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漂亮过•她说过去

航泊三水

—滴水集·故事会— 二零四八年丹桂飘香的秋季，我在独立的单人房间午睡醒来，颤颤巍巍来到小活动室，应年轻服务员的邀请，继续昨日的话题。明年我这个古董老婆婆诞辰一百年，不知不觉，时光真快呀…… 別看我现在白发稀疏、歪瓜裂枣形如朽木，年轻时曾经漂亮过，追过我的小伙子起码两只手的指头。说段笑话嘛，呵呵！吊吊大家的胃口…… 我那时皮肤白皙、个子颀长、身材苗条、长发飘逸、容貌靓丽，大家都赞我精神气质具有电影明星……这张照片是二十二岁在农村照的，虽然农村水土不服，也没有现在的护肤用品，但能歌善舞、天生丽质，水嫩嫩的我如花儿一般，如此秀气漂亮，当时还真让一帮小姐妹气不过，自叹弗如…… 我叫“慧”，大家称我“慧婆”，但也是百年修正果，从小慧、慧姐、慧嫂、慧婶逐步晋级到慧师傅、慧老师和慧外婆的…… 一九五九年，建国十周年，全市举行盛大庆祝游行，我们少先队方阵代表，走在铜管乐队后面，男同学是白衬衫蓝裤子，女同学是白衬衫蓝裙子，佩戴簇新的红领巾，男女同学都抹上腮红和口红，共产主义接班人显得朝气蓬勃，挥着手中的鲜花，喊着响亮的口号，我们向检阅台上的省市领导致敬。游行结束，我不愿擦去腮红和口红，老师、领居和父母都夸我灵慧漂亮…… 我个子颀长且有两条大长腿，大长腿适宜跑步，由此被体育老师选入校田径队。每天下午放学，体育老师带领校田径队都要训练，姑娘们穿着白色田径短裤，着玫瑰红无袖衫，飒爽英姿青春飞扬，引来同学围观，指指点点毫不避讳。全市中学生运动会上，我校4X100女子接力赛夺冠，并打破中学生运动会纪录，我是关注度极高的主力队员，在关键最后一棒超常发挥，往往反败为胜，赢得滿场喝彩，男生们私下都赞我健康漂亮，有些情窦初开的还给我写过纸条……飘飘然感觉油然而生。呵呵，我在镜子里也见到了那个姑娘，还真漂亮！ 文革汹涌澎湃，停课闹革命，举着造反有理的大旗，我成为宣传队的积极分子。能歌善舞是我的特长，当然是毫无悬念的主要演员。我们穿着时髦的绿军装，戴着特别显眼的红卫兵袖标，上街头宣传毛泽东思想，在手风琴、小提琴、琵琶、扬琴、二胡和笛子、锣鼓喧天的支持下，还真有不少老人和小孩来看热闹，但观众就是图个热闹，至于内容和意义大家不讲究，也不在乎…… 文革深入，宣传队在专业人员指导下，演艺有了提高，不再限于街头演出，在剧场为工农兵演出成了我们的主要任务，我们那只“洗衣歌”节目成了场场不脱落的保留节目……指导我们排练的金戈是歌舞团台柱子，似乎对我不怀好意，无事献殷勤，给我开小灶，借故拉我的手托我的腰，想占便宜。小小年纪不想绯闻骚扰，于是冷淡装傻成了反抗有力武器，金指导也明白非分之想必入歧途……看着化妆镜里的姑娘，我不禁二问：漂亮有错吗？是漂亮引诱吗？ 时间不停步，历史往前走。伟人又发出伟大指示：知识青年青年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因为有特长，我去了离城市最近的乡村，在公社当广播员。知根知底的团委书记是同校高二学长，他对我有情有义，那张二十二岁的照片还是他怂恿下去镇上照相馆拍的，我知道他宠着我，百依百顺的宠。但他不允许我参加文宣队，他认为那种地方藏垢纳污，不去为好，其实这是男生的通病，爱是独有的，自私的，容不得第三者分享。可惜团委书记还未荣升党委书记就夭折了，他患了不治之症肝癌，在病房里拉着我的手依依不舍。