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友华丨第七十五章红砖房里半生缘--感怀迁明企业三标厂的人生故事丨贰拾肆 迁明企业2

邓友华

<p class="ql-block"><b> </b>贰拾肆 迁明企业2</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个人是有精神家园的,古代士子是书院,当代学人是大学,而像我这样自学背景的人,三标厂就是我的精神家园!这是我心目中的一块圣地,蕴藏着我和我的工友们永不凋谢的青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第七十五章 红砖房里半生缘</p><p class="ql-block"><b> </b></p><p class="ql-block"><b> 每个年代都有每个年代的建筑。具体到三明市区,这块土地上的建筑类别大体是明清和民国时的木屋瓦房、五六十年代的红砖房以及后面的年代建得越来越高的高楼大厦。时间越早的建筑越难留下,如今别说是那些古民居了,就是1960年代盖的红砖房,到2010年代末也己经剩下不多了,皮鞋厂后山、纺织厂和一公司还有个别幢存在,好像也很快就要退出历史舞台了,只可能像三标厂那样偏僻的地方才能留存得稍久一点。</b></p><p class="ql-block"><b> 因为我是50后的原住民,除了喜欢古民居外,也喜欢红砖房。不是我对红砖房情有独钟,也不是红砖房美得爆棚,而是年代所限,我辈的人生故事大多是在红砖房里上演的,那是属于我们的年代戏的时代背景!就像有红砖房的单位未必都是迁明企业,但所有的迁明企业因为年代的原因都有红砖房!当土地经过两三轮沧桑巨变后,昔日曾举目皆是的红砖房,即将演变成难以寻觅的怀旧之处!</b></p> <p class="ql-block"><b> 红砖房里的人生温暖</b></p><p class="ql-block"><b> </b></p><p class="ql-block"><b> 在1973年春末的那个去三标厂面试的傍晚,银珍阿姨在讲过“你后天就来上班吧”之后,紧接着还说:“今晚我们厂放电影,很难得的,友华,你也跟书水一起在这里看电影吧!” </b></p><p class="ql-block"><b> 自六十年代后期,因“文革”批得只剩下一个作家和八个样板戏,在林彪事件后文艺政策才稍微放松一点,还有新拍和翻拍几部电影。因此,久违的公映电影都像民众的节日一样。我便说:“行,那就在这看电影吧。” </b></p><p class="ql-block"><b> 银珍阿姨说:“哎哟,那我只拿了书水的凳子,你的没拿下来。这样吧,我家里还有凳子,我把钥匙给你,你自己去拿一把下来。”说着,她就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来递给我。</b></p><p class="ql-block"><b> 我见银珍阿姨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信任我,把家里的钥匙都给我,让我独自去她家里拿凳子!我这个饱受冷遇的“反革命子弟”心里顿时感到了特别的温暖。我接过钥匙,问道:“银珍阿姨,你家在哪里?” </b></p><p class="ql-block"><b> 银珍阿姨说:“我家就在后面这幢3楼红砖房的2楼,楼梯上去右边第一间。” </b></p><p class="ql-block"><b> 那天傍晚,我拿着银珍阿姨家的钥匙,怀揣着那种被信任和善待的美好感觉,第一次顺着这个台阶走上去,看到了面前的这幢红砖房。再按银珍阿姨的提示上到二楼右侧第一间,然后用钥匙打开房门走进去。银珍阿姨的家外面是个厨房间,里面只有一个房间,尽管狭小,但很整洁、清楚,置身其间有一种洋溢着母爱的温暖。从此,这红砖房因了银珍阿姨在我心目中有了一种非同一般的温馨光彩。</b></p> <p class="ql-block"><b>  我拿了凳子,锁好门下来,将钥匙还给银珍阿姨,再将凳子跟她家的椅凳摆在一起,跟着她看了这场电影。