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三乐哥</p> <p class="ql-block"> 爸走了十三年了。父亲节到了，外头热热闹闹的，我心里翻腾的，还是他那张板着的脸，和那个挺得笔直、后来慢慢弯下去的背。越想，越清楚。</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我爸是个老兵。1950年，新中国刚成立，他就穿上军装走了。先是在广西大山里钻林子剿匪，仗没打完，又跟着队伍跨过鸭绿江去朝鲜。枪林弹雨里闯了三十多年。我呢，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耳朵里是号声，眼睛里是队列，还有我爸那根永远笔直的腰杆儿。</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他这人，特别严。部队的规矩刻在骨子里，也用在我们身上。家里不许闹，坐要坐稳，站要站直，腰板绷得跟他背上的枪一样。我们小时候没玩具，我爸就是“玩具”——他定规矩，搞“军训”！在河南那会儿，我小学，他傍晚抽空在营房边教我打军体拳。夕阳照着，他动作干净，口令又短又硬：“弓步！冲拳！” 差一点都不行。他从没给我买过小汽车、洋娃娃。我们的玩意儿都是自己弄：削陀螺，做弹弓。夏天就跑去抓青蛙、摸鱼虾——现在想，我爸大概觉得这也是“练”。</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爸管我，是真狠。有一回，我跟大院孩子打架了。爸知道，脸“唰”地黑了。他二话不说，拿背包绳把我反手绑在院里的单杠上！我妈跑来，看我那样，急哭了要松绑。爸背对着她，旧军装绷得紧紧的，声音硬邦邦：“让他长记性！当兵人的崽，拳头不对自己人！” 说完，折根柳条就抽我背上。哎哟，火辣辣地疼！我咬牙不哭，眼泪直打转。模模糊糊，就看见爸那后背，像堵冷硬的墙，把我妈的疼惜全挡外面了。那会儿，是真怕他，也怨他。</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他走前两年，一个秋日下午，我回老家。他坐在院里的老藤椅上，对着西晒太阳，翻一本破旧的相册。我轻手过去，他没察觉。夕阳照着他微驼的背，白发稀了，手上有斑，抖着摸照片上那个年轻军人——在广西密林端枪，在朝鲜雪地冲锋。他看得入神，魂儿像飞回打仗那会儿去了。我站他身后，看着那被岁月压弯了点儿的背影，心里又酸又暖，直翻腾。爸啊，小时候让我怕、让我怨的那个又高又硬的背，这会儿在夕阳里，咋就那么踏实，那么有分量？那里头装着家国，装着铁打的纪律，还有他从来不说、却沉甸甸的爱！</p><p class="ql-block"> 他一辈子，没搂过我亲热，没说句软话。他给我的，是规矩撑起的腰杆儿，是野地里晒黑的皮，是柳条子抽出来的记性！他就用部队那套，用他的严，把我捏成形。把他最看重的东西——忠诚、能扛、自律、担当——都化成无声命令，摁进我骨头，流在我血里。</p><p class="ql-block">**爸，今儿父亲节。**</p><p class="ql-block"> 您走十三年了。那个曾经像山一样立着、后来弯下去的背，早不在了。爸，有您对这土地最深的爱，还有对儿子那份最沉、最不会说、可最靠得住的疼——那疼啊，是军营的号子，是背上的柳条印儿，是挺直的腰板，是您望远的眼神。</p><p class="ql-block"> **爸，父亲节了，这篇文儿献给您！我永远的老兵，我心里最高的山！**</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