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豆儿让我想起小时候

琍爾

蚕豆儿让我想起小时候

文／琍爾

2020年5月15日周五

路是湿的，天是晴的。

一早去丰巢取快递，隔壁小菜场的老板一向爱理不理人，今天见我路过，破天荒地近过身来轻声地说＂阿姨，蚕豆买点去，五角一斤，十斤五元。＂

＂什么？蚕豆儿五元有十斤？＂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家很少买蚕豆吃。阿贝是三年自然灾害时蚕豆当饭吃怕了，出街买菜不买蚕豆。久而久之，我也不记挂吃蚕豆。

其实，我小时候是挺馋蚕豆吃的。我的牙一直能嚼硬，肉骨头嚼成糊，炒熟的老蚕豆扔进嘴里，＂咯咯＂二下，香气儿蹦出好远。

我小时候，家里穷，基本不吃零食。老蚕豆儿是母亲给我吃得最多的零食。母亲舍不得花钱找爆米花的老头儿作沙爆蚕豆，便抓二手把老蚕豆儿不是菜锅里炒，就是盐水里煮。

沙爆蚕豆挺香，吃进嘴里，碰到牙齿，蚕豆壳儿会尖利利的戳到龟颚，蚕豆肉儿臌胀松散没咬劲，牙一碾散成粗沫，是有牙没咬劲的人吃的蚕豆。

铁锅钞的老蚕豆，坚硬无比，当你把它嚼碎，为自己的好牙挺骄傲的，母亲说我五六岁就嚼炒蚕豆，那是我不记得的事。我只记得，为了省省较吃，别一口气吃个精光，一般一粒蚕豆送进嘴里，便当糖一般含着。含到壳发软豆香消失，才用舌头尖送出豆壳，吐在手掌里，嘴里坚硬的豆肉，用两边的虎牙轮番慢慢地磨蹭，用口水一点点浸泡发软乃至表层发酥，发酥的豆肉在三十四粒牙齿上磨光打滑，直至实在熬不过馋虫，＂咯嘣＂一声，将其香消玉碎吞入肚里。手掌上的蚕豆壳积積到十几粒，便晓得不能去问母亲讨吃了。有时，被母亲发现在嚼吃过的蚕豆壳，母亲会忍不住再从瓦罐里摸出三五粒蚕豆解我馋，但这种机会很少，母亲总说，＂解解馋的呵，别盯着别家伢儿吃的，被人笑呵！＂我从不盯别人吃东西，这是母亲给我作的规矩。

孩提一晃悠没了，豆蔻年华的我去上海姑妈家，知道了蚕豆还有个名字叫＂上海城隍庙五香蚕豆＂，比母亲把蚕豆在锅里放水加盐煮的好吃。心里也时不时地想起那蚕豆儿的好吃之处，要硬有硬，要软有软，香味裹在壳里，甜味盐味让舌头儿享尽荣华富贵。直至九三年单位三八节搞活动去上海城皇庙，还特特去买了几包蚕豆。分与别人，好奇怪，别人不爱吃，不是嫌蚕豆弄得牙痛，就是不屑一顾。

除了这些老蚕豆的记忆，还有倚在母亲膝上用洋火棒儿戳嫰蚕豆做大乌龟小乌龟的事儿。有母亲真好，再穷，也不会苦相摆出。嫰蚕豆做成乌龟，是母亲剥蚕豆时教我的，小豆，做龟头，大豆做＂乌龟乌龟十三块＂，蚕眉凿进大豆装成脚。一旦教会，我便乐此不彼。年复一年，如今蚕豆儿做乌龟的童趣早已不在，然后，看见蚕豆，不会不想起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