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14】妈妈走了

桃花源（谢绝推销）

盛夏7月，又是一个烈日炎炎的上午，人民医院急诊观察室里，林家亲戚们悲痛欲绝，哭声一片。

冥冥之中的巧合，陈坚迁完户口做好棺材的第二天，林妈妈的心脏就停止了跳动。

林妈妈的遗体缓缓地推进了太平间，大铁门“恍”的一声关上了。林枫和林贵趴在铁门上痛哭失声，周围的人也黯然动情，两个孩子那么年轻，就失去了妈妈，他们将怎样面对未来。

陈坚看着姐弟俩撕心裂肺的哭喊，不由得也泪流满面。他和林妈妈相处刚刚几个月，可他早就把老人当作长辈，当作自己的亲人。他眼前又浮现出老人家的音容笑貌，想起她对自己的关怀备至，甚至还记得她总是客气地称呼自己“您，您的”

可陈坚现在必须保持镇定，因为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他处理呢。

陈坚把林枫的表姐拉到一边，说：“表姐，您看伯母的后事怎么办理？我不懂老家的习俗和规矩。”

表姐说：“按照老家的规矩，事情就复杂多了，眼下是运动期间，还是丧事从简吧。”

陈坚说：“那就先麻烦大姐照顾好枫儿姐弟俩。再让表哥回老家找人，挖好墓穴。棺材昨天夜里已经做完了，运灵车的卡车司机是我哥们儿，已经联系好了。按照老北京的习俗，停灵三天，后天下葬。我一会儿就去找大夫开死亡证明，然后去派出所销户口。您看，这样行吗？”

表姐说：“你已经安排得挺细致周到的了，就按你说的办吧。”陈坚说：“那这边的亲戚就麻烦大姐照料了。”看着眼前的陈坚，表姐越发从心底里欣赏他了。

半年前，表姐和姥姥家的亲戚们还不看好这门亲事，认为林枫选对象应该找个军人，大学毕业生，最起码也得是国营大厂的工人。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大姐发现，陈坚不仅聪明能干，还彬彬有礼，处理事情细致周到，有条不紊，透露出一股成熟和老练。就像领兵的大将，临危不乱，排兵布阵，从容镇定。

想到这里，表姐拉住陈坚的手，心疼地说：“你也要注意身体，别累坏了。”

陈坚说：“我身体没事的，谢谢大姐。”说罢，匆匆地走了，他还有许多事情急着处理呢。表姐看着他地背影不禁感叹：“林枫遇到了陈坚是她的福气！”

三天后，人民医院太平间的后门。

大门紧闭，敲了半天也没人来开门。一打听，原来，看门的老大爷去外面吃饭了。

亲友们二十多口子站在烈日下焦躁不安，卡车司机也等得不耐烦了。

陈坚对旁边的林贵说：“来，你蹲下。”，然后踩着他的肩膀，双手扒住墙头，一使劲，翻身跃上墙头，再一纵身跳了下去，从里面打开了大门。

亲友们一时都目瞪口呆，在他们的眼中，这个看似文质彬彬的书生咋转眼间就变成蹿房越脊的江湖大盗啦。

林枫也惊诧不已，印象中一向温文尔雅的陈坚此时如此刚猛，干练，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

紧接着，陈坚上前打开了停尸房的铁门，一股寒气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亲友们迟疑着，止步在门外。

停尸间里，几排铁皮柜子，一层一层的抽屉，里面存放着尸体。陈坚拉开一个抽屉，一看，不是，合上抽屉。再拉开一个，一看，还不是。

门外的亲友们伸头张望，里面太瘆人了，谁也不敢进来搭把手。等陈坚拉开第七个抽屉，才找到了林妈妈的遗体。这时，管理员匆匆赶来。经过查验确认，才允许把装着遗体的棺材抬上卡车。

一切安排妥当，陈坚手一挥，说：“上车！出发！”卡车缓缓启动，向郊外驶去。

从那一刻开始，林家的亲戚们才完全认可了陈坚——这个没过门儿的准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