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空灵的画意

山水间作坊

追逐空灵的画意

（廖国山）

中国绘画中，那空灵虚幻的意境，向来是中国文人魂牵梦萦的禅心仙骨。先贤画者于物象刻画根基薄弱，在笔墨浅表上流转徘徊，往往是画面平均空泛，没有了物象在宇宙空间中的对比关系与深刻位置。空灵本应是万物在深邃宇宙中呼吸的节奏，却常被误解为纸上的虚白。

然而，传统绘画追寻空灵超逸的至境，其精微处在于虚实相生。花鸟画里，那“折枝画法”早已揭示真谛：神韵在物象本身，而物外的无限延伸，则交付于“留白”，任气韵在无形的虚空中流动奔涌。花鸟尚且如此，山水画更须深究其中精微。难道我们还要满足于仅靠笔笔见线去框定白底，满足于线条干湿浓淡的浅表变化所生出的那种虚无单薄吗？现代人的思想已如天空般广阔，视觉艺术如何才能传递出那无垠宇宙中的“虚幻”感受？艺术当在承继中生长，一幅作品的内涵与外延，唯有都弥漫着空灵之气，才能令观赏者心头顿生静意，引其步入养心修性的幽径。

我画山水，偏爱简洁构图，以坚实笔墨直追物象本体精神，再以空灵墨气铺陈那些似有若无的旁物。大面积的留白，给出宇宙的呼吸缝隙，让观者心绪彻底松弛，从而臻于超逸的“静虚”之境。譬如《舒心图》，这是一幅四尺竖式水墨图，重点强画近景的房舍、山石与树木，着力于画面的强与弱、虚与实、浓与淡的交融，注重见线见笔亦见墨的规范要素，让虚幻处与留白处充分融合，共同彰显景物的纵深感。画上题诗“溪涧浔千里，云深渡茂林。鸟鸣山色远，此景最舒心”，让诗行牵引着幽情静念，融入那无垠的空白里。

由此观之，静虚绝非空泛无物，恰是万物在宇宙中真实而深沉的呼吸姿态。它要求画者以坚实之笔探得物象魂魄，更以虚灵之白纳尽宇宙浩渺的生机。画面留白并非空无，而是容纳万千气象的无垠空间，是心灵安顿的净土。

在喧嚣的繁华里，在寂静的留白里，我们既正视人间烟火，又能听到宇宙的心跳，感受虚静中涌动的永恒生机，寻找出自己在浩瀚背景中凸显的庄严位置。

真正的空灵，是心灵在坚实与虚灵的交融中，触摸到那宇宙深处无言的静穆与永恒的回响。

文图：廖国山

美篇：山水间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