电影映得是哪一片后面早忘哪去了,但银珍阿姨的这一幕却让我铭记在心,永不能忘! </b></p><p class="ql-block"><b><span class="ql-cursor"></span> 第三天一早,我就和新同伴吴维和各拿着一个大的铁制饭碗和汤匙,从一中到陶瓷厂的小路穿到富兴堡。沿途的五一新村一溜的红砖房在列队迎接着我们。当我们走过新坟山下的防空洞路段,只见前方呈“S”形的公路从下往上延伸着。“S”形的顶端是光学仪器厂,中间的左侧是三标厂。此刻,正是上班前的高峰时间,“S”形公路的下半段沿路都是步行或骑车的干部和工人。 </b></p><p class="ql-block"><b> 我和吴维和走进位于“S”形中段的三标厂大门。</b></p><p class="ql-block"><b> 一进大门就是两幢对面而建的红砖勾缝的二层楼房。这是三标厂的厂部办公室。我走进左侧中间的劳工科办公室,把介绍信交给管劳工的老赵。 </b></p><p class="ql-block"><b> 老赵收下介绍信,再带我们去隔壁的供销科。 </b></p><p class="ql-block"><b> 供销科长又带我们来到成品库。</b></p><p class="ql-block"><b> 就这样,我开始在银珍阿姨手下做点工了。</b></p> <p class="ql-block"><b>  银珍阿姨和她的先生谈师傅祖籍都是江苏扬州,他们上辈就到上海了,两人都是在上海出生的。银珍阿姨是1925年的,属牛;谈师傅是1922年的,属狗。1961年春节前金属制品厂迁明时,银珍阿姨是自己来的,丈夫和两个女儿都在上海。</b></p> <h3>↓这是银珍阿姨与她妹妹的合影。妹妹比她小二岁,现在美国定居<br></h3> <h3>↓银珍阿姨的全家福,1957年4月,<br></h3> <h3>↓银珍阿姨的全家福,1969年,其长女去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前夕<br></h3> <h3>↓三人照:银珍阿姨在中间,前面是二姐,后面是妹妹。(她们是四姐妹,大姐就是梁勤勤的母亲。)<br></h3> <p class="ql-block"><b>1969年,她的长女知青下乡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她的次女阿芬1970年夏天在上海初中毕业,然后来三明一中就读。因两地学制不同,又多读半年,在1971年春季招生时才读高中。银珍阿姨原来住在公路边那幢青工宿舍三楼右侧第一间里面楼梯间的一小间套房里,外面这间是四个女青工的床位。</b></p> <h3>↓下面两张是银珍阿姨和阿芬1971年在青工宿舍内的套房居住时拍摄的,由管惠人拍摄<br></h3> <h3>↓这是阿芬刚到三明时,在三标厂外面的公路上学骑自行车和河边游玩时拍摄的。她身后的老中村公路就是70年代初的模样,沿河顺着山脚走,。<br></h3> <p class="ql-block"><b>阿芬读高二时才搬到家属宿舍二楼。阿芬1973年春季毕业后下乡,在莘口公社曹源大队,荆西岭还要进去,快到岩前公社的地方。1974年莘口中学缺少初中老师,因他们是文革后第一届高中毕业生,就到一中去了解,然后把阿芬这样成绩好的学生知青调去当代课教师,身份还是知青。如此这般,银珍阿姨一家人分作四个地方! </b></p><p class="ql-block"><b> 银珍阿姨很会做人,我和她一起工作了两年多的时间,结下了很深厚的感情,阿姨器重我的勤劳、灵活、听话和肯干,我敬重她的善良、忠厚、和蔼和明理;我待她就像待亲阿姨一样,她待我也像待自己的孩子一般。</b></p><p class="ql-block"><b> 1975年春末,银珍阿姨调出了成品仓库,到另外一个工具仓库去了。虽说还是在一个供销组里,可不是在同一个仓库同心协力的劳动和工作,这也是分别呵!会让我感到依依不舍。 </b></p><p class="ql-block"><b> 再后来,银珍阿姨又被调到食堂当管理员。