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岁月》--《激情奔涌》</p><p class="ql-block">（十三）以食为天</p><p class="ql-block">父亲告诉我们那个时候经济可不发达了，谈不上什么自由市场，部队实行供给制，没有什么能够买的，但吃是人类的天性，特别是北方人说老广最能吃，除了天上飞的飞机，地下的桌子腿都可以塞进嘴里吃了，又加上是在哪艰难时期，更加想着填饱肚子。当然这一点在我们的饮食文化里也可以看到，北方人的饮食相对要简单些，抄个菜就个馒头就可以当一顿饭了，或者下个面条，汤就是个蛋花汤，肉很多时候就是在街上切的熟食，遇到好事情好日子就包饺子。而广东人的饮食相对就复杂些，每顿饭必然要有个汤，一个青菜，一个肉菜，加上米饭，最起码要三到四样东西。当然现代经济社会就更加多彩多样了，南北饮食文化的交融，有时候你都没有办法分清楚那个是北方菜，那个是广东菜。</p><p class="ql-block">听父亲说：那次他们在河沟里抓到几个青蛙，那个时候北方人可不吃那东西，就算吃也只是吃青蛙的两个大腿，其它的都丢了。他们几个老广，江药师负责宰青蛙，护士小林负责清洗，父亲就负责煮，他们借了炊事班的锅闹腾了就吃开了。父亲说当初还引起不小的轰动，几个北方人围着看这几个老广吃青蛙，说老广咋什么都可以塞到嘴里面的？吃完了炊事班长还又把小林护士洗过的锅又洗了两遍，说有股怪怪的味道。后来炊事班长退休到广州来看山龙他们，还专门点龙虎凤，蒸禾虫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吃哪当然是后话了。</p><p class="ql-block">既然说到吃青蛙，就再说一个令现代人瞠目结舌的——假公济私。那个时候做尿妊娠试验可不是像现在试纸条一试就知道的，是要把尿打到青蛙肚皮上看有没有精子排出来判定的，在那个艰难岁月里，这些做了实验的青蛙不会给丢弃的，也会被那些老广们“假公济私”的吃掉。</p><p class="ql-block">还有一次更令医院的人更加瞠目结舌的事，那次炊事班弄了几条鱼回来，鱼内脏肯定是丢掉的啦，后来给江药师知道了，他们几个老广又聚在一起，把鱼肠里里外外冲洗干净，鱼泡哪更加是上品了，父亲又不知道从哪里搞来几个鸡蛋。又是煎鱼肠，又是鱼肠蒸蛋，搞了几个菜，几个老广吃的那叫高兴，但那次围观的就少了，因为鱼肠太腥了，北方人实在闻不惯哪股味。你想啊，以前北方人吃鱼多数是油炸的，蒸都嫌腥了，何况是蒸鱼肠呢？不过那一次后炊事班或者谁家有哪些北方人不吃的东西都会惦记着这班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广了。</p><p class="ql-block">不过我发现父亲从来不吃兔子，一次我问父亲：“好多动物你都用过做实验，为啥就单单不吃兔子呢？是不是你属兔的呢？”</p><p class="ql-block">父亲笑着对我说：“我和很多苦难岁月走出来的人一样，不知道自己的准确生日，都是在参加革命后才把七一，八一，十一当自己的生日。一个无神论者也没有什么刻意的忌讳。只是经常拿兔子做实验，哪怕明明看着兔子她已经很痛苦了，但也从来没有听过兔子叫过一声的，觉得兔子实在是太可爱了，有些于心不忍罢了”。</p><p class="ql-block">所以兔子成了我们家祖传的宠物，孙子虽然已经没有再学医了，但还是保持着祖辈的情义，从小就养着小兔子，或许是在世代偿还兔子对医学的奋身贡献吧。</p><p class="ql-block">这天是大年初一，大家都围在一起包饺子，几个老广又盘算着南粤的风俗了。广东地区都时兴过年炸油角，煎堆什么的，可是千里之外哪来的那些东西啊。小林护士就拿来茶话会的花生，糖果，瓜子。江药师把药房捣碎药用的碾钵拿来，把这些东西捣鼓碎了，几个人就用包饺子的皮包起广东人的油角起来。油角和饺子的包发还不同，边上还要捏上花，反正挺讲究的，又搁油炸。等弄好了大家吃起来的时候咋就觉得硬邦邦的，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广东的油角皮是用鸡蛋和油加面粉和的，可不少像北方的饺子皮用水和的面，但不管咋样，总之一帮老广吃上了广东的年宵品，千里之外那份乡情不言而喻。</p><p class="ql-block">大家正在乐着呢，克军院长突然瞧着一兰说道：“一兰，你不是本地人吗？”</p><p class="ql-block">一兰一边忙活着手头的事物，一边神气的说：“俺是桐柏山区老锣山下的人，离这儿还有好几十里路呢”。</p><p class="ql-block">克军院长接着说道：“一兰啊，你当初偷着跑出来参加革命，精神可嘉，但我们共产党也是讲家庭和人情的，你回去看看父母啦，父母肯定很担心你呢，回去好好跟爸妈说，不要强词夺理，新社会了，我想你父母的思想也转变了”。</p><p class="ql-block">一兰笑着说：“我已经给家里写了信了，父母都好，也没有骂俺”。</p><p class="ql-block">王院长还是说道：“一兰，不管咋样还是回去看看吧”。</p><p class="ql-block">旁边司机班小刘搭话到：“呃，刚好今天有运出院的战士回炮师的车，炮师就在你附近啦，一兰你顺便达个顺风车不就行了，赶紧去司机班看看车走了没？”</p><p class="ql-block">一兰一听完，赶紧放下手头的东西，大家又拿了些糖果花生之类的东西，山龙又抓了些他们老广包的油角给一兰，一兰把这些东西往挎包里一搁就往司机班跑去。一兰本来是回民，但在哪个炮火硝烟的岁月里，加上一个冲出束缚的新时代青年，总认为要变革创新，要融入新时代的大潮里去，就像在五四运动的时候，那些热血青年们高喊的口号，那些各种思潮冲击的大潮浪尖上，涌动着多少的热血青年，造就了多少的仁人志士，豪杰英才。这次一兰参军后头一次回家，站在卡车的车厢里，闻着哪迎面而来的熟悉的空气，心里想着那天瞒着家里私自跑出来参军，现在到没有了忐忑，到有几分趾高气扬的神态。进到家门一家人都惊愕的望着门口这位英姿飒爽的女战士，静了一下才爆发出一片的欢声笑语，父母兄弟们都围拢过来这里楸楸，哪里拽拽，问东扯西的不亦乐乎。一兰的母亲突然问她有没有吃大肉啊？回民都避称猪肉为大肉。一兰心想着都解放啦，谁还那么守旧呢，根本就没有把吃猪肉当成一个宗教的传承和戒律。就很爽快的告诉母亲，吃了！他父亲二话没说就把他领到清真寺去洗了肠。自从那次之后，一兰猪肉还是照吃不误，但回家父母问起来就说没有吃，也真是另类的“反叛”。所以反叛不但是一代青年在思想上跟旧的思想的决裂，而且也包括饮食和婚姻等等各个方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