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0px;">第二辑 去年冬天的一抹阳光辑 (二)</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微笑的天使</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志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事情发生在一个下午,一辆由南向北行驶的旅游中巴与对面一辆飞驰而来的大货车相撞······一位好心的过路人拨打了120急救电话。不一会儿,急救车飞驰而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救援行动开始了,由于大货车的车身非常庞大,而且撞击时的车速非常快,旅游中巴已经面目全非了。两辆车交叉在一起,很多乘客都被压在车身底下,这给救援增加了较大难度。如果乘客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后果不堪设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伤员中有一位伤势不轻的姑娘一直在指挥救援,后来才知道她就是这个旅行团的导游,名叫文花枝。她的位置距离抢救队员最近,但她却一直指挥抢救队员先救里面的乘客。她用自己微弱的声音指挥着救援行动,每一次救援队员试图把她从车身下抢救出来的时候,她都坚持一定要先救其他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在抢救的过程中有一个镜头忽然定格了-文花枝面对众人露出了微笑。她在死神面前绽放出最美的微笑,微笑中蕴含着顽强的生命力和无限的希望。此时,她的微笑变成了一串美妙的音符,传递给在场的每一个人。但是她忍受的却是钻心的疼痛。当车厢内最后一位受伤乘客被抢救出来之后,她的那股子精气神儿一下子松懈了下来,昏迷过去。在场的救援人员真怕她昏迷后就不再醒来。她只是一个22岁的女孩,拥有花一般的年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对她的救援远比抢救其他人困难得多,她的双腿被紧紧地压在一个车座底下,那个车座已经严重变形。当救援人员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她从车座底下拉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失血过多,危在旦夕,而且她的左腿骨已经裸露在外面,连救援人员都不忍心再看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文花枝被送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但是由于伤势严重、伤口感染、失血过多导致休克,随时有生命危险。于是大家用最快的速度通知了她的家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消息对于她的家人犹如晴天霹雳。医生说如果要保住性命,必须截去左腿,但是截去左腿后也不一定能保住性命,最好转院到省医院进行救治。大雨如注、路途遥远,若不转院文花枝将性命难保,最终大家一致决定再困难也要转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在她命悬一线的时候,在手术室门口,她做出了“胜利”的手势,用尽最后的力气问:“乘客怎么样?”此时周围的人甚至怀疑眼前的她是否是他们原来认识的那个俏皮可爱的小姑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手术结束了。当得知手术结果后,她的母亲号啕大哭,觉得命运对她的女儿太残酷了。父亲抱着女儿被截下来的左腿也失声痛哭,血染遍了父亲的全身。</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她自己得到噩耗后,只是有些惊诧,由于还在术后麻醉期,所以还感觉不到被截肢的剧痛。当时她的表现异常冷静,这一举动让很多人都不理解,之后她却擦去眼泪安慰周围的人说:“大家不要为我难过,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有一个故事讲悲观者和乐观者的区别:两人同时到一个孤岛上去卖鞋子,他们发现那个岛上的人都不穿鞋。悲观者说因为他们都不穿鞋,所以一双也卖不出去;乐观者说因为他们都不穿鞋,所以可以把鞋子卖给每一个人。文花枝一定是乐观者。凭着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没多久她就在医生的指导下进行扶拐练习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一次妹妹跟她开玩笑说:“姐,以后你坐公交车都不用买票了。”文花枝说:“要是打车也不花钱就好了。”说完姐妹俩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让空气中充满了暖意,充满了战胜困难的勇气。后来,很多人都为她捐款,但是都被她拒绝了,当年她荣获湖南省“十大杰出青年”称号。</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天蓝色的背包</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法]让·保罗·鲁朗 邓祚礼 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1942年春,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主战场,德国及其盟友暂时占了上风。在苏联,德军已兵临莫斯科城下;在非洲,隆美尔率军突破了英军防线;在亚洲,日本逐步侵占了整个太平洋地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在伦敦空军司令部办公室,英国皇家空军上校维克多·泰特非常焦虑,他正在筹划一个极其机密的军事行动:几周前,英美盟军决定派5000名加拿大士兵在法国迪佩海岸登陆,执行一次侦察袭击任务,以牵制敌人对其他地区的进攻。