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枢02王僧虔

重庆和乐书院彭老师

王僧虔《笔意赞》赏析

王僧虔（426年—485年），字号不详，琅琊临沂（今山东临沂市）人。南朝宋齐时期大臣 、书法家，东晋丞相王导玄孙、侍中王昙首的儿子，出身“琅琊王氏”喜文史，其喜欢音律，擅长书写真书、行书。书法承袭祖风，丰厚淳朴而有骨力。

　　书之妙道，神采为上，形质次之，兼之者方可绍于古人。以斯言之，岂易多得？ 书法精妙绝伦之处，在于灵动充满生命气韵的神采，用笔书写的结构、线条的形貌与质量则在神采之后，如果神采与形质在书写时两者兼备，互相融合，达成神采与形质的统一，可以继承古人书法的精髓。话虽如此，但是这种神采与形质的统一的境界，怎么会容易达到呢？

必使心忘于笔，手忘于书，心手达情，书不忘想，是谓求之不得，考之即彰。 在书写的时候一定要使自己内心忘记笔的存在，手要忘记书写的结构与章法。心中所想，手必响应，使心手相互共情，书写时需摒除杂念，使心与笔、手与纸自然相契，达到“心忘于笔，手忘于书”的忘我状态。

如果书写时心存念想，心中执着于某种成就或达成怎样的效果，这种刻意的追求则达不到自然流露无意随性而书的效果，如果静下心来，不刻意追求某种书写效果，可以通过观察体悟行笔的笔势与笔墨浓淡干湿所表现出来的气韵，则能对书写过程中线条展现出来的神采有清晰的了解。

乃为《笔意赞》曰：剡纸易墨，心圆管直。浆深色浓，万毫齐力。先临《告誓》，次写《黄庭》。骨丰肉润，人妙通灵。努如植槊，勒若横钉。开张风翼，耸擢芝英。粗不为重，细不为轻。纤微向背，毫发死生。工之尽矣，可擅时名。 于是我撰写了《笔意赞》谈道：“书写之纸，采用浙江剡溪所产藤纸，其纸柔韧细腻，白滑如冰，在书写时可表现出笔锋的细微变化，书写之时，所用的墨为河北易水松烟墨，其墨色黑亮而胶质适中，在书写时会增加笔墨的表现力，给书法增添墨色变化所带来的层次感。心圆则表示笔头饱满圆润，管直则表示笔管挺直，这样可以确保腕力能抵达笔管，传递到笔头之上。

研磨的浆水，质地黑亮，色泽浓郁，书写运笔时，腕力通过笔管，传递到笔头，所有笔毫受力均匀，随笔在纸上铺染，勾勒出粗细均匀“骨丰肉润”的线条。学习书法时，先学习临摹《高誓》来练习线条的骨力，其次在临摹《黄庭》来练习线条的气韵。经过这样的练习，使线条达到了骨丰肉润的程度，骨质丰隆而坚硬，肉墨饱满而圆润，书写的字迹有骨而成形，有肉而丰盈，好似人一般活灵活现，让观者看来精妙绝伦。

努如植槊，勒若横钉。开张风翼，耸擢芝英。 努：书法上指汉字笔形中的竖。 槊，为古代骑兵冲锋用的专用长枪。 书写时，竖笔应如直立的长枪，挺拔而劲健，竖中深藏柔健之风，遇力曲韧不折。横笔似横钉一般，牢牢地钉固在墙壁之上，坚实有力，稳健不移。

撇捺如张开翅膀，乘风而飞的鸟翼，舒展自然，开合有度，飞鸟一会儿疾驰入林，一会儿又掠纵湖面，好似笔势“疾势”“掠笔”一般，起笔蓄势如鹰隼敛翼，行笔迅疾若风振羽。

竖画耸立，好似灵芝的茎秆一般劲健浑厚，曲直而富有张力。

粗不为重，细不为轻。纤微向背，毫发死生。工之尽矣，可擅时名。 书写时，线条粗犷但是笔力却不凝重，线条细腻而笔力却不轻盈，笔力与所写的线条并不相互对应，下笔的轻重却写出了粗细截然相反的效果，可以推知，此种用笔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纤细微小之处相互背离，犹如毫发之中藏着生死一般，在不起眼的细微之处，却蕴藏着生命的真谛。故在书法细微毫厘之处，一个转笔，一处藏锋，都值得深入观赏，细细品味探究。

书法如果写到了这种境地，可以以擅长书法而闻名。

宋文帝书，自谓不减王子敬。时议者云：“天然胜羊欣，功夫不及欣。

宋文帝刘义隆的书法，自称不亚于王献之。时人议论说：“刘义隆的书法浑然天成，其书胜过羊欣，但是其在书法上所下的功夫不如羊欣。”

