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绕耳

带月荷锄归

吃饭闲聊，老周聊到他老家的一个能工巧匠，善做木头雕花。他的话，勾起了我的回忆。关于父亲的回忆。

那时我们住在刁山坡小学里，没有单独的员工宿舍和家属院。小学教师都是当地人，只我家是外来户。其实我们也不是外来户，是东关人。只不过，我爸及伯父姑姑在外求学工作多年，在老家，上无片瓦，下无寸土。所以，爸妈都是在学校居住。

那时我上一年级，上学早，爱玩。有一天，一位同学送了我一个桃核做的小船。这位同学姓王，姑且叫她王同学吧。

这个小船，做工一般。就是有个船型，两头削平，中间高，是船舱。没有花纹，没有人物。王同学高兴地送给我了，我也没有多想，就收下了。带回家，玩了一会，随手不知道丢哪去了。

过了十天半个月的，王同学突然找我要回她的小船。

天呢，她的小船，不是送给我了吗？怎么又要回去？

我说找不到了，这是实话，我确实不知道放哪里了，不是不想给她的托辞。

但是那天她中了邪似的，盯着我，非得要拿到手。我俩互相墨迹着。我俩的反常行为引起了爸妈的注意。

爸问我怎么回事。事到如今，只能实话实说。我说了，比划了大小。爸看看我，埋头给我找。我赶紧加入寻找的行列，不敢多说一句话。

爸先从桌面等显眼的地方找，找不到。又从低处找，也找不到。凡是他能想到的地方，他都找过了。无果。

他开始寻找家里的犄角旮旯。你可以脑补下家里被我爷俩翻乱的景象。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挪了位置，便于寻找那个三四厘米大的东西！

我后悔极了！我不该要人家的东西，害得爸翻箱倒柜。

床底下，那些箱子和木板架子以及搭木板架子的砖头都被拉出来！在爸拉这些东西的时候，我害怕极了，我觉得下一秒，他的巴掌该打过来了！我大气不敢喘。床下低矮，爸一个大男人钻进去太难。还好，我还有眉眼高低，我赶紧钻进去，用爸递给我的笤帚从墙根里往外扫，扫到明亮处找。我爷俩找了不知多长时间，终于在一根床腿处找到了小船！

爸拿着那个小船给了王同学，好言相慰。

打发走了同学，爸指着满地狼藉，轻轻地说了我一句：“以后，再也不能要别人的东西了！”

爸的声音很轻，但那话却重重地砸在我心里。

我点头如捣蒜，说：“我记住了。”

真的，我从那再也没要过别人的东西！

爸的话，我牢牢地记下了，时时回响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