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亲历瑞士

潘晓阳

我1997年44岁时，在瑞士待了20天。有人问，你当年在重庆市妇联任副主席，是怎么到瑞士去的？

这还得从1995年说起。

1995年，我国承办了联合国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简称北京世妇会，北京世妇会通过了《北京宣言》和《行动纲领》，这是中国政府对妇女权力的最大承诺。

大会后，联合国一直在追踪审查《北京宣言》和《行动纲领》的执行情况。中国政府为履行承诺，让省级妇联主席参加联合国人权委员会在瑞士举办的“中国妇女与人权”培训班，培训班为期20天。

当年我没有参加过北京世妇会，却是中国政府履行《北京宣言》和《行动纲领》的受益者，这种受益是知识层面的。

培训班开设地点在瑞士，我参加培训班，就获得了从国际视野看中国妇女运动，就构建起了中国妇女运动在国际妇女运动中独特地位的认识框架。

虽然我后来大部分职业生涯并没做专业的妇女工作，但这次培训班的学习，使我对北京世妇会，对《北京宣言》和《行动纲领》以及妇女运动重要性，有了印记深刻的知识积累。

今年是2025年，距北京世妇会召开刚好30年，30年弹指一挥间，今天我打开这段记忆，亦是对妇女权利发展进程中短短的一段温习。

培训班办班地点为何会选择瑞士？

瑞士只是中欧的一个小国家，总人口只有800多万。但瑞士虽小，其国际影响力则是巨大的，她的巨大，主要因为在两次世界大战中，瑞士不偏不倚保持中立，正由于她的中立性，所以，45个国际组织总部或办事处都设在瑞士。

同时，瑞士不仅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之一，还是全球创新指数第一，被称为“欧洲的心脏”“世界花园”“金融之国”等等。

这次的培训班，每省一个名额，要求省级妇联主席参加，全国有34个省级行政区，却只有19人参加，其他省为何没参加？不知道原因，可能与财政经费有关。

培训班是联合国相关机构举办的，国内费用由参加人所在省级财政承担，国外费用，则由主办方承担，是否因支出不了国内差旅费，不知道？亦或妇女问题并不是各级政府重视的问题，也不得而知。

记得当年重庆市妇联主席曾弟书告诉我，让我去参加瑞士的培训班时，我却有点犹豫，不是不想去，那个年代出国机会很少，有机会出国谁不愿意？

我犹豫担心的是，前年1995年自己才到了朝鲜，市妇联还有好几个副主席，她们很少有出国的机会，这次如果又让我出国，别人会不会有非议？

曾弟书说，到朝鲜不算出国。

我有些愕然，到朝鲜为何不算出国？难道朝鲜不是一个独立的国家？

不过我没问，曾主席说到朝鲜不算出国那就不算出国，所以，我就有了到瑞士参加培训的机会。

培训班学员加上全国妇联干部共30人，其中18个省是妇联主席，只有我一个人是副主席，而且是年龄最小的学员。

培训班学员由全国妇联书记处书记华福周带队。

我们培训地点是在日内瓦的韦伯斯特大学，这所大学，是美国韦伯斯特大学在国外最大的一所海外分校，学校设有“国际人权”专业。

在日内瓦韦伯斯特大学学习期间，我的照片很多，需要记录的事也很多，限于篇幅，我只能将最难忘的几件事记录于后。

首先是完成在日内瓦韦伯斯特大学的培训计划。

我在韦伯斯特大学教学楼前的留影。

到日内瓦，我们就成了韦伯斯特大学的留学生，虽然学习时间只有20天，但20天也是留学生，无论是学习听课还是生活管理，校方都是将我们作为学生对待的。

我们每天从学生公寓乘8路公共汽车到校区，听课，或与相关人士交流妇女人权，妇女发展以及相关课题，尔后在大学餐厅吃饭，下午继续听课，或与相关人士交流妇女人权，妇女发展以及相关课题，再吃饭，然后乘8路公交车回学生公寓。

每天几乎都是两点一线，从公寓到学校，再从学校回公寓。有时乘公交车，有时乘火车。

在学习交流中，听一个劳工组织的官员讲课，说中国的流动人口其实就是广义的“难民”！他解释什么叫广义难民，就是指由于天灾或人祸而生活无着落，流离失所，需要离开原居住地的人。