命运就是如此，我的初恋随着他远走高飞也成了一辈子抹不去的记忆……想不通，漂亮的我，竟以这种形式被人抛弃！ 　　一位伟人辞世，另一位伟人为知青讲话，其实都是国家战略需要。知青们开始大批返城了。在长辈们努力下，我顶职进了母亲的工作单位，一爿卖五金交电器材的商店，因为我父亲没有正当工作，反右时，关键时刻一时糊涂，不识时务，说了不该说的话，写了不该写的字，打成右派，可怜一位功底深厚的文字工作者，沦落到低三下四给人代写书信换点烟酒钱的地步…… 五金店在闹市区，我是站柜台的营业员，因为漂亮，借机购物来欣赏漂亮美丽的男青年还真多。说顾客盈门还不如直接说猎艳者繁多，经理余师傅实在，有点喜形于色。不久，我这块“红波西施”的招牌就在社会江湖一炮而红。随着改革开放兴起，商店的“三羊收录机”卖的风生水起，我的招牌成了“洋洋西施”，杭州江湖无人不晓…… 在顾客一拨进一拨出的日常，我凭三寸不烂之舌介绍手提式收录机的性能和便利，起推波助澜作用，月月超额完成营业指标，效能奖甚至超过工资，店里同事都赞我会做生意，其实说穿了，就是漂亮的蝴蝶效应。在众多的顾客之中，我注意到一位文质彬彬的男青年似乎每周日都会来商店游览商品，而且老是要求我对商品的详细介绍，一来二去，我们成了点头朋友，他叫我小慧师傅，我投桃报李称他为柳老师…… 柳老师是商业职高的老师，理论与实践不在话下，红案白案均拿手好戏。柳老师后来成了我的先生，至于我们是如何进入婚姻殿堂的细节？我就避重就轻了。毫无疑问，漂亮占百分之五十；余下另一半的原因，用句经典台词概括：想要留住她的心，就先留住她的胃。柳老师擅长烹饪，餐肴百变如魔术……婚姻其实就这么简单爽快，缘分投标长驱直入，男生女生就彼此彼此，各取所需嘛…… 我的婚姻是幸福的，柳老师长我五岁，聪颖灵光厚道本分，是家庭独子，我们与公婆住在一起，单门独院相当安逸；公公是饮食服务公司的领导，当然精通饮食文化；婆婆脱产倾心家务，也是烹饪精英。婚后，我们就有一对龙凤胎，在那个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的年代，有儿有女，岂不是奠定了我的家庭地位，我索性请了长病假，与婆婆一起抚养孩子们。我与丈夫的感情笃深，与公婆的关系也融洽，孩子们茁壮成长，老人无病无痛蛮健康，不愁经济支出，没有琐事烦恼，一家人其乐融融…… 长话短说。改革开放深化，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大部分国企国营单位进入刺刀见红的资产重组，职工下岗司空见惯，我是长病假职工，首当其冲下岗。我毫不犹豫拿了五千多元的“卖身契”钱，打回了老家。这世道大势所趋，没有人来可怜你，出路就在脚下，我决定自谋职业。好在孩子们已上初中，没有更多牵挂，柳老师和公婆都支持我的决定。天无绝人之路，总有一扇门开着，历来如此！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了一起飞。柳老师人好就好在品行上。他提出他也辞职，夫妻俩共去闯荡江湖去经营餐饮。他的技能累积和他一帮学生都是他的优势。不信车到山前无路走，定叫柳暗花明又一村。但我考虑他在体制内撤退有些可惜。我决定先探路试水，待摸到套路，再权衡利弊作长远打算。柳老师是“妻管严”，见我胸有成竹，也随我意…… 五万元投入开个路边小餐馆还算谨慎的，当时房租不贵，装修也相当便宜，兜里还死死揣着三万元作流动资金，“慧姐餐酒店”就此开业。主厨是柳老师的大弟子，爽快答应帮助二年；打荷、切配、洗涤是我的下岗小姐妹，没有十来个人七八条枪，照样踏上江湖。