</b></p><p class="ql-block"><b> 1976年年初的一天,银珍阿姨在下班前来成品库找我,说:“友华,今天阿姨有事要麻烦你一下了。” </b></p><p class="ql-block"><b> 我便说:“银珍阿姨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b></p><p class="ql-block"><b> 银珍阿姨说:“我阿芬晚上会坐火车回来,要麻烦你骑自行车去载她进来。”阿芬已在1975年底从知青选调进永安铁路医院工作。这下阿芬要从永安回家来,她自然就非常高兴了。但一个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走这么长的夜路进来,她这个做母亲的不放心,所以会来找我。她接着说,“火车是八点的,你去火车站接我阿芬,再载她进来。” </b></p><p class="ql-block"><b> 当晚,我在火车站接到阿芬。阿芬这个年青漂亮的上海姑娘是见过我的,就非常放心地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了。当自行车要在黑暗中冲下新坟山下的陡坡时,坐在后面的她才交代说:“要慢一点!” </b></p><p class="ql-block"><b> 我用自行车把阿芬安全地带到厂里,交给银珍阿姨。看到她们母女相逢的高兴劲,也分享着她们的快乐。一时间,红砖房里的这个家庭,弥漫着温馨的亲情。</b></p><p class="ql-block"><b> 人生如戏,而所有的戏都是有背景的,在我年青时所置身的这个年代,我们的戏分大都是在红砖房的背景前上演的。我们既是其中的角色,也是旁边的观众。</b></p><p class="ql-block">↓这张是阿芬离开上海后,在三明一中读书的第一个暑假(1971年)回沪时路经杭州游玩,在西湖三潭印月景点拍摄的。</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红砖房里的人生转折</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1976年9月下旬的一天中午,我去老食堂买了饭,就端着饭碗边吃边走到小李子宿舍去玩。</b></p><p class="ql-block"><b> 按照地形和山势,三标厂位于城关后山文笔山南面山脚和南墘西面山脚的汇合处。老食堂旁边那条大水沟,就是两山之间排水的大山沟。我在三标厂挖土方时,就是在这山沟里拉西瓜大的石头的。后来他们又将山沟砌成水沟,上面再倒上水泥,建成篮球场。</b></p><p class="ql-block"><b> 那下,我就是走在这个篮球场上,从南向北往前方的青工宿舍走去。</b></p><p class="ql-block"><b><span class="ql-cursor"></span> 三标厂北侧的生活区,依次在山脚下盖了三幢红砖的三层楼房,最西面靠公路尖角上的是青工集体宿舍,中间是家属宿舍,东面是托儿所、幼儿园;在球场边因为地形宽,又盖了一幢,也是家属宿舍。这几幢红砖楼跟车间一样,全是人字形的屋顶,铺上瓦片。这批六十年代末盖的房子到了这时的七十年代中期,刚使用几年,还没有多少陈旧的感觉。</b></p> <p class="ql-block"><b>  因为集体宿舍是建在比球场高约一层楼的山脚上的,为了前面有活动的空地,便在四五米的前方砌了个护坡,中间留个三四米宽的缺口做台阶。</b></p><p class="ql-block"><b> 我端着饭碗,边吃边走上台阶,再走上红砖楼中间的楼梯上到二楼,然后向西拐向公路方向,来到第一个门。我见门是开着的,就走了进去。 </b></p><p class="ql-block"><b> 集体宿舍的门是开在中间的,一进门就能看到过道两边各两个床铺。我知道小李子是右边第一个床铺。只见小李子还在床上睡觉呢! </b></p><p class="ql-block"><b> 一进门处顺着墙有张办公桌,桌前有个椅子。我跟他要好的很,也就很随便,把碗放在他桌上,在椅子上坐下来。</b></p><p class="ql-block"><b> 小李子睡眼腥松地说:“你饭都买来了?” </b></p><p class="ql-block"><b> 我说:“你赶快起来去买了,太迟去卖光了再等他们煮那就麻烦了!” </b></p><p class="ql-block"><b> 小李子说:“昨晚上大夜班,人很爱睡。”