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父亲的父亲节

心予

没有父亲的父亲节

——致天国里我的父亲

父亲，今天是父亲节。如若真有天国，如若真有灵魂，祝您在天国里节日愉快，永远安康！

外来节日，我向来无感，对父亲节也不例外。今天早上起来，例行打开微信，朋友圈“父亲节快乐”的字眼，撞击了我的心头，因为我不禁想到了您。2024年8月8日，您永远离开了我们，至今已然近一年。

洗漱后，我匆忙出门去单位加班。伴随着老歌，汽车行驶在中环高架桥上，思绪在歌声中飘荡，与您有关的昔日往事不断涌上心头。

去年春节，在老家，我整理了您的遗物。睹物思人，您从祖父那里传承下去下来的道场、道公的书籍和工具摆在眼前，真是万般滋味。

道场也是江湖。不说波谲云诡，但同样明争暗夺，冷暖自知。想当年，爷爷德高望重。在爷爷的庇护下，同辈道公对您礼让三分、另眼看待。自爷爷去世后，多少人对你喝五吆六，而你只能选择逆来顺受、忍气吞声。我那时年少轻狂，不谙世事，为您受人欺负而愤愤不平，更以为您软弱感到耻辱。后来我自己走上社会，经风历雨，才渐渐理解您的无奈和不易。

在整理您遗物的过程中，我意外发现了一个我遗忘已久、以为早不存在的学生用木箱。您不知道，为我制作这个木箱的志康表哥，已经于前年因病溘然长逝在异地他乡——物是人非，令人嘘晞！您用我那辆破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驮着这个木箱，从地苏中学到都安二高，从懵懂的少年时代到激扬的高中年华，这个笨重的木箱曾经装载着您多少的疼爱和期待啊。而今再次打开这个伴随我多年的木箱，里面空空如也，所有曾经盛放过的物什连同过往的时光，已经烟消云散。只有与您关联的记忆让我对这个木箱情有独钟，恋恋不舍。

您不知道，在您生病的几年时间里，照顾您的，除了母亲主要靠大哥。我和妹妹远在天边，鞭长莫及，没能在您膝下尽孝。可以这么说，没有大哥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悉心照料，您也许早就永离我们而去了。

您去世后，我长时间不敢触碰您的遗物和照片。直至今日，我依然没有勇气翻看您的视频。

传统农村人不善于用言语当面表达内心的情感。读大学时，我不时给您写信。您给我的回信内容很短，抬头永远都是“心予吾儿”。我工作后，来往家里多了，电话也变得方便，于是很长时间再没有给您写信。直到2017年，您越发耳背，我们之间几乎无法用语言交流。那年10月起，我开始恢复给您写信，通过这种方式维持彼此的交流。期间我特地写了一篇长文《我和我的父亲》献给您，以文字的方式表达我对您的爱戴和感恩。您去世后，我给您写了祭文，还写了其他文字纪念您。您在天上如果有知，一定能感受到我对您的赤诚之心。

小时候，我和您是极为亲近的。您上街时，到傍晚时如果您还没有回来，我就在村头，眼巴巴的望着直线距离几百米外、村对面的必经马路，数着数着来来往往的自行车，苦苦期待熟悉的自行车、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我总是抢着爬上自行车后座，扯着您的衣服，跟您去村里代销店买日常用品。如果这趟路程能有一颗糖果，那真是意外的惊喜。

小时候最幸福的事，是晚上在蚊帐里，我掌着昏暗的煤油灯，跟您看连环画，听您讲解里面的故事。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千里走单骑》和《大战长坂坡》。关云长温酒斩华容，过五关斩六将，取上将之首如探囊取物。常山赵子龙单枪匹马，如入无人之境，血战曹军勇救刘阿斗。猛张飞横矛立马桥头，大喝一声，吓退曹操雄兵。您讲的精彩，我听的入迷。四十年过去，当时情景，我依然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父亲，您在世时，我们没有给您过过父亲节。今天是您去世后第一个父亲节，也是我过的第一个没有父亲的父亲节。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没有父亲的父亲节，直到我和您在天国重逢时才算终结。

父亲，今天是父亲节，再次祝您节日快乐，在天国永远安康！

您的儿子

2025年6月16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