月底盘算，抱去人工食材房租成本，盈利接近万把元，应该说旗开得胜，一炮走红……所以大彻大悟：自己当老板比赋闲在家要好，比钱存银行要好，比每日看大小领导的脸色，辛苦上班更好…… 自己开店当老板，事必躬亲当然辛苦，但小本生意小步快跑，必须辛苦。说句实话，餐饮主场在日落黄昏后的夜晚，三教九流人模狗样的家伙也经常碰到，必须有阿庆嫂的口才和胆量，才能镇住场面，否则被白吃不说，还要遭受调戏，事实也真有那么几场，客人装疯卖傻吃“霸王餐”，无端敲竹杠，好在我也不吃素，在江湖摸过水性，有时赔个笑脸，有时吃点小亏，有时理直气壮，实在难缠就干脆报警，每次化险为夷。那夜繁星点点，正在打烊时，三个泼皮驾驶一辆破车疾驰而来，开口要一箱啤酒，还点了十几个荤素菜，口气横蛮。我先是以礼劝阻“开车不喝酒”，但这帮人明明是来找事的，哪里肯听？借着酒劲骂骂咧咧开始摔盘碗，正好柳老师来接我回家，见此场面也不语言，拎起电话直接报警……秀才不与醉鬼无赖讲理，有理也讲不清，否则自讨苦吃！ 柳老师最牵挂我的人身安危，餐饮是鱼龙混杂之地，漂亮太太虽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万一有闪失，岂不后悔莫及。两年后，柳老师决定辞职下海。我们换到更热闹的街市，饭店规模更大，厨师阵容更强，柳老师的得力弟子充当红案白案精英，研发的新品新餐十天半月更新，金牌萝卜和糖醋鲈鱼两只新餐价廉物美，往往每餐告急，生意呀！饭店生意风生水起。我们感觉这条路没有选错，但柳老师，不，现在人称“柳总”依然爱着我宠着我，每当夕阳西下，他要我尽快回家，去陪陪公婆，去督促一儿一女的学习，这是柳总的善解人意。商海拼搏打理，男人不主动担当岂有此理，不进则退……武林广场新世纪的第一记钟声回荡在城区的角角落落！ 歪打正着，改革开放的第一桶金轻易而举赚到，头口水奠定了我家经济实力，买房买车改善生活质量，儿女也进了私立学校深造。有人说我家是时代的“暴发户”，我诚恳接受说也是，抓住了机遇，搭上了国家一往无前的快速列车，感谢改革时代，感谢党的开放政策……但提请记住：做生意得守纪律，得守规矩，这才是长久之计，否则全盘皆输！ 孩子的婚礼爹娘不能缺席，办一场别出心裁的婚礼是爹娘的心愿。龙凤胎兄妹心有灵犀，宣布婚礼中秋佳节同时举办，此举轰动半个杭城…… 举全家之力办大事，我是毫无悬念的总指挥，时辰八字令行禁止，包括厨师、采购和车队的百号人马有条不紊。当天对外餐饮谢拒，自己酒店三十六桌，是儿子的喜宴；借隔壁范老板大厅，也放三十六桌，是女儿的喜宴，亲生的，必须鼎级隆重。儿子女儿一碗水要端平，何况是孪生子！ 再来说菜单，冷盘热炒大件和甜品水果合共也是三十六道，都是柳老师精心斟酌挑选的精致精品。为啥要三十六这个吉数？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寓意家庭通畅六六大顺也，这个排场，杭州城里当时数一数二。这里特地要介绍我公婆的手艺，两位老人宝刀不老，公公热炒“百年好合”，婆婆甜品“莲子桂香”，后来也成为饭店的流行菜肴；我父亲一介书生，左思右想，既跳出套路，又不寻常，当然遒劲书法：“龙凤呈祥”“喜鹊踏枝”两幅巨作悬挂大厅，宾朋纷纷与新人拍照留存；我母亲矜持低调，拉着我的手说：慧，你又漂亮一回，你是我的骄傲，争回了我一辈子的面子……老太太潸然泪下！ 　　岁月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在不经间悄悄流淌。