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易羊

一休

　　木易羊肉面馆，是嘉兴南溪西路一间很不起眼羊肉小面馆，主要经营羊肉面，其次是炒菜。10多年来，生意一直红火。老板夫妇都姓杨，杨羊谐音，起了“木易羊肉面馆”名。

2013年秋风起，木易羊刚开张，我路过还嘲笑，这个老板怎么把羊肉面店开在厕所边上？这生意会好？

之后一周，天天门庭鼎沸，我好奇，去吃了一次羊肉面。那时，其他店羊肉面20元一碗，木易羊18元，肉多味鲜。这一次之后，我又连续吃过两次，觉得厕所旁边虽环境差些，但有挡不住的诱惑。

那年冬天，儿子媳妇上海回嘉兴，我推荐他们去尝尝，他们一看嘈杂简陋的环境皱了眉，一尝却也上了瘾，回上海还带了三份。这之后，每次我去上海，媳妇总关照: “爸，带三份羊肉噢！”

逐渐我成了木易羊常客。因为2014年我刚搬新家，家里用了成套的碗筷新餐具，退役的所有碗、盆全部给了木易羊，老板娘小杨很是感激。

　　木易羊肉面馆的夫妇都姓杨，但奇怪的是来吃的食客，都大呼小叫老板娘，几乎没人知道边上默默干活的男人是老板，都以为是伙计，更不知道也姓杨。

有一次我在吃面，外面一个声音叫着“小杨、小杨！”不知谁答了一句“她不在！”客人扭头走了，老板站在客人边上，拿着抹布怔怔看着客人离开的背影，显得木纳又无奈。

老板娘脸上总挂着笑，她会记得谁喜欢吃羊的腰护肉，谁专吃羊脚，谁总跟谁一起来吃……她还知道谁喜欢牛栏山白酒，谁又喜欢泸州老窖……

客人没进门，小杨边收拾桌子边问“老常，你三天没来了，身体还好？”

我每次带三份羊肉去上海，肉是熟的，羊汤会提前一天放冰箱冰冻，第二天上火车前去拿羊肉和面，她总是三份面放好后，又多加一份面，而有时碰到他忠厚勤快的伙计，在三份面放进袋后，又会抖抖的拿出一小撮面。一进一出，两个截然相反动作，老板娘的高情商立显。

中秋节后，羊肉的飘香，使木易羊门口停满了电瓶车。七点左右的食客主要是上班族，他们20分钟吃完走人，八点半后退休老人上场了，他们一份羊肉一杯酒，外加一杯浓红茶，若是三五个知己，再炒四五个菜。

里面客满了，在门口支起三五张折叠小方桌。门口也变得人声鼎沸，吹牛聊天，天南海北，各种新闻奇葩事，都可以在这里听到。吃着吃着，酒精上头了，脸红脖子粗了，刚才还相互敬酒，下一刻就对骂起来。

吵着吵着，老板娘出场了“大哥不要吵了，看在我小杨面上，都各让一步吧……” 。这时，喝高的老人似乎清醒了不少，会顺坡下驴，火气下来了。

来这里的食客，工薪层和退休族为主。桌上或柜子里，放着剩余的白酒，这些酒，也只有老食客分得清那瓶是自己的，这是他们喝了一半，待下次来喝的酒。

有些喝得摇摇晃晃的老人，忘记付帐了，老板娘也不说，等下次来了，悄悄在他耳根提醒一句，她知道要给老人面子。

一天中午我带了小瓶劲酒，来店里吃羊肉面。难得人少，我问小杨“你怎么想着厕所旁边开店？”

她狡黠一笑，“这厕所设施是嘉兴数一数二的，客人使用方便，我的租费比边上便宜一大截，再则，店前面一大片空地，可以充分利用……”，她的分析和眼光，让我折服。

羊肉面馆的旺季是9月到第二年5月，到6月没人吃羊肉面了，大肠面、猪排面 、黑魚面、咸菜面登场了。除了三水湾周边居民知道木易羊的面味道好，更有西马桥、秀州区、塘汇、余新等远道赶来的食客，吃过一次，就渐渐成了老客户。

　　老板娘小杨是江山农村人，夫妇俩2000年来嘉兴，2013年前的10多年在饭店打工，两人手脚勤快，待人和气。夫妇俩男的少言寡语，干好老板吩咐的本分活，女的天生性格外向，喜欢跟人交流喜欢笑，嘴巴甜甜问老板各种炒菜巧门，慢慢学会各种配菜炒菜，还把老板烧羊肉调料配方、制作程序、温度和时间控制……一一记在心里，回家细细记下。终于获得真经，夫妇俩在2013年当起了老板，开出木易羊肉面馆。

老板娘小杨不但羊肉烧的味道独特，价格上总比别人低2-3元，分量也足，就是涨价，也比别人晚半年左右，这里藏了很深营销学。她说“我情愿利薄也要留住客户”，言语朴实，恰恰是高明营销之道，她懂得客户是王道。

这个已经是新嘉兴人的老板娘，比打工仔干的更苦，时间也更长。下午，羊肉送来了，夫妇俩剔骨、分解、称重、扎线、开始煮……晚上近十点生意结束了，清洗、打扫卫生，回家巳是晚上11点。

凌晨2点，丈夫先到店里点炉生火，小火继续闷煮羊肉，再烧三个小时。3点左右老板娘到了店里，开始加各种调料，这个过程最关健也是绝对保密的。到4点她去菜场采购当天食材。开店的几个关健点，她都亲力亲为。

6点半，客人来了，随之陆续进入高峰，直到下午2点，才有一小时的稍空，她回家里补睡一会。

虽然辛苦，但听着老客户一口一个“小杨，小杨”亲切的叫，看着进进出出心满意足客人，她还是高兴。近期梅雨季，人到中年的她，脊椎老病又犯了，走路佝偻着，岁月的沧桑也悄悄爬上了她的额头。

　　木易羊老板娘最炫耀的不是生意上的成功，也不是赚了多少钱，而是双双大学毕业，在杭州工作的双胞胎女儿和十岁的儿子。

双胞胎女儿双休总回嘉兴，帮助母亲打理生意，两个充满青春朝气的姑娘，手脚勤快出现在店堂，客户们眼睛一下亮了。她能把双胞胎女儿双双送进大学，又在杭州谋的好工作，确比她红火的羊肉生意更值得骄傲。

经营了十年的木易羊肉面馆，到2023年9月又在现在店旁边，扩展了一个门面，门面扩展近二年了，生意照样红火。

我感慨，25年了，这对没读过多少书的新嘉兴人夫妇，从江山贫困山区赤手空拳来嘉兴，凭着勤奋和吃苦，凭着胆魄和智慧，凭着诚实和钻研，踏踏实实干，从一无所有到小有财富，更培养了一对双胞胎大学生和聪慧儿子，这样的成功，真心让人敬佩！

厕所边上，小杨夫妇的奇迹在继续！

写于2025.6.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