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与文明

萧郎

骂与文明咋扯上关系了，净扯淡，你别不信，请看——题记

总统府前的广场上，示威者的呐喊声此起彼伏。他们举着标语，喊着口号，将积压的不满倾泻而出。警卫们站在一旁，既不阻拦，也不表态，仿佛这喧闹与他们毫无干系。这般景象，在某些国度足以引发一场流血冲突，在此地却成了稀松平常的街景。

总统先生们照例是要恼怒的。他们在鎏金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看着电视里那些口沫横飞的评论家，面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幕僚们见状，连忙递上镇静剂，一面劝慰道："阁下何必在意这些愚民的疯话？"总统吞下药片，气稍平，却又想起明日早报上必然又有一番口诛笔伐，不免又怒火中烧。

说来讽刺，这些大人物在竞选时，哪个不是信誓旦旦要"代表全体国民"？一旦大权在握，立即就显露出人性之恶的局限——为背后金主谋利时手笔阔绰，对普通民众的诉求却充耳不闻。他们为某一集团代言时理直气壮，却对因此受损的另一部分人视若无睹。这般行径，挨骂岂不是活该？

曾听一位卸任总统一段感言。离任后的他容光焕发，与在位时的憔悴判若两人。问其缘由，他坦然道："如今总算不必再戴着面具做人了。在位时，每个决策都要权衡各方利益，结果往往是顾此失彼，招来一片骂声。"这话道出了实情。总统也是凡人，既逃不脱人性的局限，又怎能指望他面面俱到？既然选择了这个注定要得罪人的位置，就该坦然接受随之而来的骂声。若怕骂，当初何必竞选？

现代社会将骂总统的权利视为文明的标志。报纸开设专栏专事批评，电视台制作节目专门挑刺，网络空间更是充斥着各种辛辣的嘲讽。这情形，在封建时代是要株连九族的，如今却成了社会进步的象征。

然而骂亦有道。智者之骂，往往能切中肯綮，促使政策调整；愚者之骂，不过是情绪的宣泄。前者如苦口良药，后者类犬吠当车。

最耐人寻味的是那些反对派人士。在野时，他们将执政者骂得狗血淋头；一旦自己掌权，立刻换了副面孔，大谈"维护总统尊严"。这般做派，恰如那个指责邻家窗户肮脏，却看不见自家玻璃上污渍的人。

说到底，总统不过是暂时披上了权力的外衣。这件外衣既赋予了他改变社会的力量，也注定要承受来自各方的指摘。既然选择了穿上它，就该有承受骂声的觉悟。若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又何必觊觎这个位置？

一个健康的社会，既要有骂总统的自由，也要有接受批评的雅量。这两者兼备，方显文明的真谛。毕竟，任何一个总统任何一个政党一个集团都不是神，不可能照顾到所有人的利益；民众也不是奴才，不该对不公保持沉默。骂声起处，往往正是社会需要反思改进之时。一片骂声的国家都走向了现代文明，一片歌声的国家却都走向了腐朽，这就是骂的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