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巴陵的故事,要从西晋太康元年(280 年)说起。岁月悠悠流转,直到民国二年(1913 年),因岳阳楼深厚的文化底蕴,巴陵才更名为岳阳。即便如今,岳阳仍像颗小巧玲珑的珍珠,静静散发着独特光芒。这座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城市,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热闹之处不过是方圆不到二平方公里的小城。那时的岳阳,简单地以城南、城北划分,城南路与城北路便是这座小城最繁华的脉络。南正街的十字路口,宛如一把无形的尺子,以南货大楼为界是城南,以北货大楼为界为城北,两座大楼像是守护南北的卫士,见证着小城的人来人往。十字路口中央,伫立着直径一米有余的交通指挥台。在那个没有电子设备、红绿灯的年代,每到上下班人潮涌动时,一位身着白制服的公安人员,手持三尺木棒,口中哨声悠扬,指挥着往来的行人车辆,构成一幅独特的市井画卷。</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这里,是岳阳的商业心脏,也是人群汇聚的热闹之地。而我的童年,恰似被这片土地深深吸引,大多时光都在这里悄然度过。</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虽说我家住在城南路,但与城北路也不过咫尺之遥。那时我家在金家岭,从公安局往前走几步,便能望见那熟悉的房屋。记忆里,我家是两间直通的房子,砖木结构,质朴而温暖。左边邻居家的房子往里凹,留出的空地上,种着一棵葡萄树。每到果实成熟时,那酸涩的味道仿佛都能顺着风钻进鼻子里。右边住着金嗲嗲夫妇,他们无儿无女,靠着卖蜜糖为生。金嗲嗲的蜜糖与现在不同,是经过他精心加工的,浓稠得能用棍子挑起来。每次去买,金嗲嗲总会用冰棒棍大小的木棍,挑起一坨蜜糖。价钱按二分、五分算,五分的自然比二分的多些。可我经过多次购买发现,两个二分的分量竟比一个五分的还要多。从那以后,即便再嘴馋,我也只买两个二分的蜜糖,满心都是发现“小秘密”的得意。</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每年大年初一的清晨,曙光还未完全照亮小城,我便早早起床,怀揣着满心期待,跑去给隔壁的金嗲嗲、金奶奶拜年。那时的拜年,可不是嘴上随便说说,必须规规矩矩地跪下磕头。磕完头,金嗲嗲总会笑容满面地拿出一毛钱递给我,这一毛钱的压岁钱,是我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份新年祝福,也是童年最珍贵的记忆之一。</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南货大楼的木制售货柜,承载着我和发小的欢乐时光。柜底板与地面之间二三厘米的空隙,仿佛藏着神秘宝藏。每逢周日不上学,我和发小就会各自拿着一根细竹子,小心翼翼地在柜子下面拨弄。那里常常藏着顾客买东西时不小心滚落的硬币。要是能拨到几个五分的银毫子,我们能兴奋得一整天都合不拢嘴。不过,这样幸运的时刻总是少之又少,每一次的收获都让我们倍加珍惜。</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的求学之路,从城南小学(后来改名为红卫小学)开启。这次参加旅发大会,我特意去看望了母校。可眼前的景象,早已寻不见一丝当年的痕迹。曾经那些错落有致、略显破旧的平房教室,如今已变成五六层高的现代化小楼。</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走在那高低不平的青石板路上,仿佛打开了时光的闸门,往事如潮水般涌来。记忆一下子回到了半个世纪前,那时年仅七岁的我,手里拎着一块写字的小石板,头顶着一个几乎比我身子还大的斗笠,背着母亲用旧床单改的没有盖的花书包,一步一步走在求学的路上。学校里,几间横七竖八的老旧破房,就是我们探索知识的殿堂。门头的小房子里,住着一位白头长须的老人,他既是学校的传达人,又负责敲钟。那口钟是一节二尺来长的铁轨,头上钻了个眼,用铁丝牢牢绑在一棵饱经风霜的构树上。每到上下课的时间,老人就会拿着一个像锤子的铁物,在铁轨上轻轻敲击。“当当当”的钟声,陪伴着我度过了无数个求学的日子,我的童年也在这悠扬的钟声中,慢慢长大。随着构树六次开花、六次结果,我也顺利完成了小学学业。</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小学毕业后,我家搬到了桃花井。但城南的点点滴滴,却像深深烙印在心底的印记,无论时光如何流逝,都无法抹去。我始终忘不了那充满回忆的城南小学,忘不了那些在城南度过的美好岁月,它们就像一首悠扬的老歌,在我心中永远回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