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律 禅心证道集

暮雨清秋

序：

余耽吟咏，积句成帙，十载盈箱。虽无长吉呕心之才，然偶得片羽灵光，必谨纳锦囊。今裒其要者，融以禅理，会通儒释道之旨，厘为四卷十二章，名曰《禅心证道集》。昔贤谓诗者天地之心，某虽钝根，愿藉此微吟，窥万象之枢机，证菩提之真境。

卷一·观世三章

　　其一

逝川幻景原非实，浮世嚣尘岂系心？

槐国欢娱终化烬，柯山兴废罢调琴。

冰轮自转原无缺，鲛泪空垂岂叹沉？

勘破禅关秋涧寂，纳衣坐看雪霜侵。

注：破执幻境。槐国（南柯梦）、柯山（烂柯棋）喻虚幻。冰月恒满，心寂不随外物流转。

其二

蝶梦初醒明镜澈，蛛丝尽扫玉壶清。

霜毫漫录沧桑迹，雪鬓长牵黎庶情。

豺虎披冠终露爪，沐猴秉政岂成仁？

寻常巷陌藏真谛，苦海回头是归程。

注：醒觉明心。蝶梦（庄周梦蝶）喻悟道。末句“是归程”直指觉悟即彼岸。

其三

蚁旋槐穴皆为戏，鹤唳琼霄别有岑。

七尺形骸非我属，半瓢甘洌自玄斟。

秾华易萎休追忆，弱水难掬莫苦寻。

蜕却红尘千丈网，扶摇直上五云深。

注：超脱形役。蚁戏喻世争虚妄，鹤岑指高洁之境。

卷二·修身三章

其四

少年射虎轻纨袴，暮岁观鱼重褐袍。

箪食岂因饥溺改，衡门长对竹松高。

权衡须较锱铢慎，行止当思风雨摇。

蜗角虚名随雾散，石泓新月印波涛。

注：砺志守拙。少勇老淡，安贫乐道。心印清波。

其五

短褐风侵添鹤骨，残碑雨洗见龙纹。

守真岂惧魑魅遁，处变偏宜泰岱分。

蕉鹿空花观代谢，白衣苍狗笑纷纭。

市朝宠辱浑如弈，懒向崆峒问紫氛。

注：养气守真。贫贱砺骨，世事如幻。

其六

蕉窗听雨闲敲子，菊径吟风漫拂襟。

毁誉过眸同野马，行藏顺水效沙鸥。

炎凉世态炉边悟，甘苦生涯砚底沉。

莫使冰心随蚁梦，罗浮梦里觅仙音。

注：淡泊养心。毁誉如尘埃（野马），行止效沙鸥逍遥。

卷三·济世三章

其七

唾壶击缺悲家国，铅椠磨穿为烝民。

愿借青萍诛魍魉，敢凭赤手挽沉沦。

登坛漫续春秋笔，负耒犹存稷契身。

莫道匹夫轻社稷，补天原有女娲尘。

注：忧民报国。击缺唾壶表悲愤，稷契喻贤臣。

其八

襟怀浩荡容江海，肝胆嶙峋傲雪霜。

秦镜高悬驱魑魅，吴钩漫拭护农桑。

寻真岂必终南径？济世元存陋巷浆。

青史斑斑皆血泪，丹心一片付缣缃。

注：赤胆为民。除恶卫道，济世在闾巷。

其九

豺虎当途偏仗剑，蛾眉谣诼自调笙。

素襟未染缁尘色，秃笔长鸣金石声。

疗俗三篙苕水碧，栖真万仞弁山青。

沧桑阅尽毫端在，懒向侯门说渭泾。

注：孤贞卫道。仗剑斩邪，山水涤尘

卷四·超然三章

　　其十

槁木形骸亲沆瀣，寒梅魂魄近瑶台。

物齐秋水同消长，道契春冰自去来。

过客休询壶外路，牧童遥指杏花开。

风幡不动禅心定，笑看惊涛拍岸回。

注：物我两忘。心定如风幡（禅宗公案），壶中纳世。

十一

结庐人境绝车马，对弈楸枰忘甲庚。

日月双丸壶里转，湖山万里掌中轻。

炎凉世味茶中淡，宠辱机关酒后明。

莫讶愚公移岳志，北冥原有大鹏程。

注：心游万仞。壶纳乾坤，心寄鹏程。

十二

蜕骨已辞朱绂累，洗心长对白云俦。

孤筇踏碎三更月，短笛吹残万古愁。

诗思偶随泉瀑涌，禅机忽共野凫游。

荣枯历尽梅边立，逝者如斯叹未休。

注：与化同游。蜕去官累，梅边观逝水。

跋：

《禅心证道》既成，掩卷怃然。十载推敲，岂独雕虫之技？片言偶得，莫非天籁之音。始则耽于词句，如蚕自缚；渐乃契入禅机，似月穿云。以儒立骨，忧乐长萦黎庶；以道养生，形神共契林泉；以释明心，空有同归寂照。三教旨趣，原非异辙；万象纷纭，终归一真。此集所录，乃老衲补衲之痕，野狐参禅之迹耳。知我者，谓此心可印寒潭月；罪我者，嗤秃笔妄测造化功。然雪泥鸿爪，本属因缘；瓦缶雷鸣，聊抒胸臆。后之览者，倘于字外得些子消息，则不负此十年心力、一卷痴顽矣。

注：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