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同 亮 <p class="ql-block"> 父亲出生于1916年,生肖属龙,于1990年去世。享年75岁。 父亲生性善良、为人厚道,孝顺仁义、性格开朗、勤劳睿智。在本家族里、邻家百舍中威望很高。 </p><p class="ql-block"> 父亲是一位戏迷,又是一位优秀的晋剧票友。他天生一副好嗓子,地道的须生声腔,韵味很纯,声音非常好听。记得是1965年前后,村里办起了票儿班。冬季农閑时候父亲就和村里的一帮戏曲票友聚在一起排戏唱票儿。春节期间元宵节前后便在村里演出。那时我十来岁,也跟在后面看热闹。 父亲最喜欢的戏,也是他拿手的戏是《芦花》和《拾金》。他的须生声腔音质园润、婉转有韵,满满是盖天红的味道。父亲的二音也唱的很好。那时我觉的二音和一般唱腔不一样,就问他,二音是咋地唱出来的呢。他告我二音的发音不是呼气而是以吸气的方式完成的,我试的吸了几回,竟吸不出音来,也悟不出其中的原理。后来这些年在与晋剧界的老师们接触请教中,方才明白了男须生唱二音的运气方法。但这种须生的二音演唱技巧这些年在舞台上已很少见到,现在的男须生们很少唱二音了。 </p><p class="ql-block"> 记忆最深的是1972年底我参军时村里组织的欢送会上。那天,父亲的心情一直很沉重,坐那儿不愿多说话。但父亲经不住人们的撺掇,就唱了几句《芦花》中闵得仁的一段唱: ‘’人生在尘世上仁义为本,教子弟学礼让和睦相邻 ……"。 我记得父亲当时唱的哪么深情,像是在嘱咐他即将参军报国的儿子出去如何做人。我看见他演唱时眼里含着泪花,声音有些颤抖,我顿时也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父母养育我一十八年,一朝别离真的是分外伤感。 父亲有两段唱腔留下了录音。那是我三弟刚结婚后的第一个春节。新春佳节全家团圆又逢三弟娶了新媳妇。老人非常高兴,因此在儿女们的欢呼下即兴唱了几板乱弹。父亲的这一次唱,我用当时刚时髦起来的(红梅)牌收录机录了下来。此后,有机会我们便放出来听听。那次父亲唱的是他最拿手的《芦花》和《空城记》中的唱段。《空城记》中“我正在城楼观山景‘’哪段录的最好。从录音中能听出他当时的心情是那么激动。音韵中浸透着他对儿女们深深的爱和儿女绕膝给他满满的幸福。</p><p class="ql-block"> 父亲去世后,有一次全家聚会,不知谁打开了父亲的录音,让全家哭了个牺惶。后来大家怕听了伤感就再也没放过那个录音。 父亲爱戏并且有唱戏的天赋。但无缘于舞台。听母亲说,在父亲十几岁的时候,有个剧团看中了他,要带他走。而封建思想极为严重的爷爷硬是不同意他“打戏”,为此非常爱戏的父亲以绝食和服食染衣服的‘’颜料"的方式来进行了斗争,但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p><p class="ql-block"> 父亲爱戏也懂戏,小的时候村里的有线广播每天都放晋剧的唱段或选场。每到这时他便一边听戏一边给我们讲戏中的故事和戏中的唱腔,讲到好处时便绘声绘色,令人着迷。</p><p class="ql-block"> 在父亲的影响下,我十二、三岁时就喜欢上了晋剧,喜欢上了二胡、晋胡。但那时因家里人口多生活紧张,父亲拿不出余钱来给我置买胡琴。但他见我喜欢,便锯了一节竹筒,找杀猪的要了个猪尿泡蒙在上头,找了一节断了的锹把修成了琴杆,在他的马车辕马尾巴上揪了一撮马尾做成了一把琴弓,于是,一把简易的胡琴制造成功。虽然简陋,但也七音俱全。从此我便忙里抽闲圪锯起来。虽然音色不佳,到也觉的有趣! </p><p class="ql-block"> 最后一次陪父亲看戏是在晋剧院排演场。哪时我已经从部队转业多年,到了山西医科大学工作。医大与山西省晋剧院排演场近在咫尺,看戏极为方便。 大概是90年前后,记不清具体时间了。我带父母去排演场看戏。那晚是一场晋剧名家演唱会。山西省晋剧院、太原市实验团的名家们齐聚一堂各显身手,演出非常精彩,致今记忆尤新。 那天晚上,十几位晋剧表演艺术家表演了她们的拿手戏。马玉楼演唱的是《八件衣》中"杨郡堂下歇了马……‘’;马秋仙唱的是《哭灵堂》‘’汉刘备在灵堂自思自想,……";乔玉仙的《法门寺》“眉邬县在马上心神不定……";梁小云的《断桥》“自从你到金山降香走后……”;王宝钗的《调寇》“急忙叩头谢龙恩……”;花艳君的《三上轿》、牛桂英的《打金枝、劝宫》、王爱爱和刘汉银的《走山》……。都是名家名段,精彩无比,让父母亲过足了戏瘾。 那一晚父亲看戏看的那么认真、那么投入、哪么专注,我觉的他已沉醉其中。</p><p class="ql-block"> 父亲还是一名自学成才的乡间厨师。老家街坊邻居的红白喜事、赶会唱戏宴客的羊汤面、溜米、红烧肉、喇嘛肉、虾米白菜、八大碗便是他的拿手! 阴历正月二十日和七月二十八日是我们村的庙会。每到这个时候村里都要请剧团来唱戏。记得那些年唱的最多的是太原市晋剧团马秋仙、张美琴的戏。《芦花》、《四进士》、《空城记》、《辕门斩子》是每年庙会必唱的剧目。 那时候,每逢唱戏,热情的村里人都要开灶款待剧团的演职人员。这个时候便是父亲和他的伙伴们大显身手的时候。演员们吃的好,唱的就更好。所以舞台上二通一响,村里边早已无人空巷。 </p><p class="ql-block"> 父亲是一位勤劳善良的农民,更是一位赶车驭马的高手。从记事起,我就记得父亲每天赶着马车奔走在乡间路上,牵着骡马耕种在田间地头,秋冬时赶着马车往城里送粮送菜。父亲非常辛苦,不分寒暑、起早搭黑地奔波劳作养活着我们老小一家人。那时我们年幼,体会不到父母的辛劳。直到那年我从部队回来探亲时,我才有了深刻的体会。 那是1976年7月21日,我从部队回太原探亲,父亲和我哥到火车站接站。在出站口,我一眼看见了数年未见的父亲。四年未见,父亲竟然满头白发,苍老了许多,顿时让我一阵酸楚、满眼泪花、伤感不已。 </p><p class="ql-block"> 父亲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是为他儿女们付出的一生。 转眼,父亲已离开我们二十多年了,他的音容笑貌依然深深地铭刻在我们的心里。他善良的性格,厚道的为人一直影响着我们的人生。 我爱我的父亲,我怀念我亲爱的父亲! </p><p class="ql-block"> 于二0一八年父亲节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