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开公司的、开工厂的,评成分时定为资本家。象我父亲开小店的,属于小业主或小商。每家有一本户口簿,在成分栏,我家写着“小商”二字。为小资产阶级,可团结对象、但决计不是依靠对象。虽说不属于人民的敌人范围,提干、当兵,象我这样的人是没有份的。</p><p class="ql-block"> 有国才有家,保家卫国、本是每个公民的义务。在那个年代,设了政治一道卡。对号入座,重视与歧视、亲与疏立判。</p><p class="ql-block"> 成分问题,似影子尾随我的一生。中学有共青团(共产主义青年团)组织,“入团”二字,我想也不要想。</p><p class="ql-block"> 农民在队里干农活,只关心挣了多少工分?年底分红多少?政治不能当饭吃,不当大队干部不关心。我在队里干农活,氛围十分宽松。七队农民善良,队里有四个四类分子,除了按照大队规定、做些义务工外,没有人为难他们。</p><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我国外部环境十分险恶。盘踞台湾的国民党反动派时刻妄想反攻大陆,派特务潜入我国沿海地区进行破坏活动。中苏边疆,苏联阵兵百万、虎视耽耽。全国军民时刻保持警惕,各单位、各生产大队建立了民兵组织。</p><p class="ql-block"> 每个大队一个民兵连,我当知青时,宋阿仁担任红旗大队民兵连长。他是红旗五队讨饭阿四的大儿子,中共党员、大队干部。</p><p class="ql-block"> 宋阿仁,较高个子、不注重修饰。长长的头发多时不洗,脏兮兮、乱糟糟,恰似乱麻丝一般。天生歪嘴,乡人叫他“歪嘴阿仁”。</p><p class="ql-block"> 除了四类分子的子女,全大队适龄青年都编入民兵组织。同为民兵,贫下中农子女为基干民兵、其它成分的子女为普通民兵。每年,基干民兵要进行集训、还要赴县靶场进行实弹射击。我是普通民兵,近三年时间,从来没有参加过集训、枪杆子没有摸过。全民皆民,战事扛扛枪御敌。竞还分基本与普通,荒唐年代荒唐事、天下奇闻。</p><p class="ql-block"> “你开什么店?当什么老板?弄得我被人看不起,被人歧视!”我有了委屈、怨艾,我拿父亲出气。</p><p class="ql-block"> “哎!也怪你投人生时不看看清爽,为啥不投一个好人家?”父亲叹了口气,无奈道。</p><p class="ql-block"> 阿培被批准入伍了。那天,我在八亩头地里干活,只见阿培沿着乡间小路、从北面走过来。当天,入伍新兵统一赴县武装部穿军装(尚未佩帽徽、领章);他头戴绿军帽、一身绿军装、脚穿一双绿军鞋,肩揹着一只绿背包。人说:“马靠鞍装,人靠衣装。”穿上军装,阿培显得分外地威武、英俊潇洒。</p><p class="ql-block"> “陆弟,再过几天我就要去部队了。干农活辛苦,你原本是镇上人、不象我们从小练出劲。当农民长流水(土话,长期活),体力慢慢培养、筋骨逐渐适应,你要多保重!”临别,阿培一再叮嘱。</p><p class="ql-block"> 阿培走了,走向了明天。他心想事成,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融入了军营这个革命大熔炉、开启了阳光灿烂的人生。</p><p class="ql-block"> 我一直凝视着阿培远去,我替他高兴。两相比较我们的政治地位天壤之别;阿培在天上,我在地下。一股酸楚的情愫从我的胸中油然升起;阿培托姑妈的福(贫农),我承受父亲的原罪(剥削阶级)。牛吃稻柴鸭吃谷,各自命中注定。</p><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当兵男是农家女婚配的首选。部队有探亲假,那些乡下的已婚妻、未婚妻陪着一身戒装的男人上镇。那副幸福、自豪相,真的让人羡慕。</p><p class="ql-block"> 二个儿子二个当兵,在红旗六队唯姑妈一家。成了军属,小队干部、大队干部对姑妈尊敬有加、乡人刮目相看。“保家卫国,人人有责。再说,阿根、阿培在部队里得到煅炼,对自家也有好处!”姑妈如是说,在荣誉面前保持着一颗平常心。</p><p class="ql-block">作者:陆剑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