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城大街口

昆 塔

樊城的九街十八巷在我们的记忆里，一代一代人的传承，历史不会湮灭。我们生活在这里，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的根。众所周知和熟悉的樊城九街十八巷，必须提到它的闹市中心大街口。

大街口有过我们几代人共同生活。从这里，也见证了樊城的变迁。大街口众人皆知，大街口朗朗上口。在这里，有我们太多生活的影子，遗留了太多的痕迹。

由南向北，走出陈老巷道口，是后街，与前街所在的滨江大道平行间隔着的一条街。出来陈老巷道口，一棵高大梧桐树苍翠的大片叶子，遮蔽了路道的一片炽热阳光。

口袋里没有买一只冰棍的零钱，借这一片阴凉躲避炎热。往前走，是回家的方向。再往东走，在十字路口向北折，去定中街，正在经过一家窝子面馆，大桥口窝子面馆，在路边坎子上。

现今的这一家面馆，同名，同一地点，不能确定它是，也不能确定它不是。不认为它是，即使是几十年以前的，也量不至于是这个现状。现在看到的，比那时的面馆简陋。这不仅仅是因为现在，它正面临扫尾拆迁。

是，或不是，仅仅是想判断一下曾经在童年记忆里，清晰记得的陈老巷及周边建筑风貌，记得这家面馆侧面巷道口黑瓦平房斑驳的山墙，印证我久存的记忆。

最早吃过的牛肉面，襄阳颇具特色引以为傲的襄阳早餐，确定就是在这一家吃的，是跟着姥姥还是父母，记不太清。在门前排队，买面牌子，一枚油腻的小方块纸片，笔迹泛泛的写着牛肉面或豆腐面。

店面并不大，敞开门板的店，门口架着油炸锅。开油炸锅的师傅坐在高凳子上，手拿又粗又长的大木筷子，从沸腾了的油锅里，捞起油条，放进油锅旁边油腻的铁丝网篓中。出锅的油条，沥油滴在网篓下的盆里。

从出牛肉面窗台那边端面，端到洗得干净发白的大方桌前。大碗，大面红色的牛肉片，辣椒油点红的牛肉面汤，鲜香味道，微辣。夹起油条，咬一口，脆酥油香，吃一口牛肉面，鲜辣味长。

如果不是星期天，就是节假日，跟随大人上街，过早，买菜。跟随在大人身边左右。熙来攘往，这是大街口这一带令人习以为常的景象。

走到这里来，不是闲逛。似乎带孩子理发，是休闲时必要的安排，必须抓紧完成。身处闹市中心，人头攒动，不必四下张望。径直走过去，对面便是理发店了。

这里理发店紧挨着市场，过来理发是顺道。更多时候理发不在这家，常去火巷口理发店。那里的人熟，和蔼的胖师傅在那里。现在，我跟随父亲走了过来。

父亲带我走进理发店，排队理发。坐在里面的条凳上，理发店里头发油腻味道，洗衣皂洗头发的气味，电吹风吹热了头发的焦味，充斥在狭窄的理发店里。

理发店的师傅取下系在脖子上的活结，扯下围布，抖一抖，污浊了，围布领口湿渍未干。师傅清亮的嗓子放开扯长了喊一声，下一位，遂将手中刚才抖完干净的围布，围在下一个顾客的面前。

理发椅黑色皮垫，仿皮的，有裂纹了。脚蹬着脚踏板，靠背可以放下来，躺在那里热敷，剃须，刮脸。理发店师傅喊下一位，父亲让我先坐上去。脖子上湿润的凉，缩了脖子，嗡嗡嗡的电推子，在头上响。

留小平头，父亲告诉理发店师傅。这个发型，陪伴我到少年。小孩子不用躺，理完发，翻翻衣领，师傅用污渍毛巾，掸一掸脖子后面，肩头上遗落的细丝发屑。师傅手轻，手上有控制，轻轻掸的几下，迅捷利落，不会疼，不很疼。

头上脖子后面，肩头上，掠过几阵风，闭着眼睛过去了。师傅停下来，等小孩子滑下发椅，坐在旁边条凳子上。师傅接着给父亲理发。洗头。师傅等父亲再躺在放下来的发椅上，涂抹皂泡沫，白花花的。

理发师傅用折叠刀剃须刮脸，干干净净，面貌一新。记得上二年级的时候，老师讲城市建设日新月异，面貌一新一词，我便旋即想到父亲带我在理发店理发，理发师傅的娴熟手艺，让我的童年面貌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