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南纪行之四：袖珍九寨沟；阴坪湖游记

磨子李

陇南袖珍九寨沟：阴坪湖记

晨起，我踏着朝露，向阴坪湖走去。陇南的山路崎岖，却因了这目的地而显得格外可亲。远远地，便见两汪碧水，静静地卧在群山怀抱中，如两颗被晨光擦亮的翡翠。

湖不大，上下两个，长不过七百米，当地人呼为"小九寨"。水极清，清得能数出水底的石子。朝霞初上时，湖水便显出奇异的光彩来，先是淡淡的金，继而转为柔和的粉，最后竟凝成一片碧蓝。波光粼粼处，时有小鱼跃出水面，激起一圈圈细纹，旋即又归于平静。

忽闻鸟鸣，起初是一声，怯生生的，继而有了应答。两只小乌，一在左岸，一在右岸，此起彼伏地对唱着。它们的歌声并不嘹亮，却格外清脆，在晨光中显得尤为动人。我不禁驻足倾听，竟听出了几分缠绵之意。

当地人言，这两湖原是一对恋人化就。男的叫官珠，女的唤娥嫚，生前不得相守，死后便化作毗邻的两片湖水，朝朝暮暮，相望相依。我初闻只觉荒诞，此刻立在湖畔，却忽有所悟。你看那两湖，虽不相通，却共享一片天空；虽各有岸线，却同映一轮日月。七百米的距离，阻不断千年的凝望。

岸边有老妪浣衣，木杵击打石板的声响，在清晨的山谷间回荡。几个孩童赤足跑过，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他们的笑声惊起了水鸟，却惊不散湖面上那对相互凝视的倒影。

太阳渐渐高了，湖水的颜色愈发深邃。我想，所谓矢志不渝，大抵如此罢。不须轰轰烈烈，只要在这寻常的晨光里，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将岁月望成一道风景。

归途上，又闻鸟鸣。翡翠般镜面，大山和树林的倒影栩栩如生。山不摇水不动，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真的是难得清静。回首望去，两湖静默如初，只在微风过处，泛起浅浅的涟漪，像是交换着只有它们才懂的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