王平南（轶），是右军叔。自过江东，右军之前，惟（轶）为最，画为晋明帝师，书为右军法。

王平南，即王廙，是王羲之的叔叔。自从举家迁徙，度过江东，在王羲之成名前的书法大家中，只有王廙最有声名，其画精湛，曾教授晋明帝司马绍学习绘画，为明帝老师，其书法精妙绝伦，曾教习王羲之学习书法。

亡曾祖领军洽与右军俱变古形，不尔，至今犹法钟、张。右军云：“而书遂不减吾。”亡从祖中书令氓，笔力过于子敬。书《旧品》云：“有四疋素，自朝操笔，至暮便竟，首尾如一，又无误宇。子敬戏云：‘弟书如骑骡，骎骎（qin一声）恒欲度骅骝前。”

王僧虔已故的曾祖领军王洽与王羲之共同推动古文形貌的演变，不如此，至今书法中的风格依旧效法钟繇与张芝二人。王羲之曾对王洽说：“你的书法丝毫不逊色于我。”王僧虔已故的从祖中书令王氓，笔力要超过王献之。

书《旧品》中记载：“王氓有四匹素帛，从清晨提笔在素帛上写字，直到黄昏落幕时分，王氓将四匹素帛书写完成，从头到尾，四匹素帛上的字迹清秀工整，行列间距疏密得当，竟无一处失误之笔。”王献之看过素帛上的字迹后，调侃道：“弟弟的书法如同骑骡一般，迅捷如风，每次都跑在了良马的前面。”王氓行笔迅捷、落笔无误，这种奇快又稳的风格受到了王献之的赞赏。

庾征西翼书，少时与右军齐名。右军后进，庾犹不忿。在荆州与都下书云：“小儿辈乃贱家鸡，爱野鸯，皆学逸少书。须吾还，当比之。”

征西将军庾翼的书法，年少时与王羲之齐名。王羲之后来推陈出新，创作出了新的书法风格，受到时人的追捧，庾翼心中忿忿不平。在荆州时庾翼与友人在来往的书信中说道：“现在年轻人嫌弃自家院中圈养的鸡，犹如嫌弃自家的传统书法风格一般，与家鸡相比，更爱山中奔跑的野鸡，对书法而言，年轻一代人弃旧学新，都学习王羲之创作的新体书法。等我回去，一定要和他好好比较一下。

张翼书右军自书表，晋穆帝令翼写题后答右军，右军当时不别，久方觉，云：“小于几欲乱真。”

张翼曾经修改王羲之亲自书写给晋穆帝的奏表，晋穆帝使张翼仿制了一份王羲之的奏表，题字后答复后归还给王羲之，王羲之拿到奏表后，当时没有辨认出来，过后才看出了端倪，于是说道：“仿书之人的书法几乎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张芝、索靖、韦诞、钟会、二卫并得名前代，古今既异，无以辨其优劣，惟见笔力惊绝耳。

张芝、索靖、韦诞、钟会、二卫（卫瓘、卫恒）在东汉魏晋时期闻名一时，魏晋时期与如今的书法风格有所差异，不能辨别孰优孰劣，观赏前人的碑文书法墨迹，只见其笔力雄健，飘逸洒脱，精妙绝伦。

张澄书，当时亦呼有意。

张澄的书法，在当时被人称呼有意。有意可理解为张澄的书法线条蕴含其情感，线条生动活泼，焕发生机。张澄与王羲之为同一代人。

郗方回章草，亚于右军。

郗方回书写的章草，仅次于王羲之。郗方回是王羲之的内弟（今小舅子，其姐郗璿为王羲之的妻子。）

晋齐王侦书，京、洛以为楷法。

晋朝齐王司马侦擅长书写楷书，，其书风工整规范，端庄肃穆，十分符合官方文书楷法，京师洛阳于是将其书写的楷书奉为标准文字使用的典范。

李式书，右军云：“是平南之流，可比庾翼；王濛书，亦可比庾翼。”

李式的书法，王羲之说：“李式的书法是与叔父王廙一类的名流，其书法可与庾翼相比，王濛（东晋名士）的书法，也可与庾翼相比。”

附：李式（275—328）是东晋时期官员与书法家，官至侍中 。作为赵郡李氏江夏房第六世孙，其家族涌现多位书法名家。其书法成就与王廙、庾翼齐名，且书法技艺可能受叔母卫夫人影响。江夏李氏因卫夫人嫁入后书法艺术兴盛，李式成为该家族书法代表人物之一。

中篇

陆机书，吴士书也，无以校其多少。

陆机的书法，有独特的吴地书法风格，难以衡量其书法的价值。

庾亮书，亦能入录。

庾亮的书法，也可进入书法大家的名录之中，载入史册。

亡高祖巫相导，亦甚有楷法，以师钟、卫，好爱无厌，丧乱狼狈，犹以钟繇《尚书宣示帖》藏衣带中。过江后，在右军处，右军借王敬仁。敬仁死，其母见修平生所爱，遂以入棺。

王僧虔已故的高祖王导，其书法中也十分蕴藏着楷法味道，王导以钟繇、卫瓘遗留的笔墨为师，学习书法，孜孜不倦地研读，百学不厌。待到西晋八王之乱后，中原内部空虚，边防虚弱，北方胡人觊觎中原，而至战事频发，北方地区十分狼狈，北方的大族世家开始向南迁徙避祸，王家在南渡时，王导将钟繇的《尚书宣示帖》缝入衣带中。

