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奖背后的故事

晓路6025302

昵称/晓路美篇号/6025302图片/网络/诚谢！ 腊月二十七那天，我们公司楼下的奶茶店都开始挂红绸子了，我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工资条，眼珠子差点掉键盘上。 “哎哎哎！张姐你快看！”我扯着邻座张姐的袖子，她正往保温杯里续枸杞，被我吓了一哆嗦，“你这月绩效……是不是多个零？” 张姐推了推老花镜，眯着眼瞅我屏幕：“哟呵，小李你这月奖金栏写的是‘30000’？上个月不是才三千吗？”她话音没落，隔壁部门的小王突然嗷一嗓子蹦起来：“我也是！我靠，人事是不是打错钱了？” 整个办公区“嗡”一下炸开了锅。平时敲键盘噼啪响的程序员们全凑到走廊里，行政部的小美举着手机拍工资条，嘴里念叨着“这够我买三个包了”。我捏着鼠标刷新了三次网银，那串数字还在那儿晃悠，跟做梦似的——我来这破公司干了三年，年年年终奖就多发两千块，美其名曰“全勤鼓励”，今年怎么突然大方了？ “肯定是系统出错了，”张姐抿着嘴摇头，“去年财务算错公积金，多扣了我二百块，追了半个月才要回来。”她话音刚落，人事总监老王就铁青着脸从办公室冲出来，手里挥舞着一叠A4纸：“都回座位！谁让你们在这儿吵吵？” 老王平时跟个笑面虎似的，今儿这脸色吓退了一半人。我溜回座位，心还扑腾扑腾跳。正琢磨着要不要先把钱转出来买个理财，老王的广播就响了：“全体员工，五分钟后大会议室开会。” 会议室里挤得跟春运火车似的，我蹲在后排墙角，看见老板陈总坐在主位，领带歪歪扭扭的，不像平时那么精神。老王清了清嗓子：“先说个事，刚才大家工资卡到账的奖金……确实是系统误操作。” “啊？”底下一片唉声叹气，小王直接喊出来：“王哥，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吧！” “不是玩笑！”陈总突然开口，他嗓子有点哑，“本来这钱……是该发的。但现在情况有变。”他敲了敲桌子上的财务报表，“咱们公司接的那个地产项目，甲方资金链断了，尾款拖了三个月，现在账上能动的钱，连下月社保都快发不出了。” 空气瞬间凝固了。我想起上个月陈总天天带着销售部跑甲方公司，回来时领带总是松着，有时候半夜还在工作群发消息问进度。原来不是画饼，是真快揭不开锅了。 “那刚才的钱……”有人小声问。 “是我让财务先打的，”陈总揉了揉眉心，“想着年关了，大家跟我辛辛苦苦干一年，就算公司砸锅卖铁，也得让大家过个好年。谁知道系统出了岔子，把预备金全划出去了。”他从兜里掏出包烟，看了看会议室禁烟标志，又塞了回去，“现在钱追不回来了，银行说流程得三天，可咱们这儿……等不了三天。” 我心里“咯噔”一下。三天后就是除夕，这钱要是追不回去，公司拿什么发工资？说不定过完年回来，工位都得被房东收走了。小王蹲在我旁边，掏出手机看余额：“我刚给我妈转了两万，说给她换个新电视……” “都别慌！”张姐突然站起来，她是公司老员工，跟着陈总干了八年，“不就三万块吗？我先退回去！我家那口子刚发了年终奖，够过年了。”她说着就打开手机银行，手指在屏幕上划拉。 “张姐，你……”陈总眼圈有点红。 “算我一个！”小王猛地站起来，“我那钱还没动呢，刚跟我妈吹完牛，说今年出息了，其实我妈压根不在乎钱，就盼着我回家吃顿饺子。”他嘿嘿笑了两声，眼眶却红了。 我看着手机里那三万块，想起我妈昨天还在电话里说：“你爸想买个电动车接送孙子，舍不得买贵的，就瞅着两千块的二手货。”本来想拿这钱给我爸买个新的，再给我妈添件羽绒服。可现在…… “我也退！”我站起来的时候，腿有点抖，“我刚工作三年，吃穿住都靠公司，这钱先给公司周转！” “还有我！”“算我一个！”会议室里哗啦啦全是掏手机的声音。行政部的小美举着手机喊：“我刚买包的定金都付了，没事，包可以不买，年不能不过！” 陈总站起来，突然对着我们鞠了个躬，腰弯得很低：“谢谢大家……谢谢！等公司缓过来，我陈某人发誓，双倍补发给大家！”他声音有点哽咽，“其实这钱……还有个故事。” 他从抽屉里拿出个旧笔记本，翻到某一页：“五年前，公司快倒闭的时候，有个老员工把准备给儿子娶媳妇的十万块拿出来，跟我说‘陈总，咱不能让跟着咱们的人没饭吃’。后来公司挺过来了，那老员工却因病走了，他儿子现在还在咱们公司当程序员呢。”陈总指了指角落里的眼镜男，“就是小鹏。” 小鹏猛地抬头，眼里全是泪。原来平时沉默寡言的他，背后还有这故事。 “我陈某人这辈子没大本事，就想着不让跟着我的人吃亏。”陈总把笔记本合上，“这钱，是我准备留给那老员工家属的抚恤金，也是给大家的年终奖。现在公司难，我不能动那笔抚恤金，但年终奖……我对不起大家。” “陈总，别说了！”张姐抹了把脸，“钱我们都退回去，等开了春，咱们一起把那甲方的尾款要回来！我就不信了，这世道还能欠账不还？” “对！要回来！”“咱们一起干！”会议室里喊声响成一片，比刚才发现多发奖金时还热闹。 我走出会议室的时候，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是银行短信：“您尾号XXXX的账户已转出30000元，余额XXX元。”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但看着周围同事们拍着肩膀互相打气，又觉得暖烘烘的。 腊月二十九那天，我爸收到了一个快递，是我偷偷用仅剩的工资买的电动车，虽然不是最新款，但他骑着在小区里转了三圈，逢人就说：“我儿子买的！”我妈收到羽绒服时，一边骂我乱花钱，一边偷偷抹眼泪。 年三十晚上，我收到陈总发的微信，里面是个红包，点开一看，只有88块钱，附言写着：“给大家拜个年！等开年，咱们打个翻身仗！”底下一串同事回复“陈总过年好”，红包图标闪成一片。 我看着窗外的烟花，突然觉得，这年过的，比往年都踏实。钱是少了点，但心里头，满当当的。说不定啊，这年终奖背后的故事，比钱还金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