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万花筒 </p><p class="ql-block"> 文/金鈴</p><p class="ql-block"> 有许多爱不需要用语言表达,藏在生活的细节里,裹在岁月的溪流中,一点一点温润着我们的人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是父亲最小的女儿,难免会宠爱多一些偏爱多一些,和所有得到宠爱的小孩一样,在宠爱中有持无恐,日子久了,习以为常,觉得父亲对我的偏爱是理所应当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父亲从来没直白地说过他多么喜欢我或者爱我这样的话,但是父亲宽阔温暖的背,托起了我整个童年以及少年时代。小时候不懂事,以为父亲很闲,成天背着我到处溜达。长大后才明白,父亲把他多余的时间都给了我这个小女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有人说,如果一个人肯把时间给你,大概率是因为喜欢。而父亲的这种做法,是深沉而含蓄爱的最好表达。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脾气耿直,对待大哥和姐姐们时有教训,而与我,不论我成绩不好,或者顽皮闯祸,记忆里从来没有父亲加重语气的和我说过话,以至于姐姐们常常有点小嫉妒,而少不更事的我却以为是他们不够听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能买起玩具的人家相当于现在的富豪,像我们这种口粮都是问题的人家,买玩具比海市蜃楼还要海市蜃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好在父亲是一个爽利人,糊仰层又展又平。父亲总是准确地把报纸的白色边一张与一张压的恰到好处,横看纵观都是一个个方格。有的人打仰层,看上去平平展展,糊仰层的浆子一干,就听得叭叭的声音,仰层裂了缝,不得已,只好在裂缝处糊上去一张报纸,于是,仰层就就像打了一块块补丁的布,吊在头顶。还有的人怕裂缝,就糊的松松垮垮,老有一种仰层受不住重力,往下掉的感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父亲糊的仰层即不松垮干到了也不裂缝。我亲眼见过父亲糊仰层,父亲掖下夹着扫炕笤帚,两手提着刷好浆糊的报纸,轻轻地摁在前一张的边缘,这个时候,我总会感觉整张报纸会掉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父亲一笤帚扫过去,报纸像是施了魔法,乖乖而又熨帖地上了仰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父亲仰层糊的好,划玻璃技术也不错,多大的玻璃,父亲一刀下去,双手一掰,轻松搞定。小时候看着父亲划玻璃,不就是一划一掰,觉得简单。等到我自己出售玻璃的时候,划各种尺寸的玻璃便成了日常。我不记得打碎了多少块玻璃,才勉强可以划两公厘,1米2乘1米大的玻璃,再大一点了,就不敢下手了,生生等王先生下班回来划。</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记忆里张家的玻璃坏了,李家的窗户需要一块新玻璃了,父亲都会无偿地给他们划,大块玻璃划成需要尺寸的玻璃,边角料是肯定有的,父亲每次划完玻璃,总是用玻璃条给我做一个万花筒,里面还放着各种彩纸碎,成了我那个年代最炫酷的玩具,慕煞一众小朋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父亲先把两公分宽的玻璃细条划成五六寸长的三条,呈三角形固定好,我记得那时候母亲总会用医用胶布粘手指上的裂口。父亲就用母亲粘裂口的医用胶布把三棱柱两头粘好,然后把其中一头的玻璃打磨的没有了锋芒,把另一头用一块略大于三角形的白纸糊好,再把红色粉色绿色的手工纸剪成碎屑,放在做好的三棱柱里,这样一个万花筒就做好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拿着父亲做的万花筒,在手里转动着,一遍遍的看着彩色的纸屑折射出美丽的颜色,把我的童年渲染的五彩缤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时光飞逝,我的孩子玩具多到不想玩,而我的万花筒成了梦中的绚烂,一遍遍绽放。直到有一天,我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万花筒里的碎纸屑,在人生的三棱柱里演绎着各种角色,慰籍着平淡而琐碎的生活。</p><p class="ql-block"> 2025.6.15父亲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