送走高寿的父母和公婆，我们的黑发中也间藏白发，是颐养天年的时候，该急流勇退！共和国打下的江山要有接班人，艰苦创业的家产也需要接班人，交给谁？一位伟大的中央领导说过一句至理名言：交给自己的孩子最放心……于是顺理成章，我和柳老师决定把资产分成三等份：饭店交给儿子经营，因为他们喜欢，喜欢的事情一定能做到极致；出一笔资金给女儿开个舞蹈工作室，因为女儿有我爱好舞蹈的基因，至于让她做工作室老板，就是发挥她的一技之长；培养孙子外孙女，我们意见供他们参考，不赞成海外深造，中国地大物博，现在科技发达，在国内练好内功，学好本领同样是家国情怀，何必为拿绿卞去崇洋媚外，到最后身败名裂难以落叶归根，你看特朗普挥动的那根贸易大棒，留学的人不是又逃了回来；剩下家产，我和柳老师自行养老，为什么？活到这个年岁应该明白，对得起孩子，对得起別人，首先要对得起自己…… 趁还未弱老，趁还能迈开双腿健步如飞，趁当下有钱有闲，去周游世界，感受地域文化，去欣赏美景品美食。打定主意，我和柳老师拟订旅游八字方针：由近及远，由远及近。此话怎讲？翻译过来就是先周边东南亚国家试水，然后深度游欧洲美洲拉丁美洲，最后游玩国内的天涯海角，我们跟团游也自由自在游。走出国门的最大困难是语言障碍，但柳老师文武双全，一般的普通对话不成问题，加上手机和英汉词典的助力，当地民众都会友好的助我们一臂之力…… 第一次走出国门，与大多数中国人一样，首选泰国，泰国人多数是华裔后代，流通粤语和汉语，所以有天然的友谊友好。芭堤雅是泰国东海岸的旅游圣地，号称“东方夏威夷”，各种肤色游人如织，初出国门，对海滩上袒胸露乳的西洋女人，总有世风日下的感觉，其实不必，入乡随俗；去大皇宫游玩，也是开了眼界，那是世界上保存最完整的宫殿建筑群，历史与现代交融，金碧辉煌的宫殿和绿意盎然的公园相映成趣。历史底蕴和文化魅力融为一体，独一无二…… 泰国的“人妖”异常活跃，其是泰国特殊群体，支撑起相当的国家经济收入。因为大多数人有猎艳猎奇的心理，所以到泰国看人妖表演是一句口号也是一种引诱。其实人妖是迎合心理的一种畸形产物，贫苦的少年儿童服激素药成为异类外形，是肉体痛苦的堆积，别看表演时强颜欢笑，实质上是滴着血的买卖。我们也观看了表演，但没有参与合影，毕竟不伦不类的形象有伤大雅，没有留存意义…… 泰国是个旅游国家，旅游是国家的支柱产业。泰国水果丰富，水果一条街上，热带水果琳琅满目，除龙眼荔枝香蕉椰子等常见水果外，还有一种果型巨大的不常见水果榴莲，剥出果肉奇臭无比，所以爱的人爱煞，恨的人恨煞，我们不喜欢，连尝都懒得尝；当然菠萝不错，水分足爽甜，削片卖，非常便宜，人民币也通用，块把钱一个，只是不能多食；泰国美食奇多，一种各种配料的手抓饭，我认为口味独特，但杭帮菜柳老师却不喜欢，他讲瞎胡闹，糟蹋好食材。没有艺术性……其实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我们还去了美国、英国、德国和法国等发达国家，这些国家的城市既有发达的现代化建筑，也有古老的历史文明遗迹，美国南达科他州的总统山，在坚硬的花岗岩石山体上雕刻了华盛顿、杰斐逊和罗斯福、林肯四位总统头像、还有自由女神像、布鲁林大桥；英国首都伦敦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大桥，展现古朴典雅风格、还有爱丁堡、曼彻斯特市政厅；德国柏林的勃兰登堡、慕尼黑的高楼大厦；法国的卢浮宫玻璃金字塔、宏伟的蓬皮杜中心、巴黎圣母院，这些古老建筑与现代建筑的有机交融，使我们流连忘返，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柳老师是有情怀的人，他说：走过看过，这辈子不留遗憾，我们国家也要加快步伐，缩短与世界强国的距离…… 