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孟浩然:一生毁在两顿酒上,一顿没了官,一顿要了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p><p class="ql-block">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p><p class="ql-block"> 我的名字,叫孟浩然,吾祖孟子言“浩然正气,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是以为名。</p><p class="ql-block"> 当然,想要做一个正直的人,往往是要先吃点亏的,所以我的故事,要从很远很远的武周时期说起。</p><p class="ql-block"> 那一年9月,狄公仁杰病世,我12岁,因得狄公举荐,洛州司马张柬之为相,襄阳学子无不振奋,就连家父亦与有荣焉。</p><p class="ql-block">果不负所望,五年后,也就是公元705年,张柬之携崔玄暐、敬晖、桓彦范等人,发动了宫廷政变,逼武则天禅位给太子李显,并诛杀了麟台监张易之和春官侍郎张昌宗,李唐得以复辟,大快人心。</p><p class="ql-block"> 未曾想,中宗李显复登帝位后,未能效先皇励精图治,反而纵容韦皇后和安乐公主,并宠信外戚大臣武三思,因此张公柬之遭到排挤,放还襄州,出任刺史。</p><p class="ql-block">张公素来喜欢与读书人阔论天下,故常设宴与襄阳学子们品评风雅,而我便是其中一个,有幸亲眼目睹张公风采。</p><p class="ql-block"> 可好景不长,武三思不打算让张公过得这么逍遥,于是再次谗言,将张公流放至泷州,当时张公已经82岁高龄,路途遥远,颠沛流离,未到任便病逝于途中。</p><p class="ql-block"> 襄阳学子闻讯后,义愤填膺,适逢府试在即,我一怒之下公然罢考,与好友张子容一起往鹿门山闲隐,对举官入仕顿失向往。所以后来李白遇到我时,还特意写了一首《赠孟浩然》:</p><p class="ql-block">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p><p class="ql-block">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p><p class="ql-block"> 当然,弃考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决定几乎影响了我的一生。隐居期间,我写了一首《过故人庄》:</p><p class="ql-block">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p><p class="ql-block">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p><p class="ql-block">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p><p class="ql-block">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p><p class="ql-block"> 因为这首诗,我在诗坛初露头角,就连异乡歌伎亦曾慕名前来,这就是我的另一个故事了。</p><p class="ql-block"> 她姓韩,来自郢州,初入襄阳,故取艺名“韩襄客”。凭借绝美的舞姿和动人的歌喉,韩襄这个名字很快在襄阳城四散开来,某一次酒宴之上,我与她初遇,一见倾心,故而赠了一联:只为阳台梦里狂,降来教作神仙客。</p><p class="ql-block"> 随后,我与韩襄泛舟汉江,笛音袅袅,衣袂飘飘,已经及冠的我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况有美人在侧,夫复何求,故有诗曰:</p><p class="ql-block">波影摇妓钗,沙光逐人目。</p><p class="ql-block">倾杯鱼鸟醉,联句莺花续。</p><p class="ql-block"> 某一天,我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要娶她,这个念头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毕竟这是一个讲究门当户对的年代。我家虽不显贵,但亦算是书香门第,家父素来恪守陈规,断然不会让我娶一个风尘女子。</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找到了家父的诗友桓子,恳请他替我做媒,并求他隐瞒下韩襄的身份。家父见是桓子前来说亲,当即就应了下来,择日便往郢州下了聘礼,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家父得知事情的原委后,暴跳如雷。