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之《十七贴》原文，‍及参考译文

L．

1 十七日先书，郗司马未去，即日得足下书，为慰先书以，具示复数字。吾前东，粗足作佳观吾译：十七日刚写过信，由郗司马捎去，但他尚未出发，连日来得到阁下的来信，极为快慰。前一份信里已详谈了，在此仅写数字回复。我此前去了东部，风光还好，我 2 为逸民之怀久矣。足下何以方复及此，似梦中话耶？无缘言面为叹，书何能悉？龙保等平安也，谢之。甚迟见译：有隐逸的念头已很久了，你为何还这么说，简直如梦话？不能面谈，甚表遗憾，书信何为表达详细呢？龙保等平安吧，以表谢意。稍迟一点拜见 3 卿舅，可耳，至为简隔也。今往丝布、单衣、财一端，示致意。译：您舅父大人，可好？因相隔较远。今寄送制做单衣的丝布衣料两丈，聊表心意。 4 计与足下别廿六年，于今虽时书问，不解阔怀。省足下先后二书，但增叹慨。顷积雪凝寒，五十年中所无，想顷如译：细算与阁下别了二十六年，虽然至今常有书信相问，难以寄托久别之情。细读前后两封来信，且添加一些感慨。近来积雪冷寒，曾五十年来未见，想来一切都 5 常。冀来夏秋间，或复得足下问耳。比者悠悠，如何可言？吾服食久，犹为劣劣。大都比之年时，为复可可。足下保译：照旧，希望在来年夏秋之季能再收到你的佳音，近来思念悠悠，何况语言能表达呢？我服食丹药已是很久很久了，身体仍是欠佳。要说比年初似乎稍有好转。请阁下多多保重 6 爱为上，临书但有惆怅。知足下行至吴，念违离不可居。叔当西耶？迟知问。译：为好，临帖之际，心中惆怅不尽。得知你要去吴地，此去遥隔，不能与尔同居，愚弟何当西行？迟复问候为歉意。 7 瞻近无缘省苦，但有悲叹。足下小大悉平安也？云卿当来居此，喜迟不可言，想必果言，苦有期耳。亦度译：照来近日无缘相见，深怀苦衷。请问阁下阖家老小一切平安吧？听说你将来要在这里生存，我满心欢喜，想来定当如愿，恐怕还得苦等一段日子，我推想 8 卿当不居京，此既避，又节气佳，是以欣卿来也。此信旨还具示问。天鼠膏治耳龙聋，有验译：你不会安居京城，再说此地偏僻，天气适宜，因你的到来令人欣慰，特此回音，详细答复问候。天鼠膏治耳聋，真的能见效 9 不？有验者乃是要药！朱处仁今所在？往得其书，信遂不取答，今因足下答其书，可令必达。译：吗？若是实有良效，（对我而言）那可真是重要的药啊！朱处仁今居何方？往年曾收到他的佳音，我已写好回信，（送信员）却未送走，今日借给你写信的时机给他捎封信，务请寄达。 10 足下今年政七十年耶？知体气常佳，此大庆也！想复勤加颐养。吾年垂耳顺，推之人理，得尔以为厚幸，但恐前译：阁下今年正好是七十岁吗？得知你身体和气力一直很好，此是一件大好事啊！愿你多加珍重颐养。我是将近花甲之年了，照人的常理来说，能够像这样已是甚幸！唯恐 11 路转欲逼耳，以尔要欲一游目汶领，非复常言。足下但当保护，以俟此期。勿谓虚言，得果此缘，一段奇事译：来日不多，于是欲要来一次岷山游览，不是常人所言。愿阁下多加照顾，以待相见之日，不要以为我在说大话，要是果真随缘，那也算是人生中的一段奇事 12 也。去夏，得足下致邛竹杖，皆至。此士人多有尊老者，皆即分布，令知足下远惠译：啊。去年夏日，你寄来的邛竹枝都收到了，此处的士大夫大多有尊老之风，于是把这些竹杖都分发到（他们）手里，实在是令人感恩你来自远方的 13 之至。