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的痛

徐老师

　　曾经，“父亲”二字，如穿透阴霾的冬日暖阳，带着融融的温度。那时候，只要轻轻喊一声“父亲”，嘴角便会不自觉地上扬，心中满是安稳与依靠。而今，再也不敢轻易打开记忆的闸门。

往昔父亲的音容笑貌，每一句亲切的话语，都如同高清电影般，在我脑海中循环播放，一遍又一遍，挥之不去。我小心翼翼地避开有关父亲的一切记忆，那些照片、物件，甚至是与他有关的只言片语，都成了我不敢触碰的禁忌。它们就像一片布满地雷的危险区域，稍有不慎，轻轻一碰，我的心就会彻底崩塌，碎成无数片。

父亲在世时，我热衷于撰写有关父爱的文章。每一篇文字里，都饱含着我对父亲深深的敬爱与感激。而我总会配上老爸的照片，带着无尽的慈爱，能瞬间驱散我心中所有的阴霾与烦恼。可如今，那本相册静静地躺在抽屉的角落里，落满了灰尘。我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害怕那熟悉的面容会勾起我更多的痛苦回忆。这并非我忘却了父亲的养育之恩，相反，这份恩情太重太重，重得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它如同一团无形的枷锁，将我紧紧束缚在失去他的悲痛深渊里，让我无法自拔。

　　每次去给父亲上坟，还未走到那座冰冷的墓碑前，泪水就已决堤而下，头痛欲裂，仿佛要把所有的思念与痛苦都通过这泪水释放出来。不知为何，在去上坟的前一两天，父亲总会如期走进我的梦里。梦中的他，依旧是生病前的模样，身体健康，身材魁梧挺拔，如一棵遮风挡雨的大树。那双眼睛炯炯有神，闪烁着智慧与关爱的光芒，完全看不出曾被眼疾折磨的痕迹。他还是那样亲切地叫着我的名字，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和我谈天说地，就好像他从未离开过我，从未与我阴阳两隔。

我本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不迷信那些神鬼的说法。可在梦到父亲的那一刻，我却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我祈求时间能在这一刻静止，让我能在梦中多和父亲说说心里话，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我也会觉得无比满足。然而，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脸上，梦，终究还是醒了。那空荡荡的房间，寂静得让人害怕；那枕边未干的泪痕，湿冷得让人心寒。它们都在无情地提醒着我，父亲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老爸，今天是父亲节了。我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不想了，真的不想了，把那些痛苦的回忆都忘掉吧。可您的音容笑貌还是不由自主地在我脑海中浮现。我多么希望能彻彻底底地把您从记忆中删除，这样，我就不用再承受这份锥心之痛，不用再在每个寂静的夜晚，被思念折磨得辗转反侧。但我知道，这根本做不到，因为您早已深深扎根在我心底，成为我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您的爱，就像一条无形的线，无论我走到哪里，无论时间过去多久，它都会紧紧地系着我的心。

这个父亲节，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精心为您挑选节日礼物，陪您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听您讲述那些过去的故事；再也不能在您生日的时候，为您点燃蜡烛，看着您脸上幸福的笑容。我只能把无尽的思念埋在心底，轻声地说一声：老爸，愿您在天堂安好！愿那里没有病痛，没有烦恼，只有永恒的安宁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