这次行动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目的:一段时间以来,他们侦察到德国人在迪佩有了一个新型雷达,对英国空军来说,能否确切地了解这个雷达的功能无疑是生死攸关的事。为此,在5000名加拿大士兵登陆的同时,还必须派一个突击队带领一名无线电技术人员去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泰特上校负责挑选这名技术人才,他选中了雅克·尼斯塔尔中士。尼斯塔尔20岁,酷爱无线电技术。无线电是那个时代稀缺的专业。几个月前,他在爱尔兰的一个军营里接受了突击队的特别训练。</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泰特上校很不喜欢这个任务的附加条件,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尼斯塔尔落到敌人手里。他在办公室里接见了尼斯塔尔,这是个学生模样的高个儿毛头小伙子,尽管穿着军服,但仍然迈着英国中学生的典型步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泰特上校开门见山地对他说:“中士,你愿意接受这个侦察任务吗?”尼斯塔尔不假思索地回答:“愿意!上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上校虽然已是高级军官,有发号施令的权力,但让这个实际上还是中学生的士兵执行这项九死一生的任务,还是难以启齿。他停顿了一下,说:“你瞧瞧,没有任何人强迫你。完成这个任务不但要有特别的技术,还需要特别的勇气。12个士兵陪你去,负责保护你。”</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尼斯塔尔默不作声。上校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办公桌上的文件,不愿正视他。过了一会儿,他很不情愿地说:“中士,你了解我们雷达的全部秘密,你不能落到敌人手里。万一你有被俘虏的危险,那么,陪同你的人就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尼斯塔尔明白上校要说的话,但仍旧一言不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在这种情况下,中士······陪同你的人就会枪杀你。”</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中士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坚定地说:“同意,上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当天晚上,尼斯塔尔出发去怀特岛,5000名加拿大士兵在那里训练登陆。他在那里受到了另一名上校的接待,这个上校对他既敬重又怀疑。他把尼斯塔尔领到12名突击队士兵面前,一语双关地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他们个个都是我挑选出来的神枪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那些士兵都是和他一样的年轻人。其中有一个高个子的多伦多战士,头发棕红;另一个来自魁北克,比他年纪还小······很显然,所有的年轻人都加入了反法西斯的战争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他和他们在一起进行了3个月的训练,一起露营、打靶、掷匕首。尼斯塔尔时不时地想:“这些人中间,哪一位将是执行命令要杀死我的人?是那位棕红色头发的高个子,还是那个比自己还小的魁北克人?”尼斯塔尔从他们的眼神和瞄准动作中似乎发现,他们也在想同样的问题。</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1942年8月8日半夜,5000名加拿大士兵和突击队员坐上登陆艇渡海去迪佩。尼斯塔尔背的军用背包很显眼,他背的不是其他人背的那种黄色咔叽布包,而是天蓝色的包。</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临行前,上校一脸尴尬地把天蓝色的包发给他。他开始不明原因,还争辩说:“这不是疯了吗?背上它我不就成了真正的靶子了?”但刚说完,他即刻醒悟,接过包,一句话也没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凌晨3点,法国迪佩海岸在望,所有士兵各就各位。眼销凝视看读方。不说话。尼斯塔尔坐在艇中央,突击队员围着他。一会儿。海面上响起一片町当路登陆的士兵全都上起了刺刀。不一会儿,他们进入了死亡线。德国人发或了他们,所有的海岸炮发出轰鸣,向他们开火。在海滩上。5000名加拿大士兵冒若枪林弹雨强行登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尼斯塔尔和12个战友迅速穿过障碍物,穿过迪佩的街道。法国老百短站在窗前,莫名其妙地看他们通过,就像看街道上的热闹一样。突击队径直往前冷在子弹的呼啸声和机枪的“嗒嗒”声中,向德国人的雷达冲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突然,尼斯塔尔摔倒了,12个往前冲的士兵立即停下来。所有的橙-齐准那天蓝色的包。尼斯塔尔感到他们既像上帝一样保护着他。又像魔乘一样或着他。</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此时要穿过一座堆满尸体的桥梁,12个战友等待尼斯塔尔冲过去。只要往前冲,他们就和他一起冲,用身体保护他。</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借助爆炸时升起的浓烟冲过几百米后,他们跳进了一个弹坑,抬头一看。道面不远处有一座巨大的钢桁架在缓缓地转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雷达!”尼斯塔尔忘记了战友们手中的枪,全神贯注地投入到面达两试中突然,他想到一个办法。