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文艺复兴

品江和

（1） 现在，“复兴”一词可是大受青睐，跳入眼帘，传入耳膜的频率真真的不可一世。《新编汉语词典》对复兴的解释是“衰弱后再兴盛起来。”中国有句古语“五百年必有王者兴”，慨括了华夏创造文明的历史，似可看作历史长河水流涨落，历史气运奔腾兴衰，历史机遇翻滚上下的教科书与记忆库。 　　游子以为，所谓复兴，不过就是相对于历史上曾经创造过的辉煌，一度沉寂之后，在精神和物质诸方面，又一次或又一轮的回归、释放、创新。 在欧洲见识了各国不朽文艺复兴的传世之作之后，游子的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一如说起泱泱中华之“文景之治”、“贞观之治”、“康乾盛世”，留下的的财富正是楚骚、汉赋、唐诗、宋词……一般，心中蓦然升起对祖宗的敬畏与崇拜。时时刻刻都准备着“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2） 14——17世纪文艺复兴运动，发端于意大利的佛罗伦萨。而后，席卷欧洲，因其影响巨大，被后人称为意大利文艺复兴运动，或欧洲文艺复兴运动。 一到佛罗伦萨，“文艺复兴”就直往耳朵里灌。什么文艺复兴“三杰”，文艺复兴“三匠”，文艺复兴“旗手”，“人文主义之父”不绝于耳，让人不得不对文艺复兴的发源地特别关注起来。 这座44万人口的城市拥有40多座博物馆、美术馆，着实让游子震惊。馆里面收藏了众多文艺复兴巨匠，如达芬奇、伽利略等呕心沥血，穷其一生，惊世骇俗的不朽之作。 　　游子不明白，偏处海边一隅的佛罗伦萨，怎么能在城邦林立的繁华欧洲成为文艺复兴的发祥之地？ 导游是专家，他说，这得益于“美第奇家族”的远见卓识，物质文化基础，与非凡实力，在他300多年竭尽全力的保护与支持下，文艺复兴的各类人才纷纷齐聚于佛罗伦萨。 除此之外，最直接的因素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黑死病”，即十字军东征，从西亚带回的鼠疫在意大利爆发。从1347年—1353年，7那间，造成欧洲2500多万鲜活生命惨死，占当时欧洲总人口的三分之一。使新生资产阶级与平民对教会的严格思想控制产生了严重不满，进而对神秘愚昧的迷信神学产生了怀疑。 生于佛罗伦萨，被后人尊为文艺复兴“文学三杰”的薄伽丘亲历了黑死病的过程，他在《十日谈》中描述：佛罗伦萨一下就成了人间地狱：行走在街上的人走着走着突然倒地而亡；待在家里的人孤独地死去，在尸臭被人闻到前无人知晓；每天、每小时大批尸体被运到城外；奶牛在城里的大街上乱逛，却见不到人的踪影…… 一幅恐怖的人间地狱白描图！大瘟疫引发大饥荒，天主教的威信受到严峻的挑战。无人救治的病人、嗷嗷待食的饥民、四处逃难的灾民纷纷质问：天主啊，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来救救你的信徒！ 　　游子在佛罗伦萨游走，发现还有两位当地土生土长的意大利文艺复兴大师，一位阿利盖利.但丁，一位米开朗基罗.博那罗蒂。前者出生贵族，故居是一座中世纪古堡建筑，受到良好的教育；后者家境贫寒，故居是一栋不起眼的楼房，13岁开始作石匠学徒。他们对于文艺复兴引领者、旗手般的贡献，让佛罗伦萨感到无比骄傲。 　　但丁的代表作诗歌《神曲》，以含蓄隐晦的抒情手法，揭露和批判了中世纪宗教统治的腐败、愚蠢与黑暗；教皇、主教、传教士的自我、贪婪与暴戾。