省足下别疏，具彼土山川诸奇，杨雄《蜀都》、左太冲《三都》，殊为不备。悉彼故为译：恩惠。细读阁下的再次来信，详叙那边的山川风物的奇美，扬雄的《蜀都赋》、左思的《三都赋》，的确还不完备。读了那些 14 多奇，益令其游目意足也。可得果，当告卿求迎，少人足耳，至时示意。迟此期，真以日为岁。想足下镇译：奇特的陈述，让人前往一游的想法更加充足。如果可以达成，恳请你接我，我这里还无合适人手，届时再告诉你。期待这一日早点到来，不然真是度日如年。想来阁下坚守 15 彼土，未有动理耳。要欲及卿在彼，登汶岭、峨眉而旋，实不朽之盛事。但言此，心以驰于彼矣。译：在那里，该不会调动的。重要的是趁着你还在位时前往，登上岷山、峨眉山而游回，实在是一件人生不朽的大事啊！唯有言及这些，我心已飞向那里去了！ 16 彼盐井、火井皆有不？足下目见不？为欲广异闻，具示。省别具，足下小大问为慰，多分张，念足下悬情。武昌诸译：（不知）你那里都有盐井、火井吗？阁下亲眼目睹过吗？为了想增广见识，特此打听，劳驾仔细告知（见信回音）。又一封来信收读，多谢阁下在信中问及我阖家老小，我把你的问候给家人传达了，大家都非常挂念你。陶侃的几个 17 子亦多远宦，足下兼怀，并数问不？老妇顷疾笃，救命恒忧虑。余粗平安，知足下情至。译：儿子都已在外做官，你惦记他们，是否给他们一一去信了？我的老伴近来重病在身，时常担心她危在旦夕，其余家属都安然无恙，感谢你的一片深情！ 18 旦夕都邑动静清和，想足下使还，具时州将桓公告慰情，企足下数使命也。谢无奕外任，数书问，无他。仁祖日译：都城里早晚一片宁静和谐，期盼你任满而归，（我）心怀牵挂。时任州将的桓公极其欣慰，他颇器重你，于是将好几次委加重任。谢奕（字无亦）在外当官，屡次书信往来，却无其他特殊情况。谢尚（字仁祖）不在人世了， 19 往，言寻悲酸，如何可言？严君平、司马相如、杨子云皆有后不？胡母氏从妹平安，故在译：说起令人顿时心酸，像这不知咋说呢？严遵（君平）、司马相如、扬雄，都有后人在吧？胡毋氏的堂妹一切都好，她原来住在 20 永兴居，去此七十也。吾在官，诸理极差。顷以复，匆匆。来示云与其婢，问来信不得也。译：永兴县，距我这里约有七十里路吧。我上任期间，好多事儿办得极其差劲，顺便匆匆作答，来信说有向胡毋氏的问候，而信（暂时）我还未见到呢。 21 吾有七儿一女，皆同生。婚娶以毕，唯一小者尚未婚耳。过此一婚，便得至彼。今内外孙有十六人，足慰目前，足下情至委曲，故具示。译：我有七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同母所生。现在孩子们婚嫁的事情基本完成，就差一小儿还没有完婚了。等到小儿办完这桩婚事，我就可以放心去你那边游玩了。现在我的孙辈和外孙辈共有十六个孩子，足可以让我感到眼前欣慰了。足下你对我家的情意很盛，所以把这些情况一一都告诉给你。 22 云谯周有孙□，高尚不出，今为所在。其人有以副此志不？令人依依，足下具示。译：听说谯周有个孙子谯秀，他隐居不仕，现在就在您那儿，不知道此人是否名符其实具此志节？此事令人念念不忘，期待您的回信。 23 知有汉时讲堂在，是汉何帝时立此？知画三皇五帝以来备有，画又精妙，甚可观也。彼有能画者不？欲因摹取，当可得不？信具告。