他发现前面有一座架着12条电话线的电线塔、正 过这些电话线,雷达将获得的信息传送到德军的各个指挥所。他心想。娠要普颯这些电话线,雷达兵就只能通过无线电将军情传送给指挥所。这样,英屋篮听就能侦察到传送的信息,同时对照着分析出雷达的技术性能。</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尼斯塔尔从背包里掏出一把钳子,对战友喊道:“我去剪电话线、你们屠我。到时候,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12支枪举起来,对准往前飞奔的尼斯塔东。尼斯塔尔冲到电线紧下,蒙夺标杆一样爬上去,12支枪跟随他慢慢地抬起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从突击队员们所处的位置到尼斯塔尔那里,他们已无法保护德和笙救语。人随时会射杀他。他们只能用枪瞄准他,如果他受了伤、身子往下掉,12支枪的一排子弹就会和敌人的子弹一起射向那天蓝色的背包。</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几分钟后,电话线一根一根地被剪断。尼斯塔尔返回,12支枪又放了下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他们完成任务后掉头向海滩奔去,12个士兵组成一面人墙保护着飞跑的尼斯塔尔。敌人不停地向他们射击,在尼斯塔尔身后,一个战士倒下了,接着又一个战士倒下了。那个棕红色头发的高个子和那个魁北克年轻人也相继倒下了。当尼斯塔尔第一个跳进等待他们的登陆艇时,只剩下5个战友跟着他。他是背着天蓝色背包的最显眼的人,却在战友的保护下安然无恙!战友们严格执行了拼死保护他和必要时无情地枪杀他的命令。</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尼斯塔尔剪断电话线的办法非常有效。德军在电话线被剪断后,在一段时间内只好重新使用无线电和指挥所联系,英国人侦听到了许多秘密。</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最美的欢迎辞</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张翔</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他叫马修,一个年轻的美国大兵,2008年,他被派往动荡不安的伊拉克和所有人一样,他怀着报效祖国、保卫和平的梦想前往。可被派往伊拉克不久,他就接到家里的电话,他的妻子苏迪怀孕了,他即将成为一个父亲。这个消息令他欣喜若狂,他开始分外地思念家人,他期望战争最好马上结束,自己可以早点回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从那天起,只要一有机会他就给家里打电话,和妻子分享一个小生命成长的快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他在伊拉克的日子并不顺利。他们在伊拉克的枪林弹雨中战斗着,他所在的部队负责监管的地区屡遭炸弹袭击,而他所在的班因为执行任务失败而遭受批评。在那些痛苦的日子里,他的心里全是家人的身影。不久他本人也因为在不被允许的情况下给家人打电话而受到处分。他很坦然地接受了处分,他心里只想这一切早点结束,早点回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然而,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最糟的是,在他们出发时预定的返回日期突然被军部取消,并且没有了准确的返回时间表,这让战友们失望透顶,而他更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他等着回家已经很久了。这一次,他又为自己招来了一个更大的处分,还被上司批评为“懦夫”。</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还好,最后的结果下来了,他们的返回日期只延后了两个月。这也许正是很多像他这样的人冒着被处分的危险所争取来的。59天后,他终于可以回家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自从伊拉克战争打响后,美国不断地派一批批士兵去伊拉克、也不断地让一批批完成任务的士兵回国,当然有些人水远地留在了那片兵荒马乱的土地上。每一次出发,部队和家属都要给战士们举行盛大的欢送仪式;同样,每一次归来,部队和家属也会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在欢迎战士凯旋的时候,部队会号召家属一起举行仪式,发很多面美国国旗挂起,或发放很多的条幅,上面写着“欢迎英雄凯旋”“你们是美国的骄傲”“美国万岁”之类的字句,而家属也会绞尽脑汁写类似的条幅迎接他们家里的英雄归来,诸如“荣誉士兵xxx,你是我们家族的骄傲”“我的儿子是英雄”什么的。他们会把场面营造得异常热烈,令所有人的情绪沸腾起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当然,这些荣耀似乎只属于那些值得骄傲的人,而受过处分的士兵是注定被冷落的,甚至走出机场通道时都被刻意安排在后面。走在前面的总是那些挂着勋章的英雄。马修期许的也不多,他只希望自己能早点回家,一进门就拥抱自己的妻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当马修走出军用机场那长长的通道时,他一眼就看到了广场那浩荡人群的前排站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那正是他日夜思念的妻子苏迪。那些曾经在脑子里草拟了千万遍的话语,都在这一刻蓄势待发。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飞快地走上前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随着离苏迪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看到苏迪手上没有拿条幅和国旗,只挽着一件外衣。