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眉山的雨,总在暮春时节下得格外绵长。青灰天幕下,万胜镇天乐村的山峦像浸透的墨团,浓淡深浅,都洇染着千年水汽。沿着泥泞山径蜿蜒而上,湿漉漉的石阶引我走向的,并非什么显赫名刹,而是东坡故里西山深处一座曾遭湮灭、而今重生的古寺——法宝寺。</p><p class="ql-block"> 山门是新砌的,朱漆未干,在雨雾里倒显出几分鲜烈的孤勇。这勇毅,分明是劫后重生的倔强。旧日的法宝寺,早在数十年前一场风暴里化作了瓦砾与烟尘。如今新起的三圣殿、大雄宝殿,固然檐角飞翘,斗拱庄严,却总像隔了一层纸,映不出旧时魂魄。真正的魂魄,或许早已渗入山石草木,沉入泥土深处,需得用心去嗅,去听。</p><p class="ql-block"> 绕过新殿,行至寺东。眼前豁然展开一片苍莽坡地,两个山头无言相对。此地便是石塔林古墓群了。五十余亩的山坡上,大塔如碑,小塔如笋,层层叠叠,皆是历代高僧埋骨之所。石塔经年风蚀,苔痕斑驳,早已失却棱角,只余浑圆轮廓,静默地蹲伏在荒草之间,仿佛一群入定老僧,肉身虽朽,禅意犹存。风过林梢,如诵经声隐隐浮动。这些石塔,是时间的舍利,是生灭的见证。</p><p class="ql-block"> 然而法宝寺真正的精魄,不在新殿的辉煌,亦不在塔林的苍凉,而在山崖之上。山崖陡峭,雨丝如帘。拨开疯长的藤蔓,一方摩崖石刻群便赫然撞入眼帘。十八方佛龛,自唐始凿,历经五代烽烟、宋元更迭,直至清代的悠悠岁月,皆在此留下刀痕。岁月是位无情的雕刻师,1至4号龛已面目模糊,风霜与人祸联手,将其打磨成一片混沌的叹息。所幸,5号至18号龛,竟奇迹般地从时间的齿缝间挣脱出来,造像二百三十七尊,虽不免沧桑,眉目衣袂间的气韵犹存。</p><p class="ql-block"> 我屏息凝神,指尖拂过冰冷的石壁。目光最终停驻在十三号与十四号龛之间的岩壁上——一行字迹,如幽谷足音:“文德元年(888)”。大唐帝国早已在黄巢的烽火与藩镇的割据中走向末路,中原板荡,蜀道艰难,然而这僻远山崖之上,信仰的凿刀仍未停歇。刀锋所向,不是王侯将相的伟业,而是对彼岸永恒的执着叩问。再移步至十七号龛内,“乾德二年五月六日(964)”的题记清晰如昨。那是北宋肇始,赵匡胤的“杯酒释兵权”尚未冷却,太祖乾德年间的工匠,已在此延续着盛唐的余韵。最末的十八号龛,“乾隆五十八年(1793)”的字样,则透着一股盛世将尽的雍容与迟暮。三个年号,横跨千年,刻在咫尺山岩,无声诉说着信仰的韧性——任他城头王旗变幻,此心只向灵山。</p> <p class="ql-block"> 而在这千年佛影之中,一方浅浅的刻痕,却令我心头剧震,久久不能移步——那是一只巨大的足印,深深烙印在石壁之上。这便是佛教中至为神圣的“佛足迹”图像了!石面冰冷,那足印却仿佛散发着不可思议的温热。它如此巨大,又如此简朴,没有任何繁复的装饰,只有清晰的五趾轮廓,稳稳地踏在岩石之上。它不像那些端坐莲台、宝相庄严的佛像,带着居高临下的神性;这足迹,是佛陀行走人间的印记,是“如来亦从人间得道”的明证。它从遥远的印度圣迹摹刻而来,越过流沙雪山,最终定格在这蜀中腹地的山崖。它所昭示的,正是佛法最朴素的真谛:真佛不在缥缈云端,而在你我的行路之间。凝视这巨大的佛足,一个名字,一个身影,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这雨雾迷蒙的西山——苏东坡。</p><p class="ql-block"> 东坡故里,就在十五里外的纱縠行。少年苏轼,定然曾踏着这湿滑的山径,攀援至此。他清亮的眼眸,一定也曾好奇地打量过这些沉默的佛像,或许指尖也曾轻轻拂过这只巨大的佛足。他后来一生颠沛流离,足迹遍布大半个中国。黄州的赤壁矶头,留下他“大江东去”的浩叹;惠州的荔枝林下,印着他“日啖荔枝三百颗”的疏狂;儋州的蛮荒瘴疠之地,也回荡过他讲学的清音……他的足迹,何尝不是另一种“佛迹”?东坡未曾遁入空门,却以其全部的生命热忱,践行着人间佛教最深刻的慈悲与智慧。