译：闻知您（王羲之的好友周抚）那里（蜀地）尚留存有汉代的讲堂，不知是汉代时那个皇帝建立的？更知道其墙壁上画有三皇五帝以来的种种史迹，应有尽有；画的本身也颇精妙，甚有可观。您那里有能画画的人吗？想请他临摹下来，不知能否办到？请写信告诉我。 24 诸从并数有问，粗平安。唯修载在远，音问不数，悬情。司州疾笃，不果西，公私可恨。足下所云，皆尽事势，吾无间然。诸问想足下别具，不复具。译：（我的）各位从兄弟们经常（与我）来信，（大家）都大致平安。只有修载在远方（任职），音信不常收到，心里常惦念。司州胡之病重，最终没能西往司州赴任。于公于私（都是一件）痛心、遗憾之事，您信中所言，（已）全部详尽（地讲到）事情趋势及问题（所在），我（与您看法一致）没有异议。（我）想您与我的从兄弟们分别都有书信往来。（这里我就）不再多写了。 25 往在都见诸葛显，曾具问蜀中事。云成都城池、门屋、楼观，皆是秦时司马错所修，令人远想慨然！为尔不信，一一译：以往在都城遇到诸葛显，曾仔细问及蜀中之事。当一说起成都的城池、门屋、楼观等，都是秦朝司马错所建造，追忆起来，不禁令人感慨！要是你不信，全部告知你， 26 示，为欲广异闻。得足下旃罽、胡桃、药二种，知足下至。戎盐乃要也，是服食所须，知足下得谓须服食。方回译：想广开不同的见闻。收到阁下寄来的旃罽、胡桃、还有两种药，多谢你的至深之情。戎盐是至关重要的，是服用食物的必须品，得知你得到此物，以便供服食之需。郗愔（字方回） 27 近之未许吾此志。“知我者希”，此有成言。无缘见卿，以当一笑。译：对此很不以为然。常言道：“知音难觅”，真是这样的。我们无缘相见，很遗憾！别人对服食的不理解，就付之一笑吧。 28 彼所须此药草，可示，当致。青李、来禽、樱桃、日给藤，子皆囊盛为佳，函封多不生。译：他所需要（我）这里的药草，可来信告知，（我）定当送达。青李、来禽、樱桃、日给滕果实，种子以布袋装为好，用木盒封装恐不能生芽。 29 足下所疏，云此果佳，可为致子，当种之。此种彼胡桃皆生也。吾笃喜种果，今在田里，唯以此为事，故远及。足下致此子者，大惠也。译：您所寄来的信上说，这种水果很不错，可以帮我弄到种子，我将取来种下。在这里所种下你那里的胡桃都生长了。我最爱种果树，现在在田里，只做这件事，所以向在远方蜀地的你提起。你送来这些种子，真是很实惠。 30 知彼清晏岁丰，又所出有无一乏故是名处，且山川形势乃尔，何可以译：听说你那里清静平和，而且年成丰收，并且所出的物产丰富，没有一样不缺乏。因而此地是名胜宝地，而且山川风景独好，为何可以 31 不游目？虞安吉者，昔与共事，常念之。今为殿中将军。前过，云与足下中表，不译：不用来畅游呢？虞安吉这人，我曾与其共事，时常还挂念他。今为他做了殿中将军，曾经相遇，他说与阁下是“中表”关系，若不觉 32 以年老，甚欲与足下为下寮。意其资可得小郡，足下可思致之耶？所念，故远及。译：觉他年迈，非常想做你的幕下。我看他的天资，可以管理一个小郡。阁下可以考虑接纳他吧？因他有此念头？因而专门写信远寄。 33 敕。付直弘文馆臣解无畏勒充馆本，臣褚遂良校无失。僧权。译：王赐御令，将此卷直接交付弘文馆解无畏负责刻制以备馆藏之本，由大臣褚遂良校审无误。僧权（人名）。 （译文来自网络，仅供学书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