我对他的这种说法表示不解，讨论时提出异议，同学们支持我的观点，与官员进行了课间辩论，虽然最终谁也没说服谁，但我看待中国流动人口，却多了一种分析问题的视角。

经过20来天的培训，由韦伯斯特大学日内瓦校区主任斯宾塞博士为我颁发了结业证书。

证书虽然只是一张纸，但这张纸对我而言，则是我人生中一次宝贵的经历。

结业后，全体学员与韦伯斯特大学专家教授一起合影。

因为培训内容太专业，我就不再详述。

倒是在瑞士的几件事，令我终身难忘。

比如，到超市买菜。

到超市买菜，多么稀松平常的事，有何令我终身难忘的？

在国内买菜，卖菜的几乎都是小摊小贩，问好价格，称重拿钱就可，但我第一次到国外超市买菜，却因不懂如何选菜，如何称重计费，如何在收银处交费。

不懂这些程序就必定会遭遇尴尬，这尴尬令我终身难忘。

到日内瓦参加培训，我们的身份不再是什么主席副主席什么书记，所有人的身份都是学员，是学员就要按照学生被管理，学生就要遵循学校的相关规定。

我们都被分配到韦伯斯特大学的学生公寓居住。

韦伯斯特大学对学生的管理很严格，既不希望学生们搞同性恋，又不支持早恋，所以，同性别的人或不同性别的人都不能住在一起，所以，每个学生都住单间。

学生公寓房面积虽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房间里有卧室厨房和洗手间，厨房里电炉，电壶，电杯，锅碗碟匙之类的餐具一应俱全。

房间里有人负责天天打扫卫生，床上用品每星期更换一次，换床单那天，自己将床单被套枕套拆下来，堆放在地上即可。

我住的房间是511室，因早餐自理，所以，翻译带我们到距学生公寓最近的一个超市去买早上需要吃的东西。他将我们带到超市，交待几句就走了。

这是我第一次到超市买菜，在国内不是没进过超市，但现在进了日内瓦的超市，表面平静，内心却不免忐忑。

超市里蔬菜水果鸡蛋以及各种面包蛋糕应有尽有，但我们见着这些东西，再看看价格，就习惯性的用国内价与标签上的价做换算。

翻译临走时告诉我们，在日内瓦买东西不要与国内价做换算，因为换算的结果，你会认为每样东西都比国内贵很多。

虽然主办方给每人的生活补助费足够支付日常生活需要，虽然翻译告诉我们不要换算。

问题是大家省钱省惯了，都想节约一些钱拿回家去，所以，每次买东西，我们仍然习惯将日内瓦的价与国内相同东西的价做换算。

我在超市货架上拿了一盒鸡蛋，几个面包，几个番茄，拿着这些东西直接到门口不远处的收银区去交费。

女收银员见到我准备交费的东西，对我又说又比划，但我不懂英语，鸡对鸭讲，一脸懵逼。

女收银员比划了一阵，表情很无奈，只好拿着我要付钱的东西，一路小跑到称重计费处，将东西称了重，贴了计费标签，再回到收银处，为我收了费。

我很尴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东西需要先称重先计费再交费的。

不仅我一个人在超市买东西出了洋相，我们一起进超市买菜的好几个人都犯了我相同的错误。

但从此我在日内瓦没再出过类似令人尴尬的错误，现在想起那个迫于无奈，一路小跑的女收银员，我仍然有些尴尬。

第二件事，就是我在瑞士首都伯尔尼迷路了。

我一直以为瑞士的首都就是日内瓦，因为日内瓦很有名，现在到了瑞士，才知道瑞士的首都是伯尔尼。

学校组织我们到伯尔尼参加了一天的教学活动。

日内瓦距伯尔尼150多公里，因交通便利，我们往返十分便捷。

我在瑞士首都伯尔尼街区的留影。

完成教学任务后，还有半天时间，学校就让大家在伯尔尼逛逛街，买买东西。

我没啥买的，难得到伯尔尼来一次，只想在瑞士首都多看看，谁知这一看一逛，我却与同学们走散了。

因为对伯尔尼街区不熟，感觉自己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全是不认识的人。

我心里就着急起来，心里一急，感觉越走越远，想找个人问问，但周边根本没有中国人，自己与他们语言不通，这么问？

无奈，我只能凭记忆，东南西北四处乱窜，不知道兜兜转转走了多久，突然发现了几个正在购物的同学，见到同学们的一刹那，我就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虽然我假装不激动的样子，却真想抱住她们使劲亲一亲。

