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卡雷扎湖去

秀才

在意大利北部多洛米蒂山脉里，有一片湖泊，是我特别向往的地方。原因是，多年前，女儿女婿在这里拍的特别美的照片。它让我想起九寨沟，一样的碧绿深邃，一样的群山巍峨。它仿佛更加幽静，远离尘嚣。

5月25日，一家人开着车，进了山。我兴奋的要求女儿，一定给我拍一张他们那个角度、那个位置的照片，哪怕多拍几遍，就要那种感觉，那就是我今生最美的照片了。女儿说，她也要复制几年前的照片。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孩子，现在带着两个孩子故地重游，她要在同一位置拍张全家福。

到了！女婿说。从车窗看去，一片小湖出现在下方。就是它？卡雷扎湖？这么小！太出人意料了！它就像被挤在山中间的一潭积水，不觉有点失望。

停下车，lias睡着了，女婿留下陪他。艾莉饿了，女儿陪她在餐厅吃饭。我独自向湖边走去。下行穿过约百米的隧道，眼前是一棵棵参天大树，透过树的缝隙远眺，群山高耸，常年不化的积雪冰川如雕塑一般。

卡雷扎湖水清澈碧绿，一眼到底，就像缩小版的五花海。风过吹皱了水面，水中的倒影一阵朦胧。湖水如深邃明亮的眼睛，一线浅色的湖岸环绕，一层墨绿色的大树，高处是连绵起伏的雪山，更高处是云……抬头看层次分明，低头看波光粼粼。要论水，肯定是五花海更胜一筹。有了背景板上雪山的加持，卡雷扎就毫不逊色了。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看水时，实际上是在看山，没有山的水太直白，缺少悬念和神秘感。我们看山时，又是在看水，没有水的山是死的，没有灵气和活力。

卡雷扎湖虽小，却样样具备。卡雷扎湖是海拔1534米的高山湖泊，和泰山玉皇顶差不多。在阳光下，湖水会呈现翡翠绿或五彩斑斓的色彩，所以也被称为“彩虹湖”‌。对面的拉特马峰，是世界自然遗产白云岩山的一部分。湖底因山势向中间倾斜，湖水颜色也由浅到深。仿佛黛青色的浓墨，一点点由湖心向外洇染。

然而，扎心的是，湖边多了一圈原木栅栏，这就意味着，我们的拍照计划彻底落空了。

回到餐厅，lias也醒了，在和姐姐一起吃饭。我说起围栏，女婿就问老板什么时候有的围栏？老板说好多年了，好像是九十年代。这怎么可能！上次来还没有呢，女婿找出手机里的照片。当时所有的游客都在湖边，不可能所有的人都看不见栏杆，或者都翻越栏杆吧？难道上次来穿越了？大家一片茫然。

再到湖边，看着栏杆，依旧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唯一的可能是，当时只在危险处有部分栏杆，人是可以直接到水边的。来之前以为举起相机“咔嚓”一下就能实现的愿望，竟然成了泡影。虽然那个位置、那个角度再也无法拍了，照片还是要拍的。招呼俩孩子，二位正蹲在路边，围着一只蜥蜴聚精会神，充耳不闻。

我拿着照片对比，眼前好像还少了点什么。是雪！上次来是四月，地上还有残雪，显得更加纯净，不染尘间的烟火气。湖面不大，却能把刚劲的山、柔软的云、纯洁的雪、苍绿的树都抱在怀里。人在其中，宛若动之于静，瞬间之于永恒。

遗憾吗？是有点。后悔吗？不！正如女儿所说，来意大利从来不会踩坑。或许“复制”本身就很可笑，时过境迁，不经意间万物都在变化。他日若有幸再来，估计也难以复制今天吧？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心境，这样的笑容……如此——也不错。

——私人照片严禁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