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脚步

亲亲茉莉花

美篇号：36703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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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自网络（致谢原作者）

　　父亲虽然故去19个年头，但父亲的音容常出现在我的梦里，父亲的脚步常叩响在我的耳旁。

　　父亲的脚步，是时光深处最动人的旋律，镌刻着岁月的沧桑与坚韧。

父亲出生于20年代。那个时候的日子，应该是现代人难以想象的，贫瘠的乡村，山穷水恶。人们出行，全靠双脚丈量。物品运载，亦凭肩挑背驼。爷爷外出做苦力，客死他乡。苦逼的父亲8岁便失去了心中的依靠，奶奶悲痛欲绝，日夜操劳，终是积劳成疾，卧病于床。10岁的父亲为了生计，毅然上山跟人学操纸（即用嫩竹沤烂后做原浆纸）。瘦弱的父亲一双赤足，每天在山间穿梭，冬踏霜雪，夏踩炎阳。脚板划出了一道又一道裂缝，腿部撕开了一条又一条血痕。10岁的孩子啊，本应是欢快的脚步，却成了世上沉重的叩响……

　　1949年，新中国成立了！小小乡村也迎来了曙光。一些私人店铺、企业全部归集体所有，父亲从事的造纸小作坊亦不例外。驻村的工作队员见父亲敦厚机灵，且腿脚灵活，便将他带在身边，还让他进扫盲班学习。父亲象一头久渴的驼马遇到了甘泉。身上总带着书本，一有空就学习，知识量的增加，让父亲如虎添翼。在工作队员的培养下，父亲由随员到大队干部、公社书记，再到区供销社主任，都是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在扫盲班，父亲结识了温柔的母亲，并喜结连理。父亲为了工作，日夜奔忙。母亲贤良淑德，勤奋能干，在家操持农活与家务，照顾多病的婆婆。但不管多累，哪怕父亲夜半到家，母亲也会端一盆热水给父亲泡脚，因为她知道，父亲这一天下来，不知走了多少公里，往往不是一身泥，就是一身汗。

　　那时候的公社书记，主要工作内容就是上传下达，抓农业，促生产，抗洪救灾，调解民事纠纷等（那时候工作人员少，没有现在这么多职能部门）。父亲开会也好，下乡也罢，都得靠双脚爬涉。通往区公所的路及辖区内的山山水水，羊肠小道，都印下了他一行行足迹。下乡时间晚了，吃住就在村民家里，不管是喝粥咽糠，还是青菜萝卜，父亲总是将三两粮票和几角钱压在碗底（当时一个月工资只有20来块）。

贫瘦的土地，产量很低，但每家每户都得交公粮。老人们应该都记得各地粮站的模样，也都能想起送粮队伍排队的长龙。这种情况下，有的领导为了表现突出，提出“亩产过千斤、跨纲要”的口号，往往浮报虚夸。而父亲深知实际产量低得可怜，青黄不接的时候，农民吃了上顿没下顿。父亲为了村民能吃饱饭，不但不虚报，还为辖区内农户瞒产。

　　一个冬日的黄昏，寒风呼啸，大雪纷飞。父亲临时收到通信员送来的通知（那时没有电话），连夜赶到区公所开会。父亲连晚餐都没吃，拿起手电筒，顶风冒雪，一步一滑。为了赶时间，选择走山路，在跨过一个沟壑时，父亲一脚踏空，从山坡滚了下去。幸好只是扭伤了脚，摔坏了电筒。父亲摸黑一蹓一拐、饥寒交迫地前行，结果还是迟到了。而迎接他的是一场批判会，为产量的事，说他欺瞒组织，目无领导，并责令他写出深刻检查。可怜的的父亲，为了乡亲们能吃饱饭，所有的苦水只有往自己肚里咽啊，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让委屈的泪水奔流……

而人的一生，自有评说。父亲任职的地方父老，到现在，只要提起父亲的名字，都直夸他是好领导。

　　60年代末，父亲调往外地工作。离家也越来越远了，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工作单位和家虽然在同一个县区，但因为交通闭塞，回家一趟很是不易。如果坐班车，需得在县城住一晚，而步行抄近路，可以一天到家。父亲一为了省钱，二为了省时，每次回家，都选择步行。50多里路啊，且翻山越岭，一走就是十年！磨掉的是岁月，磨不掉的是亲情。每次一听到父亲的脚步，我便会飞跑出去，父亲也会不顾疲劳，一把将我抱起，身后跟随的母亲和哥哥爽朗的笑声。

　　后来，单位给父亲配了一辆永久牌自行车。但父亲却很少骑，看到别的同志下乡路途远，便主动将自行车让给同事，说自己都走习惯了。

其实，父亲的双脚是在艰难中踏出希望，在困苦中踏出方向。他的鞋破了一双又一双，，脚伤了一次又一次，血泡起了一层又一层，但他从未停下脚步。那一双伤痕累累的脚，走出的是责任，是担当，是对事业与家的坚守。

　　今天，又是一年父亲节。回首往昔，父亲的脚步，早已深深烙印在我心间。那是奋斗的足迹，是无私的步履，是对家庭、对社会最深沉的爱。每一步，都教会我坚韧；每一次跋涉，都给予我力量。父亲的脚步，永远是我人生路上最坚实的指引，引领我跨越风雨，无畏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