她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短小的T恤,那隆起的肚子从衣服底下撑了出来,偌大的肚子在阳光下裸露着,泛着细碎面轻柔的光芒。他定睛一看,那裸露的肚皮上居然写着一句话-“爸爸,欢迎你回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他的脚步猛地停住了。接着快步跑了过去,紧紧地搂住早已热泪盈眶的妻子,眼泪直流,所有的磨难、委屈和失落顿时化为乌有,所有的思念和期待都是这么值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他浑身颤抖,流着眼泪说:“亲爱的,这是我看到的最美的欢迎辞。它让我知道,也许,父亲,才是我人生最大的荣誉。”</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这位英雄</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陈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那一年,30岁的民工魏青刚成为央视“感动中国”人物之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在获奖者中,魏青刚其貌不扬,走上舞台乐呵呵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身材略显瘦弱,一点也不“英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屏幕上开始回放他的英雄事迹,是事发时一位摄影记者恰好抓拍下来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当日7级大风肆虐岛城,有位女子不慎落海,围观者甚众,包括水性很好的渔民,都不敢下海,怕被浪打晕,更怕被拍到礁石上粉身碎骨!唯独他,三出三进,在波浪汹涌的激流中奋力搏斗,试图相救。40分钟后,女子被救上来了,他冻得瑟瑟发抖,拿起裤子和鞋子就走了。旁观者纷纷感叹:“还以为是认识的人才救呢,这小伙子真不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魏青刚成了名人。被救女子在医院抢救无效死亡,但她的家属仍然满怀感激,赶到魏青刚的工地,掏出500元,聊表谢意。他惭愧地推拒了:“也没能救活······虽然我很穷,但是救人不是为了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他生于河南,世代贫农,几个月前女儿因病住院,全村的人自发捐款,都不富裕,也凑了一万多块钱。他就是在这样善良的村落长大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跳入1米多高的浪中救人,无他,不过出自善良本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接下来是蜂拥而至的采访和荣誉。戴红花、作报告、奔赴各种饭局、在聚光灯下正襟危坐······越是庄重华丽的大场合,他越觉得孤单不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魏青刚16岁就出来打工,从砖瓦厂到采石场,又干了8年室内装修至今,就是没有干过“名人”这活儿。他对记者发牢骚:“我就是会点水,这事闹恁大是不是过分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在入选“感动中国”人物后,河南老家县城为魏青刚在最好的地段批了间门面,让他回去开家装修公司。魏青刚懂得如何装修,却对财务预算、开拓市场一头雾水,商场鏖战屡屡落败。公司运营不畅,压力太大,本来踌躇满志的魏青刚不堪重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以前我就知道干活,该吃就吃,该干就干。现在自己开公司,要发工资,管员工······真累。”</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正在进退两难之际,郑州一家大型装修公司发来邀请,聘请他为部门经理,主管工程质量,月薪3000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魏青刚很快答应了邀请,他的工作无非是陪客户吃吃饭,以“英雄”身份满足一下对方的好奇心和虚荣心。一天两天尚可,天天如此,他觉得无聊透顶。他常怀念之前的生活,没有光环,却很快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朋友劝他:你要是不开心,就回去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魏青刚说:不能回去,太丢人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可是,自己做花瓶就不丢人?他每晚失眠,终于在一个月后离开,回到了青岛,用奖金里最后剩下的15万元,租了一套一百多平方米的房子,开了一家魏青刚装饰工程有限公司。</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公司一直亏本经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他的手下抱怨:“魏青刚一个人干了几个人的活儿,老总、业务员、监督员······就是为了省钱!进料时老想进些便宜货,可是请客吃饭又极大方,该帮的,不该帮的,他可热心着哩。简直没个原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如此经营,一年后公司就无法运转。</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别人替他犯愁,而魏青刚用光了奖金,仿佛也耗尽了最后一点英雄的光环,竟然觉得轻松了。他关了公司,找出了自己多年的工具箱,回到了建筑工地,又干起了老本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镜头下,工人魏青刚穿着蓝色工装,戴着安全帽,在轰隆隆的工地埋头认真地抹水泥,技艺娴熟,得心应手。