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向上》

钱晓强

读《向上》

文/钱晓强

在我看来，作者猫老鼠所著自传体小说《向上》，具有史志之类的真实。对于他少年时期生活的矿山，他的记忆是对应官方矿史只重表面富丽堂皇的贴近民生的补充。在少年人眼里，矿工对政治敲锣打鼓的热情，在批判会上举起拳头的义愤填膺，都是生活中特别热闹的表演奇迹。而平时与我们息息相关的是运煤的蒸汽火车进出隧道的长鸣，学校急促的上课铃声，矿工的各种来历与口音，井下巷道的黑暗与掌子面的安全，以及日常的支出明细。这里的详至应该是受其母“白老师”日常念叨的影响。

他的个性更多受从朝鲜战场归来的父亲的影响 ，那种刚正、开朗的性格及责任心是一脉相承的。这也就有了他在学生时被选为班长的担当，解救被劫女同学的见义勇为，私自离家的流浪冒险。人说从小看大，这个“黄豆”的将来大有可期。

上初中一年级的时候，我与黄豆曾经在二班同窗。那时，年青的班主任杨老师顶着校领导的压力，经常带我们去山野晨读。这种在富氧环境中的轻松学习，对记忆力的增强和个性的发挥都有好处。而杨老师回到学校后的严厉一面，也让大多数后进同学吃不消。那时，二班和一班同为全年级的快班，一班有英语老师，二班没有。这种不公平的待遇极大地影响了我们的前途。

黄豆从煤技校毕业后，在矿上从事过文书工作，却没有走上从文之路。此书的成因，是他后来在医药销售方面的辉煌成绩所致。从他应聘后建销售班底，到后来成为覆盖全国的销售公司老总，这期间的商战经验和辛劳，也是他经常培训新人时的经验之谈。所以，读此书对年轻的职业人应该大有裨益。

此书也记录了他的同学英姬、英子、葫芦的从商创业经历，此中可见南北经济的分野，是制度性的惰性，受不了上门销售的降维打击。私企在人才发现及调动员工的主动性方面更有降低成本提高效率的优势。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影响力辐射西北的西安康复路服装批发市场，其背后有英姬、葫芦及南方女子刘洋这类租户从事服装设计加工的作用。书中展现的场景，我曾在看望我在那里的经商的同学时见过。

一般的小说耽于幻想，易成爽文。读之如吸食鸦片，已与现实绝缘。此书涉及的环境及人事，都有原型存在。书中人物不为情节所设，也不为感情的一厢情愿。他只还原人在现实中应该的样子。

他工作后遇到的第一个贵人姚老师，指导过他的写作。这位有才华的矿长，在面临企业关停并转的关键时候，却受制于妻子婚前的资助，容忍妻子的怀疑胡闹，死于脑卒中。与他感情相羁的英姬，受制于早年的创伤。英子的婚姻不幸，因双方的文化差距。这真是幸福是相同的，不幸各有各的不幸。

商品社会放大了人性的负面作用，在市场初期的浪潮中，不守规则、欺诈及陷阱令人防不胜防。能于此种诚信缺失的环境中闯出一条路来，并不断发展壮大，是非常考验从业者的智慧和行动力的。

黄豆于大学进修之后，在销售活动中以诚挚的态度和细微的洞察力 ，及时切入买方专家对药品质量及药效对比的关注，使优质取得优价，不断创销售佳绩。在企业管理中，他制订的严密考核制度，也极大地规避了试错风险。他的晋升之路，像救火队员一样，经常辗转各地处理突发的商业及人事问题。这些出问题的人，大多是初创时加入公司的骨干，在有钱有权时显出贪婪。由此，他深感企业要想做得长久，必须经常加强员工的道德教育，建立积极向上和诚实守信的企业文化。

我所认识的黄豆是一个能寓刻板的生活生出极大娱意的人，否定之否定是肯定，这是他多次跌倒之后又迅速崛起的精神底蕴。一个人的胸怀取决于他的熵数。我曾看过以顺丰创业人为故事的电视剧《在远方》，基于现实的故事还是挺激励人心的。而黄豆在医药销售的商战中，从基层到老总的智勇故事及不屈不挠的精神，也值得做电视剧本润一下色。

回到故事的起点，这里的矿山已发生了巨变。过去横亘于矿区的青龙山(因采掘引发的煤层自燃，到处裂缝冒着黑烟)，已大半被推成平地，成了铺满太阳能硅晶板的新能源发电场。

青龙山山头正对的露天煤矿，因大面积的剥荒弥补不了煤坑产出的巨亏而下马。在关停并转中，也有多个能人推荐多种转产建厂方案。但这种九龙治水的努力只使巨大的煤坑变成了无人垂钓的人工湖。

此书作者的笔名取自他中学南边的紧邻露天煤矿的猫老鼠山。我们口中的猫老鼠，其实指就是灵动于山林的长尾巴松鼠。现在，猫老鼠山因私挖盗采已破败不堪，不复当年的翠绿植被。猫老鼠早已逃往它处，猫老鼠山已经没有猫老鼠了，只有山顶那些巨石还像他性格里的坚持。在此，我期望路过的读者诸君观望一下，别忘了那座山底下曾经出产过丰富的煤炭。

2025年4月16日作于铜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