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连民间文学集成》，连载第3期

筠州故事会

洪水人类由来神话

黄河朝地 洪水朝天

从前，有两弟兄和一个妹妹。哥哥和弟弟罗亚天天去耕地。今天耕了，第二天就全被盖了，第二天又耕，第三天去看又被盖了。第三天又耕，把地耕了以后，两弟兄就商量说：“昨天耕的地今天都平了，两三天的地都平了，今晚上我们去看是咋个回事。”于是两弟兄就一直守到午夜，看到一个白发老头子，拿一把铁铲，铲一下就平了一沟，不一会白天耕的地就被填平了。两弟兄就出来把白发老头子逮住，大哥说要打，兄弟就说还是问一下。白头老头子就说：“今年黄河要朝地，洪水要朝天，做了庄稼没有收成。”然后他叫两兄弟造船，吩时说：“大哥的心厚，就造铁船，兄弟罗亚就造能漂洋过海的木船。

于是两弟兄商量，回来不种庄稼了，就造船。但是那年一春都是睛天，众人都说：“这两弟兄神经病发了，整天造船。”罗亚就说：“不是的，令年黄河要朝地，洪水要朝天，所以我们才造木船，铁船。”最后满了一年了，那一天也是天晴天，罗亚和他的妹妹就进了木船，把船门打开，让天上地下所有生物，如乌鸦、喜鹊等每样都来一对，等它们进来后，罗亚就把船关好。天气马上就变得大风大雨的了。黄河就朝地，洪水就朝天，大水淹没了全世界，最后只有罗亚的木船漂了起来，但大哥的铁船就沉下底去了。后来罗亚的船漂到天上，去撞天门。天老爷打开大门一看，整个下界已被水淹完了，淹到了天门。没得办法，天老爷就用铜竿铁竿插在地皮上，直到许多天，水才消下去。但罗亚还不晓得大水消没消，就取了一只乌鸦放出去，后来乌鸦衔了一枝树丫回来，罗亚就说:“肯定水消了。”这时罗亚的船上除了那些生物就只剩下他和他妹妹两个人，他们把船门打开一看，地上已经没有人烟子。

于是罗亚就对他妹妹说：“这次只好我们两个成夫妻了。”妹妹不同意，说：“要不得，你要我跟你成夫妻，你必须去问大仙。”哥哥就去问，大仙说：“如果要两兄妹成夫妻，制人烟，你们就一个背上一扇磨子，你走那方爬，她就走这方爬，哥哥背上磨，妹妹背下磨，一个爬上一匹山，一起放下来，如果两扇磨子滚到沙坝里合拢了，就可以成亲。”于是罗亚兄妹就照样做，果然两扇磨子合拢了。但他妹妹还不信，就对他哥哥说：“我拿一根针，你拿一根线，我从那方走，你从这方走，如果针线穿好了，我们两个再成亲。”他们两个照样做，还是穿好了。于是这样两兄妹就成了亲了。后来他们生了一个小孩子，但是生得来啥子都不象，是一大块肉。他们就去问仙婆：“我们成了亲，有了这个孩子，啥子都不象，咋个办呢？”仙婆就对他们说：“你回去，用刀把这块肉宰成几大砣，早上起来挂在桃树上、李树上、丢在沟头。”他们回来后就把这块肉宰来丢了出去。第二天早上起来，就看见烟蓬蓬的，这样就造出了人烟。

讲述人：杨久中，男，汉族，三十六岁，农民，副村长。

采录时间：八七年十月十日。

流传地区：筠连县落木柔区高坪苗族乡。

搜集整理人：牛涛、陈大川、刘泽。

文化起源神话

神农的传说

在古时候，因为还没有药，人们得了病也就无法医治，只有眼睁睁地等死。不知过了好久，才出了一个名叫神农的人，他和一般的人不同，浑身都是透明的，从皮肤外边看得清里边的五脏六腑，吃到肚内的东西，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年春天，发了一场瘟疫，死了不少的人，连家禽家畜也病了死了不少。神农虽然没有病例，但也为那些病得不能起床的人担忧。一天，他在土坎上闷坐，看见他家那条得病的黄狗，一跛一跛的在草丛中拱来拱去，一时闻闻这种草，一时以闻闻那种草。最后，他见黄狗咬了一种开紫色小花的野草，在口头嚼了一阵后，就妥起尾巴走了。

第二天一早，神农看见他家那只病得蔫蔫的黄狗,一夜之间就摇尾摆尾，蹦蹦跳跳的好了。就想：黄狗是不是它吃了那开紫色小花的草治好了病的呢？于是，神农也去扯了几株那样的小草放进口头嚼咬，尝出这种小草味道苦得很。他想，苦味也许可以医病吧？他就去扯了很多那样的小草，熬汤给病人们吃。不久，那些病了的人，大部分都能起床干活了。这下，他才晓得，山上那些小花、野草能治人的病。但是，满山遍野的野花野草，哪些能治病？哪些又不能治病呢?他就自己上山，亲自用口去尝，因为自己能看清楚自身的五腑六脏，他在尝百草时，吃了一种草后，神农就钩头看它在腹内走的那个部位，而后都一一地记在心头。久而久之，他就能尝出什么样的草味能治好什么样的病了。神农在尝草时，也曾被有毒的野草野花，闹得来又吐又呕，浑身肿得象泡粑一样。靠找另一些草来治肿、治吐。神农每天背起背兜，抗起药锄，边尝草挖药，边给山民治病。

