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越空噪声越大

相忘江湖

父亲脑梗多次，如今已说不出话，风烛残年的身体被后遗症牢牢束缚。但年轻时，他总爱带着我在庄稼地里干活。那天日头正毒，远处乡间马路突然传来“嗒嗒”的马蹄声，混着车辕吱呀作响的嘈杂。父亲直起腰擦了把汗：“这是赶集卖货的马车回来了，东西都卖完了。”

我满脸疑惑：“您怎么知道？”父亲笑着指了指声音传来的方向：“你听，马车越空，噪音越大。要是装满土豆或是货物，马儿拉得沉，走起来反而稳稳当当，没这么大动静。”

我站在田埂上愣住了。那时的我只当这是句田间闲话，后来才渐渐明白，父亲是在用最朴实的声音，教会我受用一生的道理——真正踏实的人，像载满货物的马车，哪怕负重前行，也默默不语；反倒是内心空虚、浮躁的人，总爱用喧嚣掩盖自己的贫瘠。

如今再回味父亲的话，忽然懂得这不仅是生活的智慧，更是做人的哲学。那些年他手把手教我锄地、施肥，用粗糙的手掌传递给我的，从来不是简单的农事技巧，而是一种沉稳踏实的人生态度。

今天，我想把这段记忆郑重地记录下来，送给我的朋友们。也想对躺在床上的父亲说：虽然您再也不能说话，但您教会我的道理，早已成为我生命中最厚重的“货物”，让我在人生的道路上，即便风雨兼程，也能走得稳稳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