说着就起来去刷牙洗脸,然后端起饭碗去买饭了。</b></p><p class="ql-block"><b> 等我吃完下去水池里洗好碗再上来,小李子端着饭菜也到了。我把桌椅让给主人,自己坐到床铺上去。</b></p><p class="ql-block"><b> 我环视着宿舍,嘴里在跟小李子说:“我昨天晚上给我家边上的电影吵得受不了,想写东西都写不了,想看书也看不下去!我要是能住在这里面就好了!” </b></p><p class="ql-block"><b> 小李子很干脆地说:“你爱住这里面就睡我的床铺好了,我经常上夜班,床铺都是空住的。我上白班也没关系呀,我这里的人熟得很,随便去哪个上夜班的人床上睡一下。”</b></p><p class="ql-block"><b> 一听这话,我像是碰到救星一样眼睛马上就亮了起来:“我可以睡你床铺?” </b></p><p class="ql-block"><b> 小李子说:“我说可以就可以啦,我把我自己的床铺让给你睡,还要经过谁批准吗?” </b></p><p class="ql-block"><b> 我想想也对,便说:“这是你我的交情,又不关厂里的事了。只要你宿舍里的人没意见就行了。” </b></p><p class="ql-block"><b> 小李子说:“我宿舍里这三个人都跟我很好,他们也知道我跟你很好,没事的。” </b></p><p class="ql-block"><b> 我平时来找小李子的时候都对另外三个人很友好,而三人中有两个是年纪大的两地分居的老工人,还有一个是上海籍的青工。我心想,那这事会成。</b></p><p class="ql-block"><b> 小李子又像个大哥一样放低声音说:“你先睡我的床铺过渡一段时间,再看看哪里有空位子,就搬过去住。厂里管这个的人我会私下跟他通个气一下。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如果那个我会跟他讲:‘你不要说他是点工就不能住里面的宿舍,厂里需要叫他写诗的时候都不说他是点工?” </b></p><p class="ql-block"><b><span class="ql-cursor"></span> 1976年的9月23日下班后,我就不用回家了,晚上在小李子的桌子上读书写字,然后睡在他的床铺上。</b></p> <p class="ql-block"><b>  第二天的早晨,天刚亮没多久,我就起来了。下楼洗漱后,就拿上一本书要去小河边晨读。</b></p><p class="ql-block"><b> 在我的眼里,这天早晨我眼睛所看到的景象,是此生有史以来最美丽的一幅画。我穿过公路,在小河边的茵茵绿草中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脚下,清澈见底的河水哗哗地流淌;身旁,清新扑鼻的晨风在轻轻地吹拂;河岸两边,两大排的依依杨柳;小河对面,一大片绿油油的菜地。我在四周群山的注视下,翻开自己带去的书开始晨读,也好像自己走进了图画中,成了画中人…… 这天晚上,我就根据这感受写了一首诗《晨读》。</b></p><p class="ql-block"><b> 这天小李子还是上大夜班,因白天睡饱了,这下没有睡意,就待在宿舍里的办公桌上看书。他见我坐在一张小凳子上以床铺为桌面在稿纸上写好一首诗,就要过去看了一下,然后还给我,嘴里说:“你很爱读书哟!能住在里面就像能进大学读书一样高兴。” </b></p><p class="ql-block"><b> 我腼腆地笑了笑,说:“这两天是这几年里最高兴的!” </b></p><p class="ql-block"><b> 小李子还说:“我打听到了,隔壁这个房间同样是我这个位子上的人国庆节要结婚了,就不会住在这里了,他搬走后,你就可以搬进来住。” </b></p><p class="ql-block"><b> 我听了很高兴,说:“我可以搬进来跟你作伴了!终于可以天天在里面读书写字了!”</b></p><p class="ql-block"><b> 小李子又说:“还有,厂里的工人大学下个月就开学,还叫我去讲课,我想把工人大学弄得漂亮一点。