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诡异的子弹</p><p class="ql-block">“砰”！一声枪响！</p><p class="ql-block">没错，是枪响，而且就在身边，很近。</p><p class="ql-block">没看见谁拿枪呀？哪来这枪声？这不是蛤蟆蹦到脚面上——不咬人吓死人么？</p><p class="ql-block">一帮年轻姑娘正在楞场为一辆大挂车装车。装的都是小径木，树梢而已，谁也没把它当正经活干，嘻嘻哈哈，又唱又笑的。</p><p class="ql-block">这是最后一车，装完就可以歇息了。</p><p class="ql-block">枪声响过，一片肃静，静得仿佛空气都凝结了一般，什么声音都刹车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看到别人都还活着，便又纷纷低头看自己。</p><p class="ql-block">只听“哇——！”一声惨叫，年龄最小的本地知青小M两眼一翻，扑通一下仰面朝天瘫倒在地，不省人事。在她的大腿根部，汩汩渗出殷红的鲜血，鲜血又在地上画开了地图。</p><p class="ql-block">姑娘们哪见过这阵势，一个个都吓得吱哇乱叫起来。</p><p class="ql-block">分别从吊车和卡车里各跳下一个司机。吊车司机喝问：“咋回事？”</p><p class="ql-block">“M中弹挂彩了。”</p><p class="ql-block">“谁打的枪？”</p><p class="ql-block">卡车司机两腿直筛糠，嗫嗫道：“我，我，我在擦枪……弹夹已经卸下了……没注意膛，膛膛膛里还有一发……”</p><p class="ql-block">“还不快送卫生所！”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当事者昏，旁观者清。</p><p class="ql-block">那是全民皆兵的年代，在山里行车的司机要搞支枪带着上路太容易了。说防身还不如说能经常打到点野物什么的。</p><p class="ql-block">这位司机就是趁装车的空闲想擦擦枪，不料意外走火伤了人。也算不幸中之大幸，子弹是从舵楼子（驾驶室）里蹭着45度打开着的铁皮车门转了个直角弯向后折去的。这就是所谓的跳弹。跳弹也能伤人但杀伤力却大打折扣。所以虽然是威力强大的56式近距离射击却似强弩之末未造成贯穿伤。</p><p class="ql-block">走火伤人事件惊动了林场的领导来亲自过问。</p><p class="ql-block">经过包扎抢救，赤脚医生成功将血止住，可是伤员依然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处深度昏迷状态，当务之急是必须赶紧送县医院取出子弹。</p><p class="ql-block">不巧，场里没出门的车都在修。目前只有一辆车可以去县里，就是肇事司机的那辆大挂。</p><p class="ql-block">领导不放心：“你还能开车吗？”</p><p class="ql-block">“没问题！”肇事司机已经缓过神来，吓飞了的七魂六魄这会也悉数归队入了窍：“保证尽快送到！”一踩油门，急急如那粒子弹一般呼啸而去。颇有将功补过的味道。</p><p class="ql-block">在县医院，伤员已经静静地躺上手术台，主刀医生和助手们在湿漉漉的X光片前迅速制定了手术方案。无影灯下，医生护士各就各位各司其职，虽然心中装着白求恩，可还是紧张：要取出的是一颗子弹，他们不是军医，谁都没有临床经验。</p><p class="ql-block">又稳又准一刀下去，不见异物。又在切口里翻箱倒柜了好一阵，咦？说好的子弹呢？</p><p class="ql-block">与X光片的比对结果是：下刀位置正确，体内子弹清晰无误，未伤及骨骼，难道，异物已经深入到需要从后面开刀了？</p><p class="ql-block">医生一头雾水汗如雨下，助手一只手替医生擦，一只手替自己擦。这诡异的子弹，你躲在哪儿呢？</p><p class="ql-block">唯物主义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挑战。</p><p class="ql-block">正在一筹莫展时，手术室的大门被敲得震天响，一个女人在外面声嘶力竭哭喊着：“别动刀，别动刀啊，子弹在这儿……”</p><p class="ql-block">那年刘谦还未出生，是谁在医生的眼皮底下玩近景魔术？</p><p class="ql-block">呵呵。待俺跟您一抽丝剥茧，貌似诡异的魔术弹事件就简单明了了。</p><p class="ql-block">原来，这颗子弹在射向小M时，已是强弩之末只剩穿透衣裤的功力了。它刚刚钻破皮肉就筋疲力尽倒了下来，止步在肤浅之处。</p><p class="ql-block">因为中弹位置于一个黄花大闺女的敏感部位，赤脚医生就在仅仅剪开了长裤后，连内裤一起作了止血包扎。从林场到县城要两三个小时，司机、伤员加陪护，3人挤在舵楼子里只能是坐姿。颠簸中，尚未深入的子弹悄悄地浅出了，与血块一起粘在内裤上。而一直在昏迷中的本人浑然不知。</p><p class="ql-block">血糊糊的内裤是拍完片子要做手术前的清创消毒时褪下来与剪开的外裤一起交给伤员家属M妈妈的。</p><p class="ql-block">家离医院不远。M妈妈趁女儿进手术室的当口便急急回家，想趁血渍还不太干硬时抓紧洗出来，不料“当啷”掉出一粒子弹头……</p><p class="ql-block">从走火伤人开始，就因为一系列的阴差阳错，害可怜的M美眉白白挨了一刀。故事还被人加油添酱地消遣于茶余饭后。</p><p class="ql-block">听完了故事同情之余难免犯疑：就这么点伤怎么就当场休克了呢？就算失血过多也不至于这么邪乎吧？</p><p class="ql-block">唉，要知道有的人一见到血就能晕过去。她就是被自己给吓晕的。</p><p class="ql-block">也怪从头到尾的每个人都把事态估想得特别严重，毕竟是子弹与人肉的PK。</p><p class="ql-block">多冤的一刀啊！</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0912</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