歌颂了古希腊时代对人性的尊重、完善与释放。《神曲》首次亮相名为《喜剧》，受到各个城市，即城邦，即国家和新生资产阶级的热烈追捧。仿佛让人民大众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漫漫黑夜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米开朗基罗以雕塑和绘画闻名于世。收藏在佛罗伦萨美术学院的《大卫》和梵蒂冈圣保罗大教堂的《哀悼基督》是其巅峰之作。而为罗马西斯廷教堂创作的《创世纪》、《末日审判》吸收了但丁《神曲.地狱篇》中的养分，每幅壁画中，300—400多号人物一律裸体登场，精妙绝伦。向世人证实了人体比例是世界上最和谐，且独一无二的比例。 在张扬人体美丽的同时，米开朗基罗心思巧妙地把天堂里主宰凡人命运的神用笔“拉”到了地上，让他们的身体比例与芸芸众生一样大小，平起平坐，用心何其精妙。 （3） 一路上，导游都在喋喋不休的重复文艺复兴的话题：文艺复兴的核心是张扬人文主义精神，人文主义的核心是要让以神为中心回归到以人为中心。肯定人的价值，维护人的尊严，主张人的个性追求，倡导人的个性解放，认识人的存在意义。 文艺复兴运动否定了“君权神授”的欺世思想，打破了经院哲学一统天下的局面，砸碎了宗教禁欲主义的枷锁，剥开了教会神秘不可知的画皮…… 游子在一座座博物馆、一堆堆遗址、一幢幢教堂的天上地下，墙壁廊柱，旮旮旯旯，里里外外，就看到了文艺复兴的万紫千红，精彩绝伦。最最令人久久难忘的是，文艺复兴巨匠们对人体美丽充满激情的复制、寻觅、描绘、刻画、想象与淋漓尽致的完美展示。 　　在法国的卢浮宫，游子有幸亲眼瞻仰了文艺复兴大师们的杰作。其中，卢浮宫镇馆“三宝”就穿越时空，把古希腊、古罗马与文艺复兴静静地铰接在一起，不停地浮现在游子的脑海里，产生巨大的感染力、震撼力、冲击力。 胜利女神尼凯，在狂风暴雨中屹立船头，张开残缺的翅膀，向人民宣布胜利的消息。只要看一眼女神身上薄如轻纱衣裳后面若隐若现的身体、肌肤、比例、自然、力量、健康，无论如何，谁都不敢相信那是一尊没有生命的冰冷石雕。于是，人世间一切千姿百态的人体美，都会出现在你的眼前。 　　女神维纳斯像，被誉为“黄金时期的缩影”，总结了古希腊所代表的一切。面对没有了双臂的女神，游子心中涌出来许多后来的故事，无论后人演绎的故事多么精彩，也不能与维纳斯自身的经历媲美。刹那间，觉得好像可以与她交流，与她息息相通，与她心领神会，仿佛灵魂得到了安抚，精神为之空灵。 人山人海里，游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慢慢挤到《蒙娜丽莎》面前。背后，千百双手把相机高高举起，闪关灯在接连不断的咔嚓声中发出炫目的强光。游子看到：《乔空达夫人》在闪烁的灯光中，注视着每一个人。夫人并不漂亮，与当今之世各种选美比赛参选的美女们比起来，不可同日而语，简直相形见绌。但，真实感是左右艺术成就的伟大力量。 夫人那微启嘴唇的笑，温情无限的眸，情感丰富的脸，柔若无骨的手……留给游子的是无穷的艺术享受。讲解员的话音在耳机里响起：《蒙娜丽莎》原名《乔空达夫人》，是文艺复兴巨匠达芬奇，以人为中心油画的开山之作。达芬奇花了四年时间，创作了这幅以表现平民形象的绝世之作，惊异当时，成为后人创作肖像画的榜样。 （4） 意大利乃至欧洲的文艺复兴运动，不仅仅是单纯的文艺人的运动，重要的是文化人也闻风而动，参与其中，对当时的政治、经济、科学等领域都产生了众多影响，硕果累累。 