一九九二年秋天，我们去了宝岛台湾，游日月潭、阿里山，参观台北古宫博物院，还去了士林夜市，最意外印象最深刻，见到大名鼎鼎的琼瑶阿姨，她的新书《青青河边草》刚出版，我们排队请她签字，拿到签字新书，柳老师特别喜欢，爱不释手，如今琼瑶老师翩翩离去，留下一堆读者喜欢的好书，好书成为旧书，不再有琼瑶阿姨的新书，她该不该如此匆匆离去？ 旅途不仅仅是惊喜惊讶，还有意想不到的惊险，当然我们遇到的是擦肩而过的惊险。二零一四年三月我们游马来西亚，游山游海游市场，不一样的国家有不一样的风景，买好三月八日的机票回国。我们打出租去吉隆坡国际机场，谁知好好的出租车半途爆胎，我们好不懊恼，飞机上天，我们却留在机场候机厅。调换航班回到祖国，在媒体上知道马航MH370航班失事，机上227名旅客，12名机组人员全部遇难。你说我们命大？其实是老天爷在眷顾我们夫妻……那年八月，我们本来想去肯尼亚马赛马拉公园观看动物迁徙，但因为飞机失事的阴影，两人都心有余悸，非州之行一直未行…… 不去国外，我们在国内旅游，不坐飞机坐高铁动车。中国高铁列车速度世界一流，舒适度不输飞机，这段时间我们去了泰山、华山、衡山和黄山，有时靠双腿攀登，有时坐妥妥的观景索道；我们还去了西藏的布达拉宫，去了张家界，去了九寨沟…… 人生路上不能天天风和日丽，风霜雨雪总会有，你说人生磨难还真有磨难，你说岁月蹉跎还真有蹉跎，那个磨难是猝不及防的，那个蹉跎是刻在心底的。二零一九年春节前夕，病毒来了，瘟疫来了，席卷全球，角角落落不放过，男女老少不放过，无数人中招，无数人不明不白过世；四肢无力的酸痛，云里雾里的虚弱，翻江倒海的呕吐，上气不接下气，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病毒折磨不言而喻。柳老师和我前后发病，小区由此封闭隔离。儿女进不来，亲人进不来，虽然社区的防疫人员每天察看安慰，但对病情无济于事，只能听天由命。柳老师病情加剧，我们强烈要求去大医院抢救，好歹去了医院，但没有亲人陪护，从某种意义上讲，拼的是命，命大生存，命小归去，柳老师命小，终于归去，我没有在现场，儿女孙辈也不在现场，没有一人送终，柳老师还不如我的初恋团委书记，当时我在病房陪着，给予温暖，柳老师却是孤苦伶仃独自去了西天。这段往事我不想回忆，但脑子里，或者梦境里都是柳老师苦苦挣扎的画面…… 柳老师走的匆忙走的凄婉，伤在我的心里，我不愿再回到我们的小别墅，太寂寞太寒冷，我也不愿和儿女孙辈住一起，嫌太热闹，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我便住进了养老院，小小的一方天地，我的心在慢慢调理……我在养老院住了二十多个春秋，是养老院的贵宾！ 　　夕阳西下，慧婆颤颤巍巍回单人间去吃晚饭了，背影如百年苍松。共和国同龄人，经历和见证了共和国各个时期的逶迤曲折和腾飞，能与共和国同庆百年华诞，是何等幸福？她优雅她漂亮…… 第二天上午九时，服务员小魏到院长办公室报告：漂亮的慧婆昨晚在单人间无疾而终，脸色安祥……享年九十九岁！ 这是提前二十三年发布的一篇荒诞文章，欢迎评论！ 2025年6月16日美篇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