一天，他在山林内见到了一种园形的野花，颜色很好看。他想试试这野花是否能治病，就摘下那野花吞进了肚内。不多一会，他就感到头晕眼花，肚子痛得要命。神农勾头一看，见吞进腹去那朵花，已经变成了一条几寸长的虫，在他大肠头一伸一缩地蠕动，他的肚子就痛得很厉害，他也没有办法把虫从肚内取出来。眼看那条虫正在吃自己右边的大肠，神农痛得在地上不住打滚，把一山的草都压烂了。神农熬着肚痛，扯了些止痛的草药嚼后吞服，也不见效。后来他实在遭不住了，就坐在一株茶树下边等死。他正张开嘴来仰面喘气的时候，从茶叶上边滚下了一滴水珠，正好掉在神农的口头，他喉咙一咽，将水珠吞入了腹内。说来也怪，那滴茶叶上掉下来的水珠，在肚内碰到那园形野花变成的虫，一会儿就将虫化为了大便。神农好了以后，他就去问当地的土人，才晓得那种园形色艳的野花名叫滚山珠，只要吃进肚内立即就会变成一条几寸长的虫，人就要被它整死。但是，又不晓得该用什么药来治这种虫。神农就将茶能医治滚山珠的经历给当地土人说了。大家听后，心头都很高兴。以后，就是牛羊误吃了滚山珠，人们熬茶跟它喝了也就好了。后来，神农就把他所尝过的草，编成了一本《神农草本》，一代传一代的传了下来，人畜病了，也就有药医治了。

搜集人：刘良才，男，汉族，四十五岁，沭义乡农民，初中文化。

整理人：陈明钊（筠连文化馆创作员）。

注：紫色小花的草，称之夏枯草，味苦。

神和神性英雄神话

望帝的传说

很多人认为川主庙是为刘皇叔修的，可是我听说是为蜀王望帝杜宇修的。

杜宇是江源人，原本是个看牛匠。小时候，玉皇大帝给他托了个梦，说他是赤脚大仙投生，叫他吃大苦耐大劳，操好本事，将来要登龙位。杜宇很有心计，守口如瓶，将此事装在心里，从不对人说。生怕说了出去，不但登不了龙位，还要被真龙天子所杀。古时候，凡是要作大事的人，事先都要落难。杜宇七岁时候，就死了爹妈，富的亲戚躲他还躲不赢，哪里会照看他？他就当了看牛匠。年纪稍大一些就出去当了跑滩匠。姜子牙托梦给他，教他行兵布阵打仗；二郎神托梦给他，教他十八般武艺；周公托梦给他，教他治国安邦，总之处处有人教本事给他。有一年，他给马员外当长年。到了年关，别人有家他无家，就住在马棚头。那天晚上绣楼上的马小姐，梦见一条金龙从马棚里飞出来扑向她怀里，她大吃一惊，骇醒转来，就叫丫头陪她点灯下楼到马棚，看看到底有什么妖魔。一看，除了马之外，草堆上只有一个赤脚大汉，正躺在草堆上汗气直冒呼呼大睡。马小姐见他身强体壮，相貌英俊，不由想起梦中的情形，觉得这相公与自己配合，确是相当，眼下虽然穷困，这又何妨？常言道，三穷三富不到老嘛。她越想越动心，打算回去告诉爹娘，请他们作主。她刚要走，又耽心赤脚大汉着了凉，于是就将身上披的白衣脱来盖在他身出，才上绣房去了。

第二天早上，杜宇一觉醒来，见一件白衣披身上，心想：这也许是天公开慧眼送我衣裳。于是不管三七三十一穿在身上。马员外见了大吃一惊，心想，只有我女儿才有这衣裳，莫非我女儿动情，私赠白衣与情郎？管他的，我去问问再说。就上楼进绣房询问女儿。女儿家脸皮薄本是常事，员外一问马小姐咋不慌张。马小姐定了定神，才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还说丫环可以作证。马员外却认为女儿私赠自衣有辱门风，就要将杜宇撵出去，还要将马小姐沉池塘。员外夫人听说后，又哭又闹，说要整死女儿，老娘也不活了。马员外被闹得实在无法，才松了小口，饶女儿一命，把她撵出去，永世不准回家。员外夫人见女儿有活命，就没再闹，私赠纹银一百两，让他们远走他乡。

杜宇夫妇四处流浪，到处住破庙居寒窑，日子虽很苦，但小俩口恩恩爱爱，有难同当。有一年，杜宇为张员外放马，马群中有一白马伤人咬畜，搞得百姓怨声载道。张员外贴出榜文道：“谁人捉住白妖马，不管活的死的，我都赏银百两。”很多人为银两不怕受伤，可是就是逮不了马。杜宇就对张员外说，“员外老爷，让我去捉试试看？”员外大喜道:“只要你捉得了马，我付你一年工钱，再赠你一百银两。”