你帮忙写一两首诗,让他们贴在墙上庆祝一下,行吗?到时候你搬进集体宿舍来,他们更不好意思赶你走……” </b></p><p class="ql-block"><b> 我说:“行呀,我反正都爱写诗,写就写了。” </b></p><p class="ql-block"><b> 1976年10月2日,我就搬进小李子的隔壁宿舍了。</b></p><p class="ql-block"><b>  10月6日晚上,三标厂办公楼顶层跟楼梯间挨在一起的大会议室布置成的工人大学课堂开课了,小李子就在上面讲着,底下几十个老中青工人在听着。</b></p><p class="ql-block"><b> 我给工人大学写的诗就贴在教室墙壁上,其中一首是《庆祝厂“工大”开学》。还有一首是《开课以前--一位老工人的话》,更长,有好几节。跟小李子同宿舍的两个老工人是最喜欢的,因为那是以他们的经历和口气去写的。</b></p><p class="ql-block"><b><span class="ql-cursor"></span> 不久之后,我就是在这红砖房里,听到“粉碎四人帮”的消息,迎来了划时代的转折……</b></p><p class="ql-block"><b> </b></p> <p class="ql-block"><b> 三标厂里两阿姨</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银珍阿姨在1977年底退休回上海以后,关于她的信息很多是小李子告诉我的。我们两人都是受了银珍阿姨疼爱的,所以会经常谈起她。有次小李子说:“银珍阿姨是把我们当她自己的孩子一样来爱的。”我深有同感。</b></p><p class="ql-block"><b> 大约在1981年年初,小李子说银珍阿姨生了场大病,要准备开大刀。当时,闻讯后我还怕她过不了这一关,心里还着实难受过好一阵子,我忍不住还给她写了一封长信。只是那封信随手写了就寄出去,也没留底。再后面听小李子说,手术很成功,银珍阿姨已经康复了,便一起为她高兴。</b></p><p class="ql-block"><b> 1983年3月的一天傍晚,我没赶上到厂里的车,是乘到富兴堡的车。在五金厂时碰到勤勤看到我就很特别地笑着。她说:“我阿姨来了。在我家里。” </b></p><p class="ql-block"><b> 我惊喜地大声说道:“阿姨来了?!” </b></p><p class="ql-block"><b> 勤勤说:“你去看看她。” </b></p><p class="ql-block"><b> 我说:“你住在哪里?” </b></p><p class="ql-block"><b> 勤勤说:“就在这一幢楼第一个楼梯二楼。” </b></p><p class="ql-block"><b> 我跑到新楼去问,不是,有个面熟的人说,在里面那幢。我下楼时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明明知道勤勤住在哪却跑去那里找,真是高兴得糊涂了。我走在楼梯上就听见了银珍阿姨的声音,我循声而上、而进,再探头并高兴地叫:“银珍阿姨!” </b></p><p class="ql-block"><b> 银珍阿姨正在和陈惠珠、陈志平谈话,见到正在脱鞋可已弯腰探头进去的我,她认出了我却一时想不出名字,便问陈惠珠:“他是叫什么……华?” </b></p><p class="ql-block"><b> 陈惠珠讲:“友华!” </b></p><p class="ql-block"><b> “哦!对!友华!”银珍阿姨终于想起了我的名字,高兴地招呼我进去。</b></p><p class="ql-block"><b> 看到银珍阿姨身体这么好,我很高兴。我再仔细端详着她,几年不见,都已经戴上老花眼镜了,更有点退休老工人的风度。</b></p><p class="ql-block"><b> 银珍阿姨问了我现在的各种情况,我都一一回答。她听说我还没有成家,连对象都还没找,就急起来了,说:“要成家了,年纪不小了,头发也开始有点白了,要求不要那么高。” </b></p><p class="ql-block"><b> 银珍阿姨对陈惠珠说:“友华这个孩子,你别看他不太爱讲话的样子,可他心里对自己的要求是很高的。