他忽然抬起头,对着镜头笑了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从那个笑容里,你能读出幸福、快乐和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位置的安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人生就是这样,纵然做了英雄,也不要忘了人生最适合和最重要的角色。</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一位遇难矿工女儿的求学账本</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贺少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2005年12月21日中午十二点半,北京的气温零下1℃左右。李杰匆匆地从中央民族大学校园内走来,衣衫单薄。在这样寒冷的冬天,每个人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李杰显得很“扎眼”。没有合适的地方,采访选择在学校旁边一个又破又旧的小餐馆中进行。李杰说,这是她第二次上餐馆。第一次是同学聚会,她没逃过,也是在这儿。李杰说话时有点拘谨,脸上很少有笑容。这可能缘于她爸爸去世后给家里留下的一个生活账本。</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是从黑龙江鹤岗来的,那是一座煤城。生于煤矿,长于煤矿,我和煤矿应该是血肉相连的,但它带给我的只有恐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在我不到6岁时,我就参加了人生的第一个葬礼。我的伯父在井下挖煤时,井下塌方,他被埋在了煤堆里。我现在还记得,伯父躺在一块薄薄的白布下,挺得直直的,大人说这个人没了,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一年多之后,也就是1994年的3月9日,我刻骨铭心地理解了“人没了”的意思。我的爸爸在井下工作时死于瓦斯爆炸。</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那时,我已经懂事了。爸爸被抬上来,我跟着妈妈没日没夜地哭。最可怜的是小弟,他以为爸爸睡着了,就像我当年在伯父死亡时没弄懂是怎么回事一样。直到现在,小弟一直宁愿相信爸爸睡着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爸爸死后,我们得到了1万元的抚恤金。矿上还给妈妈、姐姐、我、弟弟每人每个月70元的补助,加起来是280元。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靠着这笔钱度日。1998年后,每个月的补助开始逐步上调,到现在加起来每月能达到500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国家现在花大力气整治煤矿事故,以后的情况也许会好得多,至少像我们这样的家庭会越来越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们家最苦的是我妈妈。我不知道这些年妈妈是怎样挺过来的,她从来不跟我们姐弟说钱的事,也很少去提矿上发生的那些事故。尽管我害怕煤矿,害怕那些黑洞洞的井口,但我还是在妈妈羽翼的保护下长大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小的时候我跟妈妈捡黄豆发出豆芽来卖,还卖过其他一些东西。妈妈也去找过工作,但一直没成功。妈妈去买我们吃的菜时总是很谨慎,要等到菜市场快关门了才去,因为那个时候菜便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这些生活上的事,妈妈很少让我们操心。姐姐初中毕业考上高中后就没再读书,她一直帮妈妈操持家务或者出去打零工挣点儿钱。妈妈和姐姐让我、弟弟全心全意地读书,家里的事一点儿也不要我们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也一直在拼命地读书,从小学到高中,我的成绩始终在前两名。考大学时,我只考虑了两个因素:学费责不贵和将来好不好找工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在李杰的一个本子上,记着一些大额开支:学费4800元、书费500元、体检182元、住宿750元、校服300元、保险240元、身份证20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这是在高考前和拿到大学通知书后一直令李杰忧心忡忡的事情,但让她高兴的是,她顺利拿到了助学贷款。</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们当地有一个政策,考上重点大学后,矿上要给2000元的上学补助。妈妈为跑这件事受了不少委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们全家每个月的生活费还不到200元。对于我们来说,2000元是一个非常大的数字,有了它能解决不少问题。妈妈为了这件事在矿上跑了不少地方,托了不少人,但她经常被人从这个部门支到那个部门,又从那个部门支到这个部门。最后经过很多道程序、盖了很多个章才拿到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妈妈很少跟我说这些,有些事她宁愿跟我小弟说,我小弟也不告诉我,他们怕增加我的思想负担。其实我知道了一星半点后更担心,有时候拿一本书在那里看,但什么也没看进去,一整天都是在想这些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中央有好多政策是好的,但有的在下面却变了:中间隔着省,隔着市,隔着区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鹤岗有许多煤矿。在公家开的矿里还有点保障,私人开的小矿根本没有保障,一出事故矿主就跑了,谁也找不着。