</p><p class="ql-block"> 后面的事便是一江春水了,谁都有青春年少,奈何有些遇见并非前生今世,更可能是在劫难逃。人生总是如此,处处充满遗憾,能够彼此相识,已经是一种幸运,正如韩襄在寄给我的诗中所写:</p><p class="ql-block"> 连理枝前同设誓,丁香树下共论心!</p><p class="ql-block"> 如此足矣!</p><p class="ql-block"> 几年后,我遇见了李白,他说他要娶前宰相许圉师的孙女,我说好,这对你入仕很有帮助。他摇摇头叹息了一声,良久后才说,是入赘。</p><p class="ql-block"> 赘婿在李唐地位极低,可是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韩襄,所以我告诉李白,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只管做你想要做的事。</p><p class="ql-block"> 而24岁的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去做。</p><p class="ql-block"> 公元712年,太子李隆基监国,随后睿宗李旦禅位,李隆基称帝,为玄宗。张子容觉得李隆基会是一个好皇帝,因此决定出山,去长安参加科举。</p><p class="ql-block"> 学而优则仕,况且李隆基的确展现出了一位明君的风采,所以张子容离开后不久,我也离开了襄阳,决定闯荡天下,四方历练一番,如果能有机会入仕则更好。</p><p class="ql-block"> 这期间,我结识了许多有趣的人,他们有修士、隐者、江湖侠客、诗人和官员,比如吏部侍郎韩思复,此时刚值韩公转官襄州刺史,向我询问襄州风土人情,并决定为我荐官。</p><p class="ql-block"> 时玄宗帝在洛阳,我持韩公手书前去寻找机会,希望能得天子垂青,遗憾的是,到达东都后不久,就听闻韩公病逝的噩耗,因此转回襄阳,与诸位名士一起在岘山为韩公立石,天子亲题其碑。</p><p class="ql-block"> 之后,我又回到了洛阳,未得机会将诗文上呈天子,兜兜转转,10年时间就过去了。</p><p class="ql-block"> 公元726年,我在扬州偶遇了李白,此时他刚刚出蜀,意气风发,短短数月挥金30万,可并没有寻到入仕的机会。</p><p class="ql-block">他和我不一样,若无人为我举荐,我还可以去长安应试,他不行。李白祖上经商,按唐律,商贾子嗣不得参加科举,所以聊过之后,李白决定入赘前宰相府,希望可以得到更多政治资源。</p><p class="ql-block"> 而我,则只身一人西行,准备往长安参加第二年的春闱,此时,我已经39岁,马上入不惑之年,然求仕无门,人生尽是惑事。</p><p class="ql-block">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长安,那么大,那么繁华:</p><p class="ql-block">草迎金埒马,花伴玉楼人。</p><p class="ql-block">鸿渐看无数,莺歌听欲频。</p><p class="ql-block"> 这里还有许多妙人,比如风流倜傥的崔国辅,一身豪气的王昌龄,还有那个不怎么爱说话,一心向佛的王维,以及“曲江风度”张九龄。</p><p class="ql-block"> 公元728年春,我参加了科举考试,本是信心满满,可是放榜之日,却令我大失所望,那些学不符实的高门子弟,因家世显赫,便可高名中第,而我却名落孙山。一怒之下,我大闹太学,写下了:</p><p class="ql-block"> 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p><p class="ql-block"> 太学诸生无人能对此联,这大概也是我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偏偏在我最落魄之时,显得尤为可笑。</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与王维说起此事,他宽慰我,恰巧那一天玄宗帝来官署问策,王维便趁机向天子举荐了我,极尽美言。因此,玄宗帝命我献诗,当时我心里对落榜一事耿耿于怀,于是就献了那首《岁暮归南山》,其中有一联是: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p><p class="ql-block"> 玄宗见此联后尤为不喜,呵斥道:卿不求仕,而朕未尝弃卿,奈何诬我。</p><p class="ql-block"> 因此,我失去了一次绝佳的入仕机会,故而离京时,王维写诗劝我:</p><p class="ql-block">醉歌田舍酒,笑读古人书。</p><p class="ql-block">好是一生事,无劳献子虚。