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写意》卷一《时说新语》（14）

张锋

张锋原创精短诗文选（12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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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于文章写不出或写不好，便想起“江郎才尽”一说。

江郎叫江淹，南朝时人。先擅辞赋，文笔过人，后入仕途，官至金紫光禄大夫，封醴陵侯，且与皇帝结为知己，成了一个杰出的官儿。

流传下来的成语故事说他一次做梦，梦见东晋文学家郭璞，对他说，当年我有支笔在你那里，现在该还给我了。江淹从怀中摸出笔来便还给原来的主人。自此他称才思枯竭，灵感全无，不再为文，一心做官。

听来听去，我总以为这托梦说辞像个自说自圆的谎言，大概逼他封笔的原因不外有三，一是名气已经很大了，突破自己，殊非易事，没有必要老是去重复自己；二是官场险恶，动辄因文获罪，岂能全身而退；三是“伴君如伴虎”，一旦皇帝老儿怪其心有旁鹜，不专事政务，还有好果子吃么？有此三者，尤其是知此三者，说明江淹不仅有知世之明，更有自知之明。

如今者呢？有了文名便想做官，官位到手又捞文名，那两栖名号、多重头衔、若干光环几乎都成了交换银票的证件了，那么，生前留下的肯定不是“才尽”，而是“财进”。那么，身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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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有地球的运行轨道，人生有人生的运行轨道。无论是公转还是自转，都要坚守两条：一是目标始终如一，二是不能脱离轨道。

我这里说的公转和自转，也可以作为体制内与体制外的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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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常常为日本的公共秩序之井然和公共卫生之干净而赞赏有加，可对于他们而言，不过就是长期养成的一个生活习惯而已。

比如他们的“离座三确认”，也就是说参加集体活动的人员，当活动结束、起身离去前，都会自觉地做到三个确认：核对一下再走，确认有无遗忘的物品；收拾一下再走，确认是否有散落的垃圾；归位一下再走，确认是否把椅子等使用过的东西归位。

上述都是举手之劳，但透过这些微小的细节，表现的却是一个人的修养乃至一个民族的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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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完美，抵达极致，大多成为人们工作的目标；百分百，零缺陷，也几乎成了人们行为的准则。殊不知，这种绝对化、极端化的要求，往往结果有时会适得其反。

原因就在于它违背常识，也悖离规律。有谁见过书画家们创作的作品不留白么？有谁见过种田的人收获后连种子都不留么？又有谁见过捕鱼的人将水中的鱼“一网打尽”么？可以肯定的回答：没有。生活中不存在，实际上也做不到。或者说，即使做得到，也不能做。

由此可见：凡事须有度，止于丰饶处。唯将寸心丹，一生着意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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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三读《论语》，终于悟出三义。

一曰人语。夫子说的都是人话，通人性、见人心、达人情。

二曰伦语。无论是对话、独白、自悟，都符合伦理、伦德、伦范。

三曰仁语。与弟子讨论学术、议论时事也罢，阐述“克己复礼”政治目标、为政宗旨也罢，体现的无不是仁心、仁政、仁术。

明白这三条思想之“纲”，其余所有意思、以及意义之目，自然也就融会贯通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