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行记之三：三问三星堆（上）

走•在云南

从三星堆博物馆出来，我用了三个字概括参观的感受：一脸懵。说给老周，她深以为然。自从前些年三星堆火了之后，我时常关注它的动向，包括官方的消息，学界的研究，还有各种靠谱不靠谱的猜测。等到实地参观之后，非但没有解疑释惑，反而更加迷茫。此刻，感觉耳边有人在不停地问：小朋友，是不是有很多问号？

我忽然想到北大保安的灵魂三问：

——你是谁？

——你从哪里来？

——你要到哪去？

现在，我准备把这三个问题，抛给三星堆。既然是问题，总要探寻一下答案。但正如所有问题，都不一定有合乎预期的答案一样，这篇文字更多是记述一下观感，因为面对三星堆，疑问远远超过答案。

（一）你是谁？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文明，一个璀璨的文明。内涵之丰富，技术之先进，影响之深远，丝毫不逊色于世界上已经发现的任何文明。同时，它又是一个带有神秘色彩、带来诸多疑问、带向未知领域的独特存在。

没有文字标注，没有史书记载，深埋地下人不知，一梦醒来惊天下。即使经过40年发掘，现有挖掘面积也只有2%，但已经出土20000多件器物。勘探已证实，三星堆遗址处于充分规划过的城市之内，并筑有三个巨大土堆、形成星形排布，故名三星堆。

我们中国历来重视历史，历朝历代，都有专门的机构记录大事小情。政治的，外交的，军事的，经济事件，自然灾害，天文地理……甚至邻居家死只猫这样的小事，史官如果觉得必要，也会记录下来。三星堆人这么大阵仗，却为何只字不见？难道“它们”不想记录自己？独立于世并且有着隔离外人的强大能力？

从面相上看，三星堆展示的人类形象，的确殊于华夏，方面大耳，高鼻纵目。发型，服饰，习俗，与华夏族的差别也非常明显。可它们使用过的器具，偏偏在成都平原上被埋藏。这好比黑头发黄皮肤的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不但突兀，甚至有些诡异。

尽管考古学界坚定地认为，三星堆是失踪的古蜀国，那尊巨大的纵目面具，就是开国元首蚕丛；黄金权杖上刻印的鱼形纹饰，证明它属于另一位王——鱼凫，但民间仍然众说纷纭，有的说这是史前文明，有的猜测是外星人，还有人认为是两河文明东迁。

我最疑惑的是，三星堆目前的发掘，竟然没有任何文字。这样一个高等级的文明，没有文字是不可思议的。如果按照当前的推断——三星堆地质年代至少为三千年、属于殷商时代，至少也该有甲骨文吧？而我国这两年的考古，据称已经发现七千多年前的文字。

如果这支神秘的人类，曾经在成都这块地方生活过一段时间，而不仅仅将这里规划为祭祀区并填埋了所有器具的话，至少也要留下几具人的骸骨吧？有资料称三星堆发现了两具人骸，也有称发现了文字，但考古界并未证实。

这就让本来已经非常神秘的三星堆，更加扑朔迷离。这样一个无论从技术水准、还是文化内涵上，均显示出极高等级的文明，充满了如此多的谜团。也许，等待继续大规模的挖掘、出土更多器物之后，种种谜团才会大白于天下。

（二）你从哪里来？

三千多年前，一场弥天的洪水即将降临并摧毁成都平原。三星堆人早已预知灾难来临，他们事先已挖好巨大土坑，将多年制造使用的祭祀器具埋入坑中，一些体型庞大的物件，只能砸烂毁坏。在洪水到来之前，三星堆人逃离了成都平原，不知所踪。

这个想象的场景是有根据的。考古学家在三星堆地质土层中，发现厚达48厘米深的淤泥层，证明三千多年前，这里的确曾经爆发过巨大洪水。一个极度辉煌的文明，就这样消失了。可它们究竟从哪里来，为什么来到这里，在这里又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创造出明显有别于当时中原文明发展的轨迹？

把现有的考古成果，综合一些比较合理的猜测，对三星堆作出推测，也算对自己的一个交待。首先，从遗留下来的器物推测，三星堆人对至高无上神权极度尊崇。从目前清理完毕的文物来看，身高一米八、通高二米六的青铜大立人，是所有物件中最为尊贵的。他头戴兽面冠，身著华丽的多层服饰，神态威严。他会不会是个具有通天神力的大祭司，又或者，他就是三星堆人最为尊崇的最高天神呢？

答案就在身边。考古工作者从散落在四处祭祀坑中的物件中，找到一些看似有着密切关联的多块零件，运用现代扫描和化学分析技术，将这些零件拼接成一个整体，发现这是个神坛。而正是这个神坛，揭开了三星堆人祭祀的故事，和遥远的天神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