像科学界，哥白尼出版《天体运行论》，伽利略发现物体“三大定律”，维萨留斯问世《人体结构》等等。 游子在欧洲，见识了众多海边城市，港口城市。哪里有许许多多的纪念碑塔、古老雕像、博物馆场、废旧城堡、邦国标志，记录了繁若星辰，浩如烟海，发人深省的故事。细细揣摩，发现他们都与文艺复兴有着血肉相连，无法分割的关系。 比如，威尼斯元老院一致决定，派最聪明的威尼斯人，驾船走海路，从埃及盗回圣马可的遗骸，让圣马可做威尼斯的保护神。如今威尼斯的城徽就是一座高耸入云的柱塔，圆柱的顶端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雄狮，雄狮身下紧紧护卫的，是圣马可的呕心之作《新约.马可福音》。 　　文艺复兴是欧洲第一次思想解放运动。复兴，说白了，就是对精神和知识的再一次解放与创造。说到底，是要砸碎精神上的神神叨叨、条条框框、瓶瓶罐罐，彻彻底底解除禁锢的枷锁，推动生产力发展。 譬如，文艺复兴作为一场弘扬新生资产阶级的思想解放运动，也为早期资产阶级积累了大量原始财富。特别是，欧洲的众多港口城邦，成为新生资产阶级的福地，为新航路的开辟提供了基础条件。技术进步有效地发展了商品生产，航海技术又缩短了世界的距离，促进了商品贸易与文化交流。 　　走在阿姆斯特丹那低于海平面的土地上，令游子愤恨难平。荷兰，一点点蕞尔小国，竟然能够不远万里，漂洋过海，继西班牙之后，于1624年，强占号称地大物博大中华的宝岛——台湾。跟踪而至的是欧洲列强对中华民族的疯狂侵略与掠夺。 游子想，凡事都有两面性，文艺复兴也不例外，这既是欧洲文艺复兴的功绩，也是文艺复兴带给亚非国家的灾难！ （5） 有压迫就有反抗，有反抗就有斗争，有斗争就有牺牲，有牺牲就有觉醒，有觉醒才有新生。欧洲文艺复兴运动也是如此。 据不完全统计，欧洲文艺复兴运动数百年间，被各类宗教裁判所，以各种罪名直接残害的知名科学家和民主自由人士有50多名。其中，被活活烧死或掘墓焚尸的有：布鲁诺、阿莫里、阿斯科里、海帕西娅、以及贞德；被迫害致死的更多：哥白尼、伽利略、薄伽丘、塞万提斯、伏尔泰……被以异教徒罪名杀害的数以百万计。 　　正是这些人民心中的英雄与开拓者、引路人的前仆后继，用鲜血和生命唤醒了人们那被压迫而沉寂了的良知，驱除了心灵的黑暗，照亮了前面的道路。 哲学思想发生了根本变革，封建神学统治开始崩溃，新生资产阶级人文主义和自然哲学逐渐形成。人道与神道由对峙，到对抗，再到对决，令人耳目一新，精神大振。新的世界观被提出，被研究，被认识，被接受，促进了思想的大解放，促发了资本主义的崛起、进步和发展。 　　游子感觉，人类社会就是在这样反复曲折的斗争中，如旧蛹化新蝶一般，死中求生，繁衍进化，直到世界大同。游子在比利时的布鲁塞尔，瞻仰了卡尔.马克思曾经租住过的地方——天鹅旅馆（咖啡馆）。 这位伟人不仅在这里写作了大量宣传共产主义运动的著作，而且身体力行，建立了进行共产主义斗争的组织。他在《共产党宣言》（即《共产主义宣言》）里感情丰富地大声疾呼：“共产党人不屑于隐瞒自己的观点和意图。他们公开宣布：他们的目的只有用暴力推翻全部现成的社会制度才能达到。让统治阶级在共产主义革命前面发抖吧。无产者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 这与文艺复兴中的先哲们，不遗余力，大力倡导，要解放人民大众的思想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