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泪别家父将近三十二年。这三十多年来,父亲的音容笑貌从未在我的视线中离开。每当看到和家父年龄相仿的老者,我总是不由得想起和他相处的快乐时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生勤俭持家的老父亲,亦有他的四爱。爱烟、爱茶、爱酒,更爱毛笔书法。茶余饭后,一手端着水烟壶,一手拿着香火点烟;随着水烟壶里面咕噜咕噜的水响声,一丝丝青烟袅袅升腾,那时的父亲是最快乐的。仿佛一天的劳累,一切的烦恼都随着那青烟云消雾散了。此时的父亲慈眉善目,微笑里划过的尽是他心心念念的文房四宝吧。捉一捉笔,来几张毛笔字,那是父亲的最爱哟。好久、好久不见父亲那幸福快乐的时光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金钱可以赎回时光,我愿倾己所有换一回父子再见,换一次久违的重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亲早在景德镇陶瓷厂工作时就爱抽烟。我读书暑假时,先在生产队赚工分。和母亲一起割禾、插秧、耘田……总之什么都干过。快上学前,母亲就让我去景德镇父亲那里玩一个礼拜左右。每次父亲从职工食堂买来耦丝炒肉时,父亲的同事们都要聊一聊——“胖子终于舍得买肉吃了!”“这可是托儿子的福啊!”(父亲从幼小体型丰腴,“胖子”这个昵称倒成了老友之间最亲昵的称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每当父亲的同事开这样的玩笑,我是又喜又愧。喜的是家父对我的爱,一生省吃俭用为家为亲人着想;愧的是由于自己的到来,又要让父亲以后更加节省了。不然那月月汇向家里的钱怎么够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亲上班时,带一包爱民香烟去。下班回到宿舍就抽黄烟。先是竹根做的烟管,后来父亲结拜的同年娘送了一把铜质水烟壶给父亲。目不识丁的同年奶奶夫妻,只要与亲友写信就唤家父过去。老人家眼里看重的不仅仅是父亲的文字功底,诚实守信、守口如瓶更是老人家用人的底线。而我的家父正合同年奶奶的心意。二十多年的老同事,知根知心的好朋友;二十多年的书信托付,早已亲如一家人了。那把水烟壶是老人家世代传承的宝贝,父亲退休前就得到同年奶奶馈赠,足见“母子情深”。可是,在父亲去世前,那被家父视为心头宝贝的水烟壶竟然就不翼而飞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除了抽烟,父亲还喜爱喝浓茶。这倒不是父亲舍得花钱买茶叶,那茶叶还真有来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亲喝的茶根本就不要他买。翻过景德镇北著名大景点——瑶里风景区,就是黄山市休宁县。休宁县刘口镇的李运来爷爷,就是年年送茶叶给我父亲喝的亲人。每当李运来爷爷到景德镇来,父亲当然要好好招待一番。平日里只舍得买水酒喝的父亲,怎么也要买瓶江西四特款待远方的亲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亲在景德镇工作时没有酒瘾。我顶替时,他还交待我少喝酒多饮茶。可见父亲那时是重茶轻酒的。退休后的父亲回到都昌乡下老家就像变了个人。也许是田间劳作不同于工厂上班的缘故,也许是世事人情在他心中有什么不如意。慢慢地,一位在城里衣冠整齐的父亲,在乡下竟不顾什么衣着讲究了。在厂里经常写的毛笔字不见了,只有那酒杯酒瓶是其至亲至爱。在父亲身染肝腹水重病期间,他竟然不顾医嘱,不顾家人的反对暗自饮酒。酒,既是父亲解乏的好友,但也是他催命的砒霜。为此,我这位本来喜欢饮酒的人,对酒越来越疏远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亲去世后,我伤心地清除了他所有的酒具。他用毛笔精心书写的伟人诗词、《红楼梦》歌词,那端端正正、笔力遒劲的小楷成了我的至爱。我对诗词的喜爱对文学的追求就源于此。曾记得,还在我读小学五年级时,但乾先校长就曾多次驻足我老家的大门囗,三番五次地对我和乡亲们夸赞家父的书法:“中正平和,端雅温润。”每当想起老家大门口“读主席书,干革命事”那八个大字,我就更加怀念远去的父亲。在今天这个父亲节更是如此。</span></p> <p class="ql-block">文:竹园之子</p><p class="ql-block">图:竹园之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