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荷包蛋

我心依然

糖霜在瓷碗里旋出年轮，

铁锅沿浮起两朵云。

奶奶用皱纹拨开灶膛的火，

突然磕破两枚薄暮——

蛋清裹住颤动的光晕，

慢慢收拢成圆满的形状。

她舀起清甜汤水说：

“趁热，让暖意顺着喉管生根”

而我低头吹散雾汽时，

看见两个月亮在碗底轻晃：

一枚盛着未寄出的地址，

一枚盛着霜打的年光。

后来所有沸腾的寻找，

都在此沉入微温的汤。

汤匙搅动二十八载晨昏，

糖霜渐渐结出盐粒的晶芒，

在碗底，在喉间，

在每次毕业钟声敲响的薄暮，

我却只能在回忆里

咽下两颗咸涩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