瑞士首都伯尔尼街区没给我留下什么印象，反倒是因为自己将自己走丢了，紧张恐惧和无助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

我在洛桑奥林匹克总部的留影。

后来我们到洛桑，洛桑与日内瓦距离约50公里，是瑞士的第五大城市，洛桑与日内瓦一样，是国际奥委会等许多著名的国际组织总部所在地，因此被称为“奥林匹克之都”。

奥林匹克博物馆是世界上最大的记录奥林匹克运动发展史的博物馆，也是世界上奥运资料最齐全的收藏所。

洛桑与法国隔湖相望，我身后就是法国城市埃维昂莱班。

日内瓦湖，在法语中被称为“莱芒湖”，是位于瑞士和法国边境的一个大型淡水湖，是欧洲最大的高山湖泊之一。这个湖泊以其清澈的水质，阿尔卑斯山脉和葡萄园而闻名。

还有一个闻名遐迩的人物卓别林，卓别林用他独特的表情和动作，将美国的默片文化带到了世界最高峰。

而卓别林于1977年却长眠于此，他的骨灰就葬在莱芒湖畔。

卓别林是怎么死的？听介绍，说他当晚喝了酒后又吃了安眠药，因并发症而死，终年88岁。

我与卓别林的塑像合个影。

卓别林虽然死了，但他令人熟知的装扮，肥裤子、破礼帽、小胡子和大头鞋，再加上那根从不离手的拐杖形象，则永远留在我的脑海中。

到日内瓦学习，必得参观万国宫，听这名字，就想起“万国来朝”的寓意。

万国宫，不仅因为她是日内瓦的标志性建筑，亦是国际外交与和平的象征，她既是联合国前身“国际联盟”总部所在地，又是联合国日内瓦办事处，现在称联合国欧洲总部。

所以，万国宫是最能体现“国际之都”形象的地方。

万国宫是全球最大的会议中心，有34个会议厅，我们戴着耳麦，坐在会议大厅座椅上，听着从耳麦里传来的各种语言，假装自己是某国代表正在参加联合国会议。

我在万国宫球体雕塑前留影。

在万国宫，最让我钦佩的，竟然不是宏伟的建筑和雕塑，而是有关阿利亚娜的故事，因为万国宫坐落于阿丽亚娜公园内。

阿丽亚娜是谁？她是勒维利奥的母亲，阿丽亚娜生前最爱孔雀，儿子为纪念母亲，将自家花园以她的名字“阿丽亚娜”命名，所以，阿丽亚娜公园，是勒维利奥家族的私产。

至今，园中还保留着一栋最早的建筑——阿丽亚娜宫。

1890年，勒维利奥去世前，将花园赠送给了日内瓦市，并在遗嘱中明确：花园要对公众开放；花园内要散养孔雀。

日内瓦市后来在阿丽亚娜花园建了万国宫，但他们一直恪守着勒维利奥的遗嘱。

所以，我们参观万国宫，就见到了花园里美丽的孔雀，翻译说，这些孔雀是日本赠送的。

还见到了懒洋洋趴在草地上的绵羊，在草地上跑来跑去的红狐狸，以及站在矮树枝上栖息的苍鹭，这些动物没有绳索圈笼约束，也没有被剪去翅膀羽毛或尾巴，它们全都自由自在的在公园里生活。