所以矿工都是趁着还能干活时多挣点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相比之下,我拿到了2000元钱还是非常幸运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其实有时候想想也挺满足的。毕竟,还是有很多人在帮助我-对这些,我和家里人都是很感激的-在上大学之前,也知道大学里有助学贷款政策,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拿到。通知书寄到时,有助学贷款的申请表,填表时我每一个字都写得小心翼翼,唯恐填错了就拿不到助学贷款。没想到在学校里很顺利地拿到了这笔贷款。</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2.4万元的贷款对我来说又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大学4年的学费不用发愁了,担心的是4年后这笔钱该怎样还。现在的工作很难找,不知道4年后会怎样,所以从上大学开始我就一直在努力学习。</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李杰同样对上大学以来的每一项开销都做了记录。其中2005年12月是这样的:7日地瓜2元、电话费4元,11日车费2元,13日本子2.2元,17日电话费7元,18日电话费1.5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李杰觉得这样很奢侈,如果在家里的话,很多钱都不用花。上大学后很多地方要花钱让她很苦恼,也让她觉得对不起家人。</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在大学里感觉到了压力,最担心的是我的学习。从小到大我的学习从来没让妈妈担心过。但现在同学们都很优秀,我经常感到学习起来力不从心,担心会落后。我学的专业要求看很多的书,但有些书我发现同学们都看过,而我一本也没读过,这让我倍感压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每次打电话到家里,我都会跟妈妈说:“妈妈,对不起,我又让你失望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尽管妈妈会安慰我,告诉我不要紧,但是我还是有深深的负罪感。尤其是我现在住在有暖气的宿舍里,而妈妈和小弟却住在没有暖气的土房子里,在屋里都能哈出气来,这些都无法让我集中精力学习。有好几次我都想到了退学,务工去帮助家里,帮助妈妈,帮助小弟上学。但我知道那样会让妈妈伤心,也对不起这些年来一直在帮助我们家、支持我上学的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学习是我的重心,我的同学平常谈论的都是歌星影星什么的,她们说的我根本没听说过,也插不上嘴,这让我跟同学几乎没有什么交流。我不知道自己是自闭、自卑,还是过度自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知道这种心理状态不好,自己也在调节。我想跟同学们交流,多结交一些朋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大学这个集体是锻炼人的地方,不管贫穷还是富裕,不管挫折还是顺利,我都不应该放弃。在新的一年里,我要抓紧学习,在课余时间找一份兼职,融入到同学中去。那么多困难都挺过来了,还会在乎眼前这一点儿不适应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她正在努力走出阴霾-李杰印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本报记者贺少成和李杰在一起吃的那顿饭总共花了28元,她说这是她吃过的最贵的一顿饭。吃饭时,记者几乎把所有的肉都拨到她碗里,每一块肉她都分很多次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这显然不是一顿开心的饭。好几次,李杰眼里都噙满了泪水。有很多问题,记者都不想再问下去,但李杰却选择把所有的话都讲出来,她说她也需要倾诉。在学校里,老师只知道她是一个申请助学贷款的学生,室友只知道她是一个经常一天三顿只吃馒头的同学。</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物质条件差些不会让我自卑,但学习差真的会让我自卑。”李杰好几次这样强调。她显然没有从高中时的佼佼者到现在“强手如林”的状态中调整过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沉重”是在采访李杰的过程中必然被感染的情绪。她担负了太多沉重的东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首先是她对成长环境的恐惧。亲人冷冰冰的死亡曾离她如此之近,让她对不绝于耳的矿难心怀恐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其次是她对家人的歉疚。学习不理想让她觉得对不起含辛茹苦的母亲、为她和小弟辍学的姐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再次是她对未来的担忧和迷茫。现实的就业压力让李杰难以看清未来,而帮母亲卸下担子、助小弟完成学业,让自己还清贷款是李杰所不得不考虑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在这里无意剖析李杰,只是想更全面、更立体地展示这样一个困难学生。她经历了苦难,甚至至今还被苦难的阴影所笼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采访完,李杰担心同学会知道她的事情,要求用化名,但经过短暂犹豫后决定不用,因为她想直面苦难。她也犹豫过让记者不要把一些过激的话登出来,但也很快被她自己否决了:“如果我当记者,也要披露这些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她还有很多梦想,也觉得还有很多羁绊,但她确实在努力地学习和生活。</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