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家院子外有两条小路，一条是机耕路，另一条也是机耕路。这些年来，我这老胳膊老腿已经不能再有年少时展转腾挪那般的灵活，散步便是我延续生命的一种习惯。</p><p class="ql-block"> 今日清晨，踱步于机耕路上。田垄之间，竟见不少鲜嫩的芝麻秧子，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这大抵是农人们在芝麻地里“间苗”时，随手丢弃的罢。看它们水灵灵的模样，在晨露中泛着微光，倒像是在向我诉说着不甘被弃的命运。</p><p class="ql-block"> 我立在那儿，瞧着这些被遗弃的秧子，忽而觉得可惜得很。如此鲜嫩之物，就这般任其腐烂于泥土之中，实在是不该的。想来，大约是我骨子里的“草民”秉性作祟，便俯身将它们一一拾起，携回了家。</p><p class="ql-block"> 到家后，我索性坐在门前，细细地掐下那嫩绿的叶子。这些叶子，仿佛就是大自然馈赠的珍宝，此刻都成了我手中的“战利品”。我想着，待至午时，将它们做成一道小菜，摆上餐桌，想必会成为一顿饭食里的稀罕物，倒也能给这平淡的日子添些趣味。</p><p class="ql-block"> 如此行径，究竟是出于何种心态？是节俭成习，还是贪那一口新鲜？又或是在这被丢弃与被拾起之间，藏着某种微妙的生态？我一时竟也说不分明，只觉得这世间的物什与人，大约都有着这般被选择、被舍弃的命运罢。</p><p class="ql-block"> 我若前几年没有把那个吸烟的劳什子戒掉，这个时候，我一定是要点上一支然后猛吸一口的，让那股子浊气在我五脏六腑内转弯抹角地钻个任性。</p><p class="ql-block">补叙：</p><p class="ql-block"> 这些日总觉惶忽，夜里睡不着，白日里也没精打采的，今日颠颠地写出这些文字后，又呆呆地端祥了许久，猛然间，这字里行间窜出了两个黑影在我眼前晃动，我柔柔眼直直地端祥，分明是两个字——“潦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