过江后，王导将其送给侄子王羲之学习，后来王羲之又借给了王敬仁。王敬仁英年早逝后，他的母亲见到王修（字敬仁，为王濛之子，祖籍山西太原人。）十分喜爱此书，手不释卷，于是便将钟繇的《尚书宣示帖》放置于王修棺中陪葬。

郝超草书亚于二王，紧媚过其父，骨力不及也。

郝超所写的草书仅次于二王，其书法以"紧媚"著称，郝超笔下线条结构紧凑而姿态柔美，与其父郝隆相比则更显秀逸‌，但是运笔线条的骨力不及其父。这种风格反映了晋代书法审美从古朴端庄向妍丽柔美的风格转变。

桓玄书，自比右军，议者末之许，云可比孔琳之。

桓玄的书法，自比于王羲之，时人谈论其在二王之后，不能与二王比肩，众人纷云，其可与孔琳之相提并论。

谢安亦人能流，殊亦自重，乃为子敬书秘中散侍。得子敬书，有时裂作校纸。

谢安是当时的名流，其书法古朴端庄，十分自珍自爱，谢安身居高位时，命王献之担任书秘中散侍。谢安获得王献之的笔墨奏文，有时将其“裂作校纸”。

裂作校纸，可看作谢安轻王献之的作品，裂作从字面意思来看，使作分裂，有撕裂作品的怀疑，校纸，从字面意思来看，核对的纸张，可理解为在核对一些事情时，临时做出记号的纸张，类似于现在算数所用的草稿纸。

羊欣、邱道护并亲授于子敬。欣书见重一时，行草尤善，正乃不称。孔琳之书，天然绝逸，极有笔力，规矩恐在羊欣后。邱道护与羊欣皆面授子敬，故当在欣后，邱殊在羊欣前。

羊欣、邱道护二人的书法是王献之亲自教授的。羊欣的书法在当时受人重视，备受青睐，羊欣十分擅长书写行书和草书，但是其楷书则没有令人称赞的地方。

孔琳之的书法，天然秀丽，形貌飘逸，线条之中蕴藏非常深厚的笔力，但是其书法结构与章法则在羊欣之后。邱道护与羊欣二人都是王献之亲自教授出来的学生，二人书法水平属于书法领域中的佼佼者，孔林之的书法在羊欣之后，邱道护的书法在羊欣之前。

《幽竹枯槎图》

书杜工部醉时歌

这首诗是杜甫写给好友的，整篇诗作充满了对好友怀才不遇、穷困潦倒的深切同情，充斥着对世道不公的愤懑，也充满着酒气：），整篇诗作里面的字认读难度也是有益到难的，后面的字更偏向草书。“臺（台）省”这个词语现在不常用，唐代指的是中央政府的最高权力机构，泛指高官。第二行中“广文先生”指的就是杜甫的好友郑虔。

第二页中“飰”字不常见，是个异体字，写成“饭”大家就明白了。

这一页里面“屈”字稍微难认一些，大部分字都很容易认出来。“出羲皇”，指的是超越羲皇，这是对好友道德修养的盛赞。“过屈宋”有点难理解，过，就是超过，屈宋指的是战国时期屈原和其弟子宋玉，这是对好友文采的盛赞。

第四页“垂、萬、何、嗤”等字有点难认。“杜陵野老”也就是指杜甫自己。

第五页“如、糴（dí）、倉（仓）、期”等字不好难认。“糴（dí）”：买进粮食。

第六页“钱、即、疑、忘”，辨认起来也有点难度。

第七页“夜、沉、動（动）、細雨、簷”等字比较难认一些。

第八页“鬼神、焉知、餓、填”比较难认读。

第九页第一个字应为“邑”（释文注解为“逸”有误）。这页中“子云识、投阁”等字认读也挺有难度的。这首诗里面有很多典故不得不提：相如指的是西汉著名辞赋家司马相如，子云指的是喜欢著名的学者扬雄。“投阁”指的是跳楼，说的是王莽时期，扬雄无法避免祸端，从天禄阁调下自杀未遂的典故。

第十页，这些字的认读格外难一些：歸（归）、茆、荒、蒼、苔。

第十一页中“塵（尘）、埃、须、此、惨”等几个字比较难认。这一页里，盗跖 (zhí)：指 传说中春秋时期的大盗，被儒家视为恶的代表。

第十二页：“愴(怆)、衔”等字比较难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