原来，那白马是天上的白龙马，一般人昨个捉得到他嘛。杜宇本是赤脚大仙下凡，捉不到他才怪。结果，只一刻工夫，就将白马按在他上，举起拳头就要打。白马忽然开言道：“大仙，不要杀我，我是天上的白龙马，因偶犯天条被贬下凡间，我愿保你打天下。”杜宇一听好喜欢，就牵着白马来见张员外。张员外见杜宇治服了白马，也很喜欢，就吩咐手下人去拿银两。杜宇爱马不爱钱，说只要主人家把马给他就行了，其他一样不要。张员外从头到脚看了杜宇好几眼，才说：“这马自然该归你。我看你这小伙子到是个至诚君子，将来一定有出息。来，来，来，我成全你，不要你做长年，再送你三百两银子，再送一间屋给你住。”

杜宇夫妇就在这里住下了。他农忙时种庄稼，农闲时就带领乡邻骑马射箭操武艺。后来，强盗要抢乡亲们，大家就推举他当了统领。强盗回回来打这个地方，都被他打败了，于是杜宇的名声越传越远，周围团转的老百姓都请他打强盗。杜宇心想：“单凭这点人马干不了大事，还是要拉起大队伍才成事。”于是把江源一带德高望重、有本事的人请来说：“各位乡亲父老，杜某今天有事相商，望大家帮忙。”乡亲父老齐说要得。杜宇又说：“常言道，单丝不成线，独木难成林。我想，就是我这点人马，要保桑梓实在太难……”乡亲父老晓得了他的意思，就把各自的人马都交给了他，让他做了统兵大元帅。

江源的北面有一个国家，当皇帝的是鱼凫，具说是鳄鱼精变的，他见杜宇的人马越来越多，就害怕杜宇夺他的龙位，就连续三回派人来打杜宇，可三次都被杜宇打败了。最后，杜宇又带起军队向北打去，一直打到湔山。杜宇的军队不扰害百姓，深受百姓欢迎，便象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而鱼凫不修德行，鱼肉百姓，所以越来越少。最后，杜宇打败了鱼凫就当了皇帝。

杜宇是穷苦人出身，所以很爱老百姓。他派五万力土移山造田开出川西坝子，又教老百姓用铁器种田，发展了生产，而马小姐虽是富家小姐出身，但跟随杜宇多年，也晓得民间疾苦，就教老百姓栽桑养蚕缫丝织布。这样，老百姓有衣穿有饭吃，又不受战争之苦，当然过上了快快活活的生活。

有一年，锦江冲上来一个人，这个人很怪，逆水而上。杜宇也不管这么多，救人要紧，把他救了上岸。这个人的名字也怪，叫什么鳖灵，怪虽怪，可就有点本事，哪里发水灾，只要派他一去，水灾就平息了，还会吟诗作赋、操家理财。鳖灵平时对人忠厚客气，谦虚有礼。杜宇见他这样，认为蜀国有福，国家得了能臣，就放放心心地让他当了宰相。哪晓得鳖灵有反骨,忠厚样儿是装的,猴子面具是戴的。当了宰相后，就忘恩负义，干起谋朝篡位的勾当，终于害死了杜宇。

那天，鳖灵刚害死杜宇走进宫去，正逢马小姐脱光衣裳正在洗澡。鳖灵看见马小姐白嫩嫩的背影，当下就忍奈不住。原来，他对千娇百媚的马小姐，早就垂涎三尺，早恨不得把她吞进肚里，只不过那时杜宇是君他做臣，才不敢乱动，到而今，望帝死了，就该他当皇帝，要霸占马小姐还不容易。鳖灵急匆匆向宫殿跑去。马小姐听到脚步声，忙转身一看，见进来的是鳖灵，顿时羞得捂住胸脯大声说:“呔、大胆，还不滚出去，否则我要禀奏皇上，治你欺君之罪!”鳖灵流里流气地望她说：“皇上？杜宇死了，我就是皇上。你就是我的娘娘，还不遵旨与我同宿。”眼看就要受辱，马小姐欲哭无声，心想：“我是望帝之妻，岂容畜牲糟踏，唯有一死以谢龙恩。”正要向墙上撞去，突然，一股风吹过，将一件白衣吹进屋来，卷走了马娘娘，歇在桑树上，马娘娘就变成了蚕娘娘。

杜宇虽然死了，但他阴魂不散，化为了杜鹃，不住啼叫“还我帝位，还我帝位”把血都啼出来了。阎王老爷知道后心想：“奸臣鳖灵实在可恨。这样的东西留在世上岂不坏了规矩！”就命判官勾去了鳖灵的阳寿，命牛头马面押他进了阿皮地狱。

望帝虽死，功德长存，四川人为了纪念他，就修庙子塑金身，让香火不绝。养蚕人为纪念马娘娘，也安神位供祭。

讲述人：熊凤祥。

流传地区：四川各地。

搜集整理人：刘宇仁。

美篇编辑、发布：林源梦金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