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肉香

无界

　　最近老公出差，西安的天气愈加炎热，我一大早起来就奔赴菜市场购买些当天所需食品，今天买了些排骨、冬瓜、小葱，准备炖一锅排骨汤再加些冬瓜粉丝，作为辅食享用。

如今排骨比肉贵，买了三根排骨都要50多元。记着小时候家中买回整扇排骨，粗犷肉厚，几元钱便已沉甸甸抱了满怀。那时母亲定要施展她最拿手的红烧功夫。母亲在灶前忙碌的身影，灶台之上欢快跳跃的蓝焰，油热时滋滋作响的声响，随后酱油浇入锅中爆开的浓郁焦香，便如同神异无比的召唤符咒，唤醒了整座沉寂的楼道。肉香首先在自家门前飘荡弥漫，继而乘着空气的翅膀，整个筒子楼的楼道都弥漫着浓郁的肉香味道，排骨端上桌时，每一块都闪烁着油润的光泽，深红酱汁紧紧包裹着肉质。我每每急不可耐地夹起一块，舌尖刚触到那软烂的肉，一股浓郁的鲜香便直抵灵魂深处。那种美味，哪里仅是食物本身？它更裹着热腾腾的烟火气，裹着母亲掌心暖意，裹着整个楼道此起彼伏的欢声笑语，味蕾的记忆，原来竟连带着整个人世的温度。

现在买排骨都是按根买，最多也就买个三四根，无论怎样烹饪都没有小时候妈妈做的味道。不知是我味蕾发生了变化还是肉猪的品种变异进化了。

有时用几十元钱买回的排骨也照例红烧出锅，然而锅盖掀开，却再难寻回昔日那勾魂摄魄的浓香。我夹起一块送入口中，舌尖所触之处，却仿佛只剩下一片迷茫的空白。邻居们皆闭门自守，彼此往来稀少，楼道里空荡而安静，排骨依旧在盘中，香气却像被什么无形之物截断了，那份曾经浓郁入心的味道，终究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失散了。

　　童年的肉香飘散在岁月深处，悄然消逝了，昔日邻里的欢声笑语，亦在门扉紧锁之中渐行渐远。如今面对这几根用不菲价钱买来的排骨，舌尖上的滋味反而愈发淡薄。那曾如雾般弥漫在楼道里的醇厚香气，终究是消散了。而人心深处某些更温暖的珍宝，在物质洪流冲荡之下，亦如沙塔般无声坍塌—一其中沉埋的，又岂止是口腹滋味？

无论岁月如何变更，该吃还是要吃。今天买的排骨经过近一个小时的炖煮，终于肉烂脱骨，汤清鲜美。盛一碗放置，啥时想吃就吃，清清爽爽地日子，简简单单的生活也是一种人生幸福的享受，知足常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