易收到其书信后所作。白居易以轻松语气调侃元稹，说他连连被贬还苦中作乐，称浙东不及杭州。诗中“厌看冯翊风沙久，喜见兰亭烟景初”，通过对比，写出元稹对新环境的喜爱。“日出旌旗生气色，月明楼阁在空虚”描绘出越州州宅的壮丽景色。

22.《答微之誇越州州宅》

贺上人回得报书，大誇州宅似仙居。

厌看冯翊风沙久，喜见兰亭烟景初。

日出旌旗生气色，月明楼阁在空虚。

知君暗数江南郡，除却馀杭尽不如。

一一元稹任浙东观察使时，白居易收到其书信后所作。白居易以轻松语气调侃元稹，说他连连被贬还苦中作乐，称浙东不及杭州。诗中“厌看冯翊风沙久，喜见兰亭烟景初”，通过对比，写出元稹对新环境的喜爱。“日出旌旗生气色，月明楼阁在空虚”描绘出越州州宅的壮丽景色。

23.《答微之见寄》

可怜风景浙东西，先数余杭次会稽。

禹庙未胜天竺寺，钱湖不羡若耶溪。

摆尘野鹤春毛暖，拍水沙鸥湿翅低。

更对雪楼君爱否？红栏碧瓦点银泥。

一一白居易在杭州刺史任内，收到元稹寄诗后所作。“可怜风景浙东西，先数余杭次会稽”，表明在白居易心中，杭州与越州风景俱佳。诗中还通过“禹庙”“天竺寺”“钱湖”“若耶溪”等具体意象，对比两地风光。“摆尘野鹤春毛暖，拍水沙鸥湿翅低”描绘出一幅悠闲的画面。

24.《酬微之夸镜湖》

我嗟身老岁方徂，君更官高兴转孤。

军门郡阁曾闲否？禹穴耶溪得到无？

酒盏省陪波卷白，骰盆思共彩呼卢。

一泓镜水谁能羡？自有胸中万顷湖。

一一823年，白居易回赠元稹。诗中“我嗟身老岁方徂，君更官高兴转孤”，感慨时光流逝与各自的境遇。“一泓镜水谁能羡？自有胸中万顷湖”，体现出诗人豁达的胸怀，不羡慕镜湖，因为自己心中有更广阔的天地。

25.《快活》

可惜莺啼花落处，一壶浊酒送残春。

可怜月好风凉夜，一部清商伴老身。

饱食安眠消日月，闲谈冷笑接交亲。

谁知将相王侯外，别有优游快活人。

一一作于832年。此时诗人已至晚年，看淡功名利禄，过着闲适的生活。首联描绘了暮春时节，莺啼花落的景象，诗人借酒送春，流露出对春天逝去的惋惜之情，同时也暗示了自己已届老年，时光如同春天般一去不返，内心深处有着淡淡的伤感。颔联在月好风凉的夜晚，诗人以清商之乐相伴。虽然春天已逝，令人无奈，但此刻的清幽之景和音乐，让诗人也能感受到一种别样的快活，聊以慰藉内心。颈联诗人对自己日常生活的描述。每天饱食安眠，悠闲地打发时光，与亲朋好友闲聊，以冷笑面对一些人情世故，表现出诗人对世俗的一种超脱和淡然。尾联诗人直抒胸臆，指出在将相王侯之外，还有像自己这样过着悠闲快活生活的人。表达了诗人对自己当下生活状态的认可和满足，认为这种远离官场纷争、平淡自在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快活，体现出他晚年追求内心宁静、淡泊名利的人生境界。全诗透露出一丝对时光流逝的感慨和人生的无奈，但总体上还是以一种豁达、超脱的心态来对待生活，展现了白居易晚年的生活情趣和精神追求。

26.《邻女》

娉婷十五胜天仙，白日姮娥旱地莲。

何处闲教鹦鹉语，碧纱窗下绣床前。

一一作于793年，当时白居易19岁。与邻居女子湘灵相恋，湘灵15岁，此诗是白居易为赞美湘灵的美丽而作。前两句夸张地描绘出湘灵的美丽动人，她身姿曼妙，如同天仙下凡，其美貌能与月中嫦娥相媲美。后两句通过描绘一个生活场景，让读者仿佛看到湘灵在碧纱窗下、绣床前悠闲地教鹦鹉说话，营造出一种静谧、美好的氛围，在体现湘灵生活情趣的同时，也流露出诗人对她的深深爱慕与思念。

27.《早秋曲江感怀》

离离暑云散，袅袅凉风起。

池上秋又来，荷花半成子。

朱颜易销歇，白日无穷已。

人寿不如山，年光忽于水。

青芜与红蓼，岁岁秋相似。

去岁此悲秋，今秋复来此。

一一诗的开篇四句描绘了早秋的景象，暑云消散，凉风初起，荷花结子，透露出秋天的萧瑟之意。接着四句由感秋变为伤秋，感慨时光易逝，人生短暂。最后四句年年秋景相似，而人却一年年老去，表达出诗人对时光流转、人生无常的悲叹。

28.水能性淡为吾友，竹解心虚即我师。

一一《池上竹下作》，诗人以水的清静淡泊为友，以竹的虚心谦逊为师，托物言志，表达了对水、竹的赞美与喜爱，以及对二者精神的追求。水，至柔至善，利万物而不争，能使人的性格也趋于淡泊。在喧嚣的尘世中，这种淡泊的品性尤为可贵，让人能保持内心的宁静，不被名利所累。竹，外直中空，象征着虚心谦逊，这是一种高尚的品德，提醒人们要不断地学习，不骄傲自满，以开放的心态接纳新的知识和观念。诗人通过这两句诗，展现了自己对宁静、谦逊生活的向往，以及对自身修养的重视，同时也蕴含着对自然之道的深刻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