他很有上进心。以前在仓库的时候,他干活干得非常清楚、仔细,就是不会错……” </b></p><p class="ql-block"><b> 不过,银珍阿姨也不忘转头对我关切地说:“友华,你也不要想太多,家还是要成的,赶快去找一个。” </b></p><p class="ql-block"><b> 陈志平先走。我想走,勤勤留我,我虽然在家吃过饭了,还是留下来了,吃自然是吃不了多少,只是陪银珍阿姨多坐一会。后来,王加芳又来了,我们坐到八点钟,我才告辞。</b></p><p class="ql-block"><b><span class="ql-cursor"></span> 我后来才知道,阿芬在1982年结婚了,银珍阿姨1983年的此行是来永安给阿芬做月子的。银珍阿姨的迁明之旅,不仅是她自己付出了从1961年至1977年的16年岁月,还让她的一个女儿嫁在了三明地区。</b></p><p class="ql-block">↓银珍阿姨与雕塑(好像是欧阳海)的合影,是退休后在上海的某公园拍的</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在银珍阿姨退休回上海之后,我在三标厂又认识了张爱菊阿姨。当我写的相声《标准》在老食堂演出过后,张爱菊阿姨向人打听作者,后面来找到我,开始了迄今长达40年的交集,让我又有了一位像亲阿姨一样亲的阿姨。</b></p><p class="ql-block"><b><span class="ql-cursor"></span> 如果说,银珍阿姨是迁明企业老阿姨的代表,那么也可以说,张爱菊阿姨是企业迁明后分配来的知识分子的代表。张爱菊阿姨是浙江宁波人,比银珍阿姨小15岁,出生于1940年,是文革前的中专生。那时的高考入取率很低的,当时的中专生比如今的本科生还牛。她毕业后先在北京工作,然后调到三明。她的先生林忠叶师傅是光学仪器厂的建厂元老。我在七、八十年代的青年时代,有两个知识分子对我很好,一是文化馆的陈学尧老师,再就是张爱菊阿姨。我和张爱菊阿姨的交集故事都够写一本厚厚的书,不是这样的一篇文章能够装得下的。但写到三标厂的红砖房,不能不把她写进来。因为她就曾住在那幢红砖房二楼右侧最旁边的第三间。她是1983年4月才搬去东霞新村的,我在八十年代初的那三年多时间里,去她家的次数多得难以统计。</b></p><p class="ql-block">↓这是张爱菊阿姨的两个宝贝儿子1970年代初在老大门前的合影,其背后的红砖房是中村方向的两层办公楼</p><p class="ql-block"><br></p> <h3>↓这是张爱菊阿姨两个宝贝儿子1980年代初在球场边大路入口处拍的合影,背景是三标厂的新办公楼<br></h3> <h3>↓这是张爱菊阿姨80年代初在三标厂新大门值班室旁拍的全家福<br></h3> <p class="ql-block"><b>  再后来,张爱菊阿姨又搬去列东市政府对面的林师傅单位质量监督局的房子住。我妻子在第一医院生儿子的时候,她把自己家的钥匙给我,让我去她家厨房给妻子煮点心。</b></p><p class="ql-block"><b><span class="ql-cursor"></span> 我将妻子生子那天碰到的奇遇讲给她听,她还写了篇文章投给《三明日报》,该报全文照发,但加上了个章回体小说似的醒目标题。她从我的阿姨成了第一个写我的作者了。</b></p> <p class="ql-block"><b>  再后面,我离开三标厂去开书店。张爱菊阿姨在调到儿童食品厂之后,又调到纺织厂。我和张爱菊阿姨多有联系。再后面我书店有开在列东,与她的联系就更方便了。</b></p><p class="ql-block"><b> 而银珍阿姨那边的信息,就得从小李子这边获得了。我听他说有去上海看过银珍阿姨,讲起她的情况。再后面听说银珍阿姨在2012年正月十六即2月7日逝世,享年88虚岁。谈师傅4年后的2016年才走的,享年95虚岁。</b></p><p class="ql-block"><b> </b></p><p class="ql-block"><b>以红砖房为标配,应该把三标厂改建成迁明企业纪念馆</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我开了23年书店后,在2010年因纸质阅读雪崩似地溃退而歇业了,开始写自己想写的东西。