我被这故事感动，想起我们但凡有一点资产，总是会留给自己的子孙，而勒维利奥，不仅将如此庞大的资产赠送给了日内瓦市，还为纪念母亲，将花园以母亲的名字命名。

时光已经过去了135年，不仅日内瓦和万国宫成为世界和平的象征，而且全世界的人都记住了勒维利奥和他母亲阿丽亚娜的名字。

我为勒维利奥敬佩，亦为他母亲欣慰。

我在万国宫买了一个弹簧锁小挂件，锁上的图徽是联合国国旗，这个小挂件现在依然存放着，见到它，我就自然想起在日内瓦的万国宫。

瑞士不仅是全球最富裕和生活水平最高的国家，其丰富的旅游资源也享有“世界公园”的美誉，特别是瑞士境内拥有250 个富含阿尔卑斯矿物质的温泉，水温可达47℃。

学习期间，主办方请我们到拉韦温泉去观光洗浴，拉韦温泉是阿尔卑斯山脚下欧洲最大的露天温泉。

我小时候经常到重庆北碚的北温泉洗浴，但却没机会体验世界顶级温泉，到拉韦温泉洗浴，对温泉水的质量自没得说，但记忆最深刻的，则是洗桑拿的体验。

温泉设有桑拿室，我没洗浴过桑拿，特地去体验了一下。

桑拿室像一个大型的“猫耳洞”，我钻进“洞”里，没待一会儿，就感到“洞”内温度太高，空气太闷，身体太难受，我赶紧汗流浃背从桑拿室逃了出去。

从此不再洗桑拿。就像在朝鲜乘坐“海盗船”后，从此不再坐“海盗船”。

后来，我们乘缆车登山，在三千多米高的雪山餐厅，边吃饭边观赏雪景。拉韦温泉和阿尔卑士山的雪山风景实在漂亮，用风景如画来形容一点不过分，我此时此刻走进如画的风景，如幻如真。

为了让我们了解日内瓦的农业，主办方安排我们参观了奶牛养殖场和HCL园艺中心，我这才知道，养奶牛的科学饲养规程，疫病防治，饲料的科学配方，还参观了养殖户超大的冬储饲草仓库。

而园艺中心生产的各种水果蔬菜，全然不是我们见过的田间地头蔬菜水果种植方法，我们种植蔬菜水果基本上看老天爷的脸色，不仅产量低，品质不好，还很难保证收益。

但园艺中心的蔬菜水果，则完全不用看老天爷的脸色，地里的蔬菜水果都是按照人们的期望生长的，比如，大棚里种植的番茄，每棵该长多少个就长多少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因为园艺中心已经实现了电脑控制和工厂自动化种植，他们生产的产品，不仅质量一流，而且高产稳定。

看见几个工人正在整理包心白菜准备运到市场，他们用刀剔除白菜外面的老叶，只保留中间很嫩的芯，丢弃的老叶比芯还多，这场景看得我十分肉痛。

翻译告诉我们，那些老叶会循环使用，不会浪费。

怎么循坏使用？我虽然不了解其过程，但我知道，那一定是对土壤和作物有利的合理循环。

现在我们吃着“科技和狠活儿”，就特别怀念日内瓦科学饲养的奶牛，科学种植的蔬菜水果。

学习期间，我们还拜访了中国驻瑞士大使馆，这是中国1957年在瑞士设立的外交机构，中国常驻日内瓦大使沙祖康接待了我们。

沙祖康何许人也？他是中国常驻日内瓦裁军谈判会议大使，外交部军控司司长，是我国一系列重大军控和裁军倡议的设计者之一。

我们在小会议室听他讲了八九十年代，中国住瑞士大使馆既要保证我国成为有核国家，又要保证联合国《不扩散核武器条约》顺利签署，大使馆在外交中如何斗智斗勇的故事。

大使馆请我们吃了午饭，吃着久违了的正宗中国菜，怀念祖国是我当时最真切的感情。

学员们在中国住瑞士大使馆合影，中间一排，从右至左第六位是沙祖康，最后一排，从右至左第三位是作者。

学习期间，我们还做过一次家访，家访的这户人家是阿富汗人，但这户人姓氏名谁我却忘了，只知道他家是阿富汗的一个望族，亦是日内瓦有名的社会活动家。

九十年代的阿富汗人，因多年的战争和恐怖主义行动，使阿富汗成为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而生活在阿富汗的女人更是世界上最悲惨的女性。

但我们家访的这户人家，住宅的奢华程度令人咂舌，其他不说，我借用他家的洗手间，眼见洗手间的各种用具以及装饰装修其奢华程度不说，仅洗手间里飘散出那种好闻的香味，就令我至今难忘。

参观了日内瓦的养殖业和种植业，主办方还让我们参观了奶酪巧克力和咖啡生产工厂。

对于奶酪巧克力和咖啡，中国人对此都很陌生，认为这些只是外国人才喜欢的东西。但参观了这些工厂后，不仅改变了我们对奶酪巧克力和咖啡的认识，还对这些美食的享受增加了兴趣。

