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也许是因为生的瘦小，在平生相当长的时期里，年轻面嫩曾是我的人设。所以年少时，总以为衰老是非常遥远的事，与己无关，想都不会想的。中年以后，会偶尔想到老的问题，那多半也是隔靴搔痒。如今，到了暮色黄昏时节，衰老是嘎嘎作响地，想也来，不想也来，无法遏制得了。即使天生乐天派，说到老时也不可能绝对淡然。</p><p class="ql-block">衰老是从腿开始的，许多人如是说。哪一天，发现自己走路慢下来，不再矫健如飞了，感觉自己上楼微微发喘，开始变得吃力了，就惊觉老不可避免地来到了身边。</p><p class="ql-block">我爱打扫房间，每天反反复复，扫地，墩地，擦桌，虽然室内臻于窗明几净，却总还是能打扫出长短不一的头发来，或一缕缕，或一团团，如同理不清的烦恼丝，没完没了。起初并不以为意，心想不过是几根头发而已，但等到一日多似一日，不仅地上是，枕上也是，洗澡时更是变本加厉，纠结堵在地漏附近，我这才愕然，讶然，恍然起来：这么多，敢情都是从我们自己头上掉下的啊！再一揽镜，从前那头浓密的黑发果真不再，它变稀疏了，变白了，变成了荒地和盐碱地。</p><p class="ql-block">这一切，并非一日之寒，像许多事情一样，它有个渐进的过程，而我们平素恰恰没有足够注意起来。最先是一根两根头发见白，不经意间又星星般多起来。掉头发也是这样，由一根到一把，每况愈下，似乎并不那么截然和突兀。头发白不白，掉不掉，一般无关大碍，并不体现在身体不适上，所以往往被忽略不计。</p><p class="ql-block">回头一看，周围年貌相当的朋友差不多都在悄然变化着，脸起皱，肤松弛，不过变化最大的莫过于头发了：头发不是几近瓦解，谢顶了，就是花白了。到了这般年龄，头发依然浓密而黑，简直寥若晨星。自然规律真的不可抗拒！</p><p class="ql-block">颜面或许还不显老，让人搞不准你的岁数，但头发不说谎，它会出卖了你。</p><p class="ql-block">其实，人老是从头发开始的。</p><p class="ql-block"> 2025、6、17</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