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物｜父亲的黄桷兰

citejia

陌上花开，夏至已。

初夏的淡淡思念，是乡愁的那一抹泪珠，更是好久未曾亲昵过的家与亲人之爱。

黄桷兰花开，新绿织着莹白，珠玑生香，浓郁入骨。香气绵长如岁月沉淀，串联时光的嗅觉记忆，承载着这夏日对家的期待与生活眷念。

五月底，父亲要做白内障手术前夜，说咱家小院子黄桷兰树要开花了，树上有上千朵花蕾。我让父亲给我摘来，父亲说花才开，只有几朵。我说“有几朵您就给我摘几朵嘛……”

这颗黄桷兰是十几年前父母搬来新小区栽的。父母喜欢植物特别是花树，恰好底楼后面自带了小院子，父亲就买来两颗黄桷兰小苗，在院子里种下，一棵已被人偷走了，而这一棵正见两人在挖，父亲见了立即呵斥，这才有如今的枝繁叶茂、绿树成荫。

父亲口中的上千朵花蕾，有点夸张了吧。第二天（5月29日）父亲来治疗白内障，给我带来六朵黄桷兰，包裹里花朵旁居然还有针，针上穿好了线。“你把黄桷兰穿上线就能带……”，这五月本来就热，这话语却丝丝清凉入心。

接下来，父亲常常打电话催我回去，他给我摘好了黄桷兰花蕾。我嫌热，有一次不耐烦“这么热，为了黄桷兰回来，不至于嘛……”，父亲电话里不再语。

6月11日38℃，母亲来电，说父亲偷偷给我送黄桷兰来了。我很吃惊也很生气，父亲做完白内障手术才十多天，医嘱要静养，不能出汗。我打电话给父亲，无论我怎么责备他，他在电话里却是嘻嘻哈哈，一个劲叮嘱我“我一天就摘一包一百多朵放入冰箱，存几天就送来了，不能可惜了花，要分享给你朋友们，大家闻香……”。就这几日已摘五百多朵，树上两三千朵父亲毫不夸张，是我肤浅了。此刻花香已穿透电话信号传递进入我的心扉。

我拗不过父亲，只好看天气预报，在稍微降温的那天，才允许父亲给我送黄桷兰花花。

6月14日，阵雨。父亲一大早就送来了，放在冰箱冷藏着，催我去拿花花。我勉为其难，下午赶去母亲处，漫不经打开那五大包纱布，顿挫我无语了，父亲细细包扎的花帕子，绵巾冰湿，用冰桶保湿，提着冰桶，马不停蹄乘坐地铁公交，辗转八十多公里而至。此刻鲜香如从树上新折。这没有长安的荔枝远，却更温情更真实，将黄桷兰花捧在手里，香气清冽甘醇，花瓣肥厚如肌，如脂似玉，我似乎看到父亲为折花蕾，忍着蚊虫叮咬，爬梯登高，挥汗如雨的情景。而这只为芳香能捧入人手，不枉开一季啊。

我愣愣望着窗外，还在下大雨，似乎看到父亲回去的背影，步履踏实而兴高采烈，因为他教会了我与人分享。

我怔怔回望窗内，不禁想到，正是因为父亲为栽种这颗黄桷兰树，为她施肥浇水，修枝除害，才有捧上手心的丰盛觅香。

父母如园丁，小时候在家乡，父母找来一截腊梅枝条，在家后院插活腊梅，后来长成一大丛，每到隆冬腊梅凛冽花开，梅香就引来一批又一批大人小孩来我家求摘腊梅，父母都会摘上几只腊梅条送人泡入花瓶。“大家闻香才飘香更远！”父母小时候养育我时也如这般吧，细心栽培，精心打扮，小心呵护，寄望我生如繁花，赠予我铺满鲜花般的人生，一路花香让我精神不至匮乏。

父亲为一朵黄桷兰，对我都如此。我一句“有好多朵您给我摘好多嘛……”，父亲真的有好多朵就给我摘下了这么多！

我睁睁写完这段随笔，手机推送“父亲节”消息，才知道遇父亲节。恰似“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点滴滋养，深浸我心。

父爱无声，博大而厚重，

父爱有迹，深沉而无言。

作于2025年6月15日父亲节

2025年5月29日

父亲摘下送到银海眼科的第一批黄桷兰花，六朵。

2025年6月9日

我回家摘下来的黄桷兰花蕾。

6月14日

父亲摘下的黄桷兰花蕾，细细保湿，冰桶提至。

黄桷兰树

黄桷兰干花，制作后装入香袋，可香半年。

6月18日

鲜花使者父亲现摘的黄桷兰，我与彦姐姐作为美好的自愿者撘乘地铁转公交三十多公里，特意捧花来到温江。姚婆婆成为的花仙子，把让花香传遍太保家园。

今夜姚婆婆枕着花香入眠，梦里还是那个彦姐姐初见的小家碧玉的美丽妈妈，呵气如兰。

受胡姐启发，釀黄桷兰酒，鲜花与干花各泡一瓶，可治蚊虫叮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