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六月二十三日晚上十一时许,窗外隐隐传来一阵细密的噼噼啪啪声,莫非终于要下雨了?</p><p class="ql-block"> 近几日每至傍晚,西南风时作,虽不似冬日之北风呼啸,但也颇具声势,眼见得花草树木摇摆不定,耳听得呜呜之音不绝,我涌出一个念头:这风能刮来一片降雨云系否?</p><p class="ql-block"> 今年的降雨明显少于往年。四月十三日降雨一次,心中欣喜不已,写了一篇小文《春雨~留念》。之后降雨次数少得可怜。庄稼人好不容易将玉米、党参、黄芪等农作物栽种上了;可是上天仿佛遗忘了这一方土地,这一方百姓,憋足了劲就是不下雨。每日里艳阳高照,热烘烘的空气里早已是盛夏的气息。农作物全灰扑扑的,尽显憔悴之态。“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本应是生意葱茏的草木,如今奄奄欲枯,凡见到这景象的人,悲悯怜惜之情无不油然而生。</p><p class="ql-block"> 连续数月的干旱少雨,又使居民的生活用水发生了困难。很多村庄的自来水每天仅供水几小时,时断时续。若要引水浇灌菜圃,那更是奢望……</p><p class="ql-block"> 我急忙奔到窗户前,果然,天空中正飘落着如珠玉般珍贵的雨点,窸窸窣窣。上天不负斯民!我心中一阵惊喜,极目望去,浓浓的夜色中,我仿佛看到雨水正一点点冲刷掉叶片上的尘土,草木蜷缩的根系在雨水的浸润下慢慢伸展,涓涓细流汇入久已干涸的沟壑渠塘……</p><p class="ql-block"> 千百年来,农耕民族最朴素的愿望就是风调雨顺。唯其难得,是以可贵。早在商代的甲骨文就有多处商王占卜祈雨的记载。《左传》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意思是说国家的大事是祭祀和军事行动。可是雨生百谷,百姓安乐,衣食无忧,繁衍人口,政权稳定——降雨的重要性,并不逊色于祭祀和战争。当“孟夏草木长”时,陶潜游目四顾,“微雨从东来,好风与之俱”,他感叹着“不乐复何如”,其喜悦之情不仅来自读《山海经》,还有及时雨对草木的滋润灌溉之功吧。</p><p class="ql-block"> “大旱,民饥”,频频见之于史书。先民认为造成旱灾的是一种鬼怪,命名为“魃”。“大旱望云霓”,这份渴望迫切之情是刻在每个中国人骨子里的。杜甫甚至将其提升至人生“四喜”的高度:“大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共烛夜,金榜题名时。”公元1062年,凤翔府久旱得雨,苏轼高兴得像个孩子,将落成的亭子命名为“喜雨亭”,欣然而作《喜雨亭记》。“官吏相与庆于庭,商贾相与歌于市,农夫相与忭于野,忧者以喜,病者以愈”,一场大雨过后,官吏百姓的喜悦之情一至于斯!</p><p class="ql-block"> 我国大部分地区属温带季风气候,春季本来就十年九旱;再加上全球气候异常,极端天气增多,凡此种种,日益引起人们的关注。所谓的忧患意识、乡土情怀,或许就体现在对一场甘霖的翘首期盼中,对农事丰收的热情讴歌中……</p><p class="ql-block"> 已是深夜十二点半,这雨仍在滴滴嗒嗒下个不住,如溅玉飞珠,如鸣钟击磬,我虔诚地祈祷:可不要停下,就这样下吧,一直下到天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