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望(第四章)

涛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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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暗流涌动

翠微茶社的竹帘将阳光筛成细碎的金箔，洒在苏主席面前的紫砂壶上。涛兄注意到老人倒茶的手在微微颤抖，壶嘴里流出的铁观音在杯底旋出一个小小的漩涡。

"涛子，你看这茶汤。"苏主席突然说，"表面平静，底下暗流涌动。"他推过一份文件，"贾世仁的'金芙蓉文学基金'去年资金流向。"

涛兄扶了扶眼镜。文件显示，这笔专门扶持青年作家的基金，去年370万拨款中有289万用于"学术考察"，而获奖者名单里赫然有贾世仁的表侄女和两位评委的弟子。最蹊跷的是报销凭证——一张张家界五星级酒店的发票，消费日期竟与去年的"严肃文学研讨会"重合。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苏主席从唐装内袋取出U盘，"我女儿整理的完整证据链。"

竹帘外突然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涛兄转头，看见一个戴黑框眼镜的服务生正手忙脚乱地收拾打翻的茶盘。那人左耳垂上的银色耳钉在阳光下闪了一下。

"苏主席，您女儿是……苏医生？"

老人嘴角浮现出奇特的微笑："宛白没告诉你吗？她的'白鹿文学博客'在省内拥有八十万订阅者。"他摩挲着茶杯上的裂璺，"她母亲生前是民俗学教授，二十年前在收集巢湖民间故事时……”

话未说完，竹帘被猛地掀开。阳阳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手机屏幕上是刚更新的文学论坛头条：《惊！省作协主席密会争议作家 疑干涉文学评奖》。配图赫然是五分钟前苏主席递U盘的瞬间，拍摄角度正是那个"服务生"的位置。

"完了，"阳阳声音发颤，"论坛管理员是贾世仁的学生！"

涛兄的茶杯翻倒在文件上，茶汤迅速洇开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苏主席却出奇地平静，他掏出一方绣着白鹿的手帕按在污渍上："涛子，知道为什么贾世仁怕你们吗？"手帕吸着茶水，渐渐显出一行褪色的诗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因为草根文学就像蒲公英，"老人轻声地说："越是践踏，飞得越远。"

此刻的省立医院儿科诊室，苏宛白正对着电脑屏幕咬嘴唇。她刚更新完博客专栏《文学手术刀》，详细分析了《巢湖水》的语言特色。评论区突然涌入大量新账号，清一色刷着"关系户""文学投机者"。她深吸一口气，点开隐藏文件夹，里面是整理好的《金芙蓉基金黑幕全记录》。

"苏医生，"护士探头进来，"12床家属找您。"

毛小子抱着铁皮饼干盒站在走廊，工作服上沾着鱼鳞。他默默递过一沓用麻绳捆扎的稿纸："涛老师让我交给您……说只有'白鹿'能救它们。"

苏宛白解开绳子，红艳歪扭的字迹映入眼帘：《菜场上的星辰·续》。其中一页被折了角，标题是《巢湖渔娘》——这则关于湖神嫁女的故事，与她母亲生前未完成的《江淮民间故事考》中记载的几乎一字不差。稿纸边缘有新鲜墨迹，是毛小子用那支修复的英雄牌钢笔补充的结尾："渔娘最后化成了芦苇，所以现在巢湖边的芦苇总在风中点头，那是她在教渔民辨认风向。"

"你妈妈……”苏宛白声音哽住了。

"卖菜的。"毛小子挺直腰板，"但涛老师说她是真正的民间文学家。"

手机突然震动，涛兄发来简讯："贾世仁买通印刷厂拒印《春之望》，能否借白鹿平台连载？"苏宛白望向窗外，暴雨将至的乌云压着城市天际线。她想起十四岁那年，母亲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文字比人活得久。"

"告诉涛老师，"她打开电脑摄像头，取下胸牌，散开发髻，"今晚八点，白鹿博客直播《春之望》全球首发。"

暮色降临时，涛兄在临时租用的仓库里支起简易直播设备。萍子借来学校的投影仪，将《春之望》手稿一页页扫描成电子版。烟云再现调试着老式收音机，里面正播放省作协的紧急声明："……苏某人的个人行为与协会无关……"

"还有十分钟。"阳阳刷新着博客页面，订阅数以每秒上百的速度增长。突然，他瞪大眼睛："贾世仁在文学论坛发帖了！"

屏幕上跳出一篇题为《警惕文学民粹主义新动向》的长文，署名"观棋不语"。文章称《巢湖》系列书籍是"对严肃文学的亵渎"，并暗示涛兄与苏主席存在"不可告人的交易"。配图是PS过的银行转账记录。

仓库铁门突然被砸响。众人屏住呼吸，听见外面有人喊："快递！涛兄的加急件！"

涛兄拆开包裹，是一支录音笔和便签："茶社服务生的真实身份——《文化周刊》记者王某某，此录音为贾世仁指使她偷拍的铁证。——陈默"

录音笔里传出贾世仁沙哑的声音："……重点拍他们交接材料的画面……对，就说苏某人以权谋私……"

"开始了！"阳阳突然喊道。

投影仪亮起，白仙子(苏宛白)素颜出现在画面里，背后书架上的"白鹿文学奖"奖杯闪闪发光。"各位晚上好，"她直视镜头，"今晚我们不谈风月，只问初心。"镜头转向她手中的《春之望》手稿，扉页上涛兄的签名像一道小小的闪电。

直播到四十三分钟时，观看人数突破五十万。突然，一条弹幕引起骚动："快看《文化周刊》官网！"阳阳点开链接，赫然是主编致歉声明，承认记者王某"不当获取新闻素材"，并附上完整录音证明贾世仁教唆偷拍。

"等等！"萍子指着屏幕右下角，"那是谁？"

镜头边缘，苏主席默默地走进女儿的书房，将一本旧相册放在桌上。翻开的页面是张泛黄的照片：年轻时的苏母在巢湖边采访渔民，背后菜摊前站着个扎麻花辫的姑娘——正是二十年前的红艳。

白仙子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她举起母亲遗留的 fieldwork笔记，与红艳的稿纸并排放在一起："各位，这就是文学真正的血脉。"

直播结束后，涛兄独自留在仓库整理手稿。毛小子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捧着那支英雄牌钢笔。

"涛老师，"毛小子声音发颤，"我能用这个……把妈妈的故事写完吗？"

钢笔在灯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泽，那些刻在笔杆上的波纹仿佛活了过来。窗外，今年第一声春雷滚过巢湖上空。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至九章

背景音乐《无怨又无悔》

作词：涛兄

曲唱：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