</p><p class="ql-block"> 我以诗回酬,策马出了长安,之后游游荡荡,走了很多地方,也写了许多抒怀的诗篇,比如《宿建德江》:</p><p class="ql-block">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p><p class="ql-block">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p><p class="ql-block"> 游太湖时,曹三御史与我同舟,聊起长安之事时,他准备向朝廷举荐我,却被我婉拒了,有些事情是要看缘分的。</p><p class="ql-block"> 公元730年,我应崔国辅之邀前往东游越剡,途经江夏时再遇李白,此时他正准备前往终南山拜谒玉真公主。他还是那样的狂放不羁,但眉宇中却多了一点沧桑,临别之际,李白有诗相赠:</p><p class="ql-block">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p><p class="ql-block">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p><p class="ql-block"> 之后,我继续漫游河山,并于四年后再次来到长安,时好友张九龄为相,我写了一首谒诗相赠,希望能得提携。诗题为《望洞庭湖赠张丞相》:</p><p class="ql-block">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p><p class="ql-block">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p><p class="ql-block"> 但此时张九龄正忙着和奸臣李林甫周旋,无暇他顾,于是我只好再归襄阳,也彻底断了入仕之心。可偏偏在绝望的时候,襄州刺史韩朝宗又为我燃起了一小撮希望的火花,命运就是这样神奇。</p><p class="ql-block"> 韩朝宗是韩思复的长子,因我与其父亲交情匪浅,故而愿意为我荐官,并邀请我赴宴。他曾在御史台任职,如果真愿意帮忙的话,机会很大,但不巧的是,赴宴那天,家里来了几位诗友,喝起酒来就全然忘了此事,哪怕有人提醒我,我也没有理睬,甚至还大呼,我已经喝得很开心了,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p><p class="ql-block"> 因此,为了这顿酒,我错过了一次绝佳的入仕为官机会,后人多拿此事当作笑谈,可我心里清楚,张九龄身为一朝宰相,亦不能为我荐官成功,对于入仕,我早已经没有了渴望。</p><p class="ql-block"> 而这一年,我已47岁,很快就要入知命之年,偶尔想起王维的劝慰,不如乐在山水,逍遥自在。</p><p class="ql-block"> 不久后,张九龄被罢相,贬为荆州长史,王昌龄因替他鸣不平,流放岭南,我赠诗抚慰:</p><p class="ql-block">数年同笔砚,兹夕间衾裯。</p><p class="ql-block">意气今何在,相思望斗牛。</p><p class="ql-block"> 人老了,就总是容易念旧,从25岁出鹿门,一路风风雨雨,20多年弹指一挥间,忆往昔的白衣少年,如今已是步履蹒跚。</p><p class="ql-block"> 所以当张九龄邀我入幕府后,我只干了月余,便意识到官场非我所求,于是辞别归襄阳,那里才是真正属于我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随后,我身体每况愈下,染上背疽,许多好友都来看望过我,王维过郢州刺史亭时,还为我画了一幅像,因此这座亭子后来改为“浩然亭”,甚为欣慰。</p><p class="ql-block"> 开元二十八年,公元740年,王昌龄遇赦北归,途经襄阳时来探望我,我请他吃了生鲜,并开怀畅饮。没想到,这顿酒却成了我人生最后一顿酒,王昌龄离开后不久,我旧疾复发,走完了52岁人生的最后一程。</p><p class="ql-block"> 我死后,王维前来凭吊,作《哭孟浩然》一首:故人不可见,汉水日东流。</p><p class="ql-block"> 那一刻,我真的很想告诉他,这辈子能有他这样的知己,死而无憾。后来,小“诗圣”杜甫也有诗追怀:每望东南云,令人几悲吒。</p><p class="ql-block"> 可惜,我今生无缘与他相见,想想我的那些朋友们,李白、张九龄、王维、崔国辅、刘昚虚、王昌龄……,他们都是那样可爱的人,既然人生注定有此一别,又何必为此悲叹,何况能生在大唐盛世,留下一些诗篇给后来的你们,这是何等的幸运。</p><p class="ql-block">我是孟浩然,襄阳孟六,山人白衣一生,回首已成古今,若有缘,江湖再见!</p><p class="ql-block"> 最后,我奉劝生活在21世纪的所有的文人官员,智能化时代社会丰富多彩。旅游休闲的方式很多,不要只沉醉酒色之中,要多元化吸收正能量,提升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