我们无论参观奶酪巧克力还是咖啡生产，生产车间都是全封闭的，机器运转也全都是自动化的，我们只能隔着宽大的玻璃幕墙看。

为了让我们能直观生产过程，工厂特地对其中一些环节采取了人工操作演示。

奶酪工厂生产的奶酪晶莹剔透，个个都像艺术品，看得我们直流口水。临走时我买了两盒，回到国内一直舍不得多吃，每次吃一点点，只品品味。

瑞士是巧克力生产量最大，出口最多的国家，不仅生产量大，出口多，还是巧克力消费量最高的国家，最高记录为每年人均消费十几公斤。

在日内瓦的巧克力工厂，我们看见了种类繁多的巧克力，不仅大饱了眼福，还品尝了好几个品种的巧克力，其味道也是各有千秋。

想到回国时必定要买些礼物，我又买了好几个品种的巧克力，这些巧克力个个都既养眼又非常好吃。

尔后参观了雀巢咖啡研究所，我和研究所的几位负责人拍照留念，临走，我又买了不少咖啡。

参观日内瓦州医院，了解瑞士妇女儿童的医疗保障。参观完毕，我们与医院负责人合影。

培训班快结束的后几天，学校组织我们开展了一系列课外活动，比如，看了一场“日内瓦跨文化交流基金会”举办的音乐会；比如，游览了威维古堡；比如，登上了英特拉更少女峰；比如，看了冰川瀑布.....。

在卡佩尔木结构廊桥，我看见距桥不远的地方，悬挂着上百个国家的国旗，场面甚为壮观，在这些国旗中，我却赫然发现一面“青天白日”旗，这旗就悬挂在中国国旗旁边！

台湾不是中国的一个省吗？但在廊桥不远处悬挂的，则有与中国国旗并肩的台湾“青天白日”旗。

这种现象大家都看见了，但都假装没看见，也没人为这面“青天白日”旗悬挂位置拍照。

最后，我说说在日内瓦寻梦玫瑰公园产生的一个决定，这是我人生非常重要的一项决定。

日内瓦有寻梦玫瑰公园吗？有，公园位于莱芒湖畔，一天，我们经过这个公园的时候，领队让大家到公园里去逛逛。

公园没有围墙，也不用购票，园内古树参天，各种花卉争奇斗艳，湖滨小道两旁绿树浓荫，翠绿草坪中全是由鲜花组成的各式花坛。

这天天气好极了，风和日丽，公园湖畔边，不少野鸭鸳鸯和不知名的水鸟在湖面游弋，花园甬道上，有的全家老少在园里散步，有的情侣躺在草地上，旁若无人拥抱亲吻，还有的围成一圈席地而坐，欢声笑语，也有人在野餐，有人在和煦的阳光下闭目养神.....。

我和同学们学着别人的样子，一起躺在寻梦公园的草地上。

在国内我们是不会躺草地的，一则草地太脏，二则会被人诟病不成体统，三则也没那个雅兴。

但在寻梦公园，草地上躺着休闲的人很多，同学们再也没有了顾虑和压力，纷纷躺平。

我躺在草地上，感受着大地与人的亲近，闻着青草散发出的芬芳，看着蓝天上慢慢移动的白云，我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句成语，安居乐业！

为何会闪现出安居乐业这个成语？不知道，但在我的心目中，人们能在如此漂亮的公园里随心所欲休闲，就是安居乐业的状况。

我第一次萌发了到国外定居的想法。

虽然这想法在日内瓦时只是萌芽，后来经过多次“安居乐业”的刺激，我终于下决心，先让儿子出国留学，尔后再跟着儿子到国外定居。

几十年过去了，我当初的愿望很大一部分成为现实，现在回想起来，不禁哑然失笑。当初我走进寻梦花园，躺在草地上，不知怎么会有安居乐业的成语迸现？

那座花园不是名叫寻梦玫瑰园吗？难道真的是让我寻梦的一种暗示？

临离开瑞士的那天黄昏，我一个人漫步在日内瓦城区，看着屋顶上的瓦片层层叠叠，脚下的石板路斑斑驳驳，那些上百年的房子，那些墙角的青苔，整座城市似乎仍然停留在古老的时光之中。

别了，我亲历的瑞士，别了，我已经开启的寻梦，梦里正盛开着艳丽的玫瑰。