他治水救灾,恤民疾苦,是行菩萨行;他吟啸徐行,超然物外,是悟般若智;他遍尝苦厄而旷达不改,是证菩提心。他脚下的泥泞,心中的明月,早已与这石壁上的佛足印,达成了某种超越时空的精神契合——佛在人间,道在脚下。</p><p class="ql-block"> 风雨渐急,山寺愈显空寂。站在法宝寺的断崖上,回望山下新起的殿宇飞檐,再凝视山崖上沉默千年的佛龛与足印,一种巨大的苍茫感与澄澈感同时涌上心头。东坡已杳,然而他吞吐日月的诗文,笑对劫波的气度,早已如这山寺的钟声,穿透历史的云烟,融入民族的血脉。法宝寺的殿宇可以倾颓,石像可以风化,但只要东坡的诗文还在被吟诵,那种旷达坚韧、悲天悯人的精神还在被传承,东坡的“足迹”便永不磨灭,它就印在这片厚土之上,印在每一个寻找精神家园的行者心中。</p><p class="ql-block"> 雨丝斜织,山色空濛。我仿佛看见,一个清瘦的身影,竹杖芒鞋,正从历史的烟雨中缓缓行来,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地,踏在这片他深爱的、名为故乡的土地上。那足迹,与石壁上的佛足印,渐渐重叠,化为照亮千年迷雾的人间灯火。(品艺阁主人)</p> <p class="ql-block">新闻观察:从景点到精神驿站,万胜法宝寺文旅产业破局之路</p><p class="ql-block"> 在巴蜀大地的文化版图上,万胜法宝寺正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吸引着世界的目光。从单一的宗教景点向集文化、休闲、体验于一体的精神驿站转型,法宝寺的文旅产业破局之路正逐步展开,其关键在于立足深厚的东坡文化基因与独特的“佛足迹”圣迹,力求在保护与创新的平衡中构建差异化体验。</p><p class="ql-block"> 法宝寺首先聚焦于文化深度解码,通过打造“东坡禅迹”沉浸式叙事线,让游客跟随苏轼的脚步,体验其少年访寺、悟禅的心路历程。实景剧场《少年东坡问法》在石塔林古墓群上演,AR技术则让摩崖造像与苏轼诗词跨时空对话,赋予了古老文物新的生命力。同时,“佛足迹”IP的全球性转化,通过踏佛足仪式与文创产品开发,让这一罕见圣迹以全新的面貌走向世界。</p><p class="ql-block"> 在场景革命方面,法宝寺利用高科技手段对风化严重的石窟进行数字化复原,打造全息影像馆,让游客在虚拟与现实之间穿梭,体验东坡夜游法宝寺的奇妙旅程。此外,塔林冥想与农禅共生项目,不仅为游客提供了独特的禅修体验,还通过无人机灯光秀与诗词吟唱会等形式,将禅意融入日常生活,实现了从静态观光到身心共感的转变。</p><p class="ql-block"> 法宝寺的文旅产业破局不仅限于文化体验,更在于构建完整的“禅意生活”消费链。短居禅院、定制仪式等微度假产品,让游客在忙碌的生活中找到一片宁静之地。同时,文创产业链的跨界联动,如与眉州东坡酒楼合作的禅意素宴,以及将关键文物制成NFT数字藏品,不仅丰富了游客的消费选择,也为文物保护提供了资金支持。</p><p class="ql-block"> 法宝寺的文旅破局之路还注重区域协同,通过串联三苏祠、青神中岩寺等文化景点,打造东坡文化走廊,形成巴蜀文旅的新亮点。同时,利用流量借势策略,如成都演唱会期间的定向优惠,以及与热门游戏的合作,将法宝寺的禅意文化推向更广泛的受众。</p><p class="ql-block"> 在文旅产业快速发展的同时,法宝寺也不忘可持续根基。通过物联网传感器对摩崖区进行实时监测,确保文物的安全。同时,设立“东坡文化守护基金”,招募青年艺术家驻寺创作,以现代艺术重构禅意表达,为法宝寺的文化再生产注入新的活力。</p><p class="ql-block"> 从“景点”到“精神驿站”,万胜法宝寺的文旅产业破局之路,不仅是一次文化的深度挖掘与传承,更是一次文旅产业的创新与升级。以佛足印为形,以东坡魂为核,法宝寺正逐步成为巴蜀文旅版图中兼具圣性与诗性的灯塔,吸引着越来越多的游客前来探寻这片心灵的净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