从2015年开始做陈景润的题目,再后面用陈景润来串三明这块土地几代人的命运和追求。从写贺敏学那篇开始,串的就是“建市元老”、“迁明企业”,三标厂恰在其中。在《烟雨濛濛三标厂》中写到银珍阿姨时,那种感恩之情时过四十多年了还不能忘怀,写得我泪水涟涟! </b></p><p class="ql-block"><b> 在《烟雨濛濛三标厂》发出去以后,1月20日的晚上,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说是徐银珍的小女儿。</b></p><p class="ql-block"><b> 我即脱口而出:“你是阿芬?!”</b></p><p class="ql-block"><b> 我非常高兴,我们聊了很久。她是找小李子要了我的手机号码。我们随后加了微信,我把在三标厂老照片中看到的银珍阿姨的照片先发给她,再发最近三个单元的文章。</b></p> <p class="ql-block"><b>  那天,本来是小李子要来找我的,结果是我看到天晴要去拍想拍了好久的红砖房,后面是我进去的。我对三标厂的红砖房有很深的感情,所以会想拍想写。特别是那下从台阶走上去,迎面看到三层红砖房二楼右侧,三户有两家是我此生像亲阿姨一样亲的阿姨,一个是银珍阿姨,一个是张爱菊阿姨,囊括了我的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初期,那下当即用手机拍照,只是动作快了点,没把二楼拍清楚。</b></p><p class="ql-block"><b><span class="ql-cursor"></span> 那天,小李子带我上去看这红砖房时还指着靠老公路边的那幢原来的青工宿舍说,我们原来住的那幢楼现在外面的厨房是后来加盖的,以前的走廊就跟这幢一样。银珍阿姨开始时就是住在三楼右边的第一间里面的套房,以后才搬来我们身边这座家属宿舍二楼的。小李子还告诉我,张爱菊阿姨搬走以后的某段时期,是他在那套房子住了好多年!</b></p> <p class="ql-block"><b>  那天晚上,我把在三标厂拍的照片选了27张放上朋友圈,加上标题似的文字“早春重返三标厂”,做(1)(2)(3)发掉,然后在后面的评论栏留言:“狗年时我写到三标厂的老照片还意犹未竟,觉得猪年诸事纷扰中还是应该从续写三标厂开笔。就写我原来想到却还没深入的:一座城市是应该有记忆的,像三明这块土地,不能没有万寿岩和杨罗李朱,也不能没有陈景润的抗战文化和1958的迁明企业。在三明的城市规划中,缺了上述中的哪一环都是短视和失职的。而三标厂在现今的境况中,已是迁明企业的一个缩影,理应在东牙溪新的城建布局中有一席之地,我既然看到了,想到了,就写出来,促成她的实现。/还有就是,我想写那批迁明企业中还健在的老师傅老阿姨们,向他们表示尊敬,并为他们说几句公道话!” </b></p><p class="ql-block"><b> 阿芬在第3组留言:“为你点赞!三明的发展离不开迁明企业元老们的奉献和付出,他(她)们不仅奉献了毕生,还献出子孙。历史不能忘记这代人”。诚哉斯言!</b></p><p class="ql-block"><b> 第三天晚上,我跟阿芬留言:“我那天在你家红砖房前的触动让我感觉到这应该是我写三标厂第三篇的核了。以红砖房为公共记忆的切入点,在这六、七、八十年代建筑的显著特征中,也是那些年代的历史舞台的背景前,所上演的两个阿姨再加上小李子与我的人生故事。我有点想促成当地政府能在新的城建规划中把东牙溪2公里水巷古街的上游,即把三标厂改建成迁明企业的纪念馆。”“就是还缺少你妈妈的老照片,最好有以那红砖房为背景的。你找找看,明天拍了发给我。”</b></p><p class="ql-block"><b><span class="ql-cursor"></span></b></p><p class="